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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青蘿綠裙飛得不算快, 正好能讓任析跟在它後方。
進入了偏殿房間後,任析瞧着這裏,四處打量。
青蘿綠裙也停了下來, 筆杆微微歪了歪, 像是在思考疑惑一般。
半晌後, 它又動了。
任析瞧着青蘿綠裙飛到一半忽然降低高度, 滾進一個矮幾下。
而後任析便眼睜睜看着,眼前的牆壁忽然裂開,成為兩面, 露出了後方一個通道。
任析:“……”
他呆了會兒。
他想到了陣法, 符箓,各種障眼法的法術, 甚至想到了空山不會将東西放在浮雲峰。
唯獨沒想到空山會在修真界用凡間暗道這麽樸實無華的東西。
青蘿綠裙圍着任析打轉, 邀功似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任析握住它誇贊:“好好,知道,你的功勞最大。”
青蘿綠裙更加的歡欣鼓舞, 從任析手中飛出來, 一溜煙兒的鑽進了通道。
他們進去之後,背後的牆壁重新合攏。
任析發現牆壁中貼了不少符箓,都是用于隐匿與掩蓋靈力波動的。
先開辟出一條暗道,再用符箓與陣法隐匿, 空山做的十分周全了。
任析先後避開了好幾道陣法, 通道漸漸開闊, 最後露出了一片刺目的光明。
像是所有的日光都彙聚在了這一刻, 在任析出現的時候瞬間射向了他, 讓他睜不開眼睛。
任析眯着眼,努力去瞧, 隐約能看見一面巨大的鏡子輪廓。
幾乎一整面牆都是龐大的鏡面,鏡面映照出的并非狹隘的密室,而是一片蔥翠,濃綠之下是無窮無盡的血液,血液多的幾乎要流淌成河。
任析心頭重重的跳了下,努力睜開自己的眼睛适應光束,想要去看清楚鏡子中的景象,同時一手還不忘記去錦囊中掏留影法器。
可還不等他将法器掏出來,忽然出現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背後汗毛倒豎,讓他抽出了去掏留影法器的手,改為掏出厚厚一疊攻擊符箓,轉身便沖着背後扔出去,同時飛速倒退。
後背的光芒愈發強盛,讓任析瞬息之間精神恍惚,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腦海中掙脫出來。
他現在已經關不上那麽多,全心只能注意眼前的情況。
他背着那由鏡面射出的強光,才能睜眼瞧清楚後背的景象。
空山竟然在密室內。
他是剛剛趕來的,頭發淩亂,一身白衣也散亂,形容狼狽,額角青筋鼓動,可見慌忙到了什麽程度。
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要命的是,任析從空山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氣息。
這種氣息帶着強烈的壓迫感,任析過往只在掌門與二長老身上體驗過。
空山身上的氣息要淡很多,可切切實實的,是屬于渡劫期的威勢。
任析臉色頃刻間發白。
他沒有料到空山竟然會在這個關頭突破到渡劫期。
空山瞧着任析冷笑:“怎麽?瞧見我很意外?還是対我的修為很意外?師侄,你対我的密室很好奇啊?”
空山眯着眼,盯着任析,而後視線落在任析背後的窺生鏡上,眼中流露出一絲陰毒之色:“師侄,只要你告訴我,你是如何動用這鏡子的,本尊便不與你為難,也不計較你在我身上貼追蹤符的事,你說如何?”
任析攥緊了手中的符箓,面上沒有表情:“怎麽,三師伯拿到這鏡子這麽久,都沒有參透其中的用處?我以為三師伯是知道這鏡子的用法,才将它搶來呢。”
空山臉龐扭曲了一下,任析的話可謂戳中了他的痛腳。
他的确知道這鏡子厲害,知道這鏡子有逆天只能,可他偏偏不能用它。
這鏡子只聽謝臻那小畜生的使喚,眼下又多了個人能讓它有反應。
空山一定要讓任析告訴他,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催動的窺生鏡。
窺生鏡中的滿目蔥綠,在他進來的的時候一閃而逝,但他還是瞧見了模糊的影子。
任析若是能用這窺生鏡,那他也一定能用,只是沒有方法而已。
不過沒關系,有這方法的人就在眼前。
空山面上的神色愈發的猙獰。
任析其