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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睜開眼時,入目的是裝幀簡潔的機艙。
腦內隐約傳來種類似于宿醉後的鈍痛。他擡手想揉揉太陽穴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上被套了副手铐。
太宰治對這倒不覺得意外——雖然确實有些礙事就是了。
腳下扔着一個細長的針管,太宰治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然後感受到了一股刺痛。
那幫人給他打了安定劑嗎?
太宰治微不可查地皺起眉。如果只是普通的安定劑倒不要緊……但如果是其他藥品的話,說不定會和他之前注射的抑制劑起反應。
雖然有擔心,但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麽用。
青年環顧四周。這個不算大的機艙內空寂無人,居然顯得有些空曠。
看來他是這次旅程唯一的乘客。
“——終于醒了嗎,太宰先生。感覺怎麽樣?”中年人略顯傲慢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哦,現在變成兩個了。
太宰治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之前作為首領和他談判的賽格·克萊曼從機長室走了出來。
“托您的服,睡了個好覺。”太宰治笑着回。
聽到他的話,賽格原本還有幾分得意的神色陰沉了幾分。
照理說,在談判時忽然被談判對象襲擊、醒來之後又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這放到任何人身上都足以讓他們恐慌驚懼、草木皆兵。
可太宰治這個人卻仿佛天生帶有種從容不迫的特質。
即使到了現在這幅境地也仍然沒有絲毫落於下風的樣子。
披着黑色外塔的青年,翹着腿,十指交扣,鳶色的眸子裏帶着難以捉摸的深色。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動作,由他來做卻硬生生多出了幾分尊貴感。
以至于看過去的一瞬間,賽格忽然間産生了種對方才是掌局者的錯覺。
——開什麽玩笑?!
區區一個Beta憑什麽擺出這副姿态?
賽格的臉有一瞬間的猙獰。
他是個Alpha。而且具有大多數以販賣人口為業的犯罪者都具有的性別歧視。
Omega就不用說了,他對Beta同樣抱有天生的鄙夷。
數小時前談判剛開始時,賽格曾特意安排要給太宰治一個下馬威。
據他們調查,這位年輕的幹部大人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Beta,那麽在多名Alpha充滿威脅性的信息素下說不定連站都站不穩。
可結果卻不盡人意。雖然臉色蒼白了幾分,但這對太宰治似乎并沒起到多大影響。
這落到其他人眼裏大概只是會感嘆一聲真是了不起,然後就此揭過,但對賽格而言簡直就是□□裸的羞辱。
如果不是留着太宰治有用,他簡直想要當場把對方剝皮抽筋。
冷哼一聲,賽格上前幾步走到太宰治面前,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好。不然傷腦筋的是我們這一邊。”
算了。等這件事結束再處置太宰治也不遲。
“既然都到了這裏,那麽……賽格先生,您和您的組織為什麽要綁架我?”坐在座位上的人問。
他像是有些苦惱:“你們目前叛逃原組織、又被本國通緝……這樣的情況下再招惹港口黑手黨實在不是什麽明智之舉。一不小心就會落到萬劫不複的境地。”
賽格一言不發。
如太宰治所說,這的确不是什麽明智之舉,但他們卻也有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
——不過太宰治這麽說,是想搬出港口黑手黨來威脅他?
事到如今,終于感到恐懼了嗎?
男人惡意的打量着太宰治的表情,企圖從中發出幾絲強裝鎮定的證據。
看吧,面上一派從容的作态,其實心裏早就慌張得不得了了吧?
太宰治意味深長地笑道:“冒着這樣大的風險也要把我帶走,想必賽格先生一定有特別的理由。”
賽格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對方先一步接着道:“而且非要追究起來,你們和港口黑手黨的合作也很耐人尋味。既然可以‘逃過追捕’入境,為什麽還要尋求其他組織的庇護。港口黑手黨可不是什麽優秀的合作者。而考慮到貴組織的處境,能讓你們冒險的原因大概不多。”
注視着青年臉上那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賽格心裏忽然生出種預感,神色忽地顯出幾分陰蟄。
青年修長的指節輕叩在座位的扶手上,擡眼看過來,輕聲:“是為了那筆錢吧?”
“你——!”男人臉上的表情陡然僵住,瞳孔猛地收縮。伸出手想要做些什麽但又心懷顧忌不敢動作。于是那只手就懸在半空不上不下、看起來有些滑稽。
太宰治卻絲毫沒有考慮對方心情的意思,站起身緩步走到右邊被随意堆放在一起的箱子旁。
這是談判時賽格拿出來用作交易的現金。
箱子沒上鎖,只是簡單地落了扣。
雖然戴着手铐不大方便,但并不影響太宰治的動作。
銀色的手提箱被打開,露出裏面一疊疊整整齊齊的鈔票。
“從看到的時候我就有些懷疑……”太宰治随手抽出其中一張,看到被壓在下面的白紙後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
這些箱子裏裝的不過是被剪裁成紙幣大小的白紙,只有最上層覆蓋着層紙幣。
賽格神色陰晴不定:“你是怎麽發現的?”
“美元的厚度是0.0043英寸,而這裏——”太宰治俯身敲了敲手提箱的外殼,看向賽格,“如果是真的鈔票額話,總金額恐怕早就超過三千萬了。”
剩下的話他不說賽格也明白。
他們從組織裏卷走的錢一共也才三千萬,怎麽可能拿出這麽多來做這種明顯不劃算的生意。
“你們根本沒有拿到那筆錢,又或者說沒有‘真正的拿到’。從綁架我這件事來看,我應該是其中的關鍵。”太宰治站起身,松開手裏捏着的那張一百美元的鈔票。任由輕薄的紙幣掉落在地。
對面前的狀況作出推測,那麽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
“是,你說的沒錯。”賽格擡高下巴,“我們從組織裏帶出了‘箱子’,但卻沒法打開它。”
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反正太宰治知道了也沒用。
太宰治饒有興致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是異能力,組織裏有個異能力名為‘鎖’的異能力者,被他施加異能的東西除非拿到特定的鑰匙否則無法打開。”
“……你們拿到了裝錢的保險箱但卻沒法打開,所以在聽說了我的異能力後才會有這樣的計劃。”
賽格答:“是這樣,所以我們只是‘請’你過去開一下鎖而已,事情結束之後會保證你的安全。”
保證安全什麽的當然只是騙人的空話。他可不會放任知曉這麽多情報的太宰治離開。
不過沒想到對方能夠推測出這麽多東西……這樣的人殺了有些可惜。幹脆一起帶走好了,以後說不定有能用到的地方。
太宰治不置可否:“我知道了。”
——不,有點奇怪。
青年一邊思索着對方的話,忽然産生了某種猜測。
他像是不經意地問:“那你們帶着這個打不開的箱子跑出來,萬一沒有遇到異能無效化的能力者豈不是很可惜?”
“當然不是。我們是在得知你的存在後才有了整個計劃的。”
“啊……所以你們才會徑直跑到日本來。姑且問一句,告訴你們這件事的人是……”
“首領無意間提過的。”
“……哦,”太宰治看他的神色有幾分微妙,“這樣啊。”
“再過一會兒就到了,太宰先生繼續休息吧。”說罷,賽格轉過身似乎是打算離開了。
“說來也是,算算時間的話,也差不多了。”太宰治打了個響指,禁锢着雙手的鋼制手铐随之脫落、撞擊地板後放出輕響。
賽格還沒反應過來,另一人忽然沖進機艙:“賽格大人,那邊出事了!我們的人被一個黑衣人襲擊、箱子被搶走了……那邊傳來的情報說,襲擊者好像是港口黑手黨的芥川龍之介!”
賽格勃然變色。旋即掏出□□對準太宰治。
他的計劃居然被看穿了!憤恨、羞惱、以及被愚弄之後的憤怒雜糅在一起,變成不藏鋒的殺意。
青年神色不變,回以微笑:“你們為了防止箱子被搶奪,很謹慎地分成了兩路人,大部分人留在橫濱布局想要綁架我、另外幾人則是帶着東西潛入了鹿兒島。”
“橫濱的港口可是我們的地盤,你該不會以為這些小動作……不會被發現吧?”
腦內的鈍痛感混雜着一股熟悉的躁動蔓延至身體的各個角落。太宰治扶住身邊的座位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這幫人到底給他打了什麽藥?
居然在這個時候……
賽格并沒有發現他的異常,仍舊端槍指着面前的Beta:“我承認你的确有當幹部的才能。但也僅此而已了。”
籌備多時的計劃毀于一旦,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男人步步逼近:“沒有你的話森鷗外就是拿到箱子同樣也打不開。你猜把你當做人質要挾的話,他會怎麽選擇?”
體內的躁動感愈發強烈,面前Alpha原本并不引人注意的信息素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清晰。
太宰治幹咳一聲,額角帶着細密的汗珠:“誰知道呢?”
直到這個時候,賽格才忽然發現哪裏不太對。
空氣裏不知何時忽然染上了種醉人的果香味。
這是屬于Omega的信息素。
他看向太宰治。
青年單手扶着椅背,微微喘着氣,鳶色的眼睛添上了種說不出的意味。耳側的發絲被汗水打濕、貼在略顯蒼白的皮膚上。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青年臉部的輪廓異常優美。
毫無疑問,他就是這股信息素的源頭。
太宰治居然是Omega。
之前為了順便從太宰治嘴裏問出情報,特意給他注射了自白劑……難道那個藥讓對方強制發情了?
賽格呆立在原地。下一秒,他內心湧出種無與倫比的狂喜。
這個看穿了自己計劃的人是個Omega——要是在以前賽格只會對此感到萬分恥辱。但現在這種境地,有什麽是比太宰治是個Omega更讓人興奮的嗎?
Omega注定會是Alpha的附庸。
只要标記了他,自己就可以掌控這個人。
賽格毫不懷疑以對方的才智可以輕易奪得遠超那三千萬的財富。
一瞬之間,賽格的腦海中浮現出無數種想法,他盯着太宰治、甚至已經幻想到了對方任由自己支配的畫面。
只要标記他——
太宰治漠然看着他。
猛然間,一聲巨響從外部傳來。
賽格愕然轉身。背後,已經閉合的門被人硬生生破開。
本該堅不可摧的金屬被攔腰折斷,像是不堪一擊的紙片般向內翻卷,露出泛着冷光的獠牙。
機艙內為應對緊急情況的急救措施已然啓動,警報聲伴随着狂風雜亂無章的呼嘯聲,在耳邊響作一團。
高速前進下生成的劇烈狂風從破口出灌入機艙,硬生生把人推後兩步。
那幾只打開的箱子裏放着的白紙被風卷起來、紛紛揚揚的純白紙張在空中起舞。紙片割裂空氣,發出陣陣嗡鳴。
太宰治低低笑了一聲,看向被破開的大門。
數百旋轉飛舞着的白色紙張在頃刻間靜止不動,停滞在半空中,恍若是一場電影被按下了暫停鍵。
霎時間,周圍只餘風聲。
而後,橙發藍眸的黑手黨幹部踏入機艙。
作者有話要說:
注:按基本法的話中也的異能是控制觸碰過的東西的重力。但按DA來,在不影響劇情的前提下我們一切以帥為主。
下章大概近期會更,到時候走LOF,id花辻。
感謝地雷!!
我勒個腐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2-19 17:4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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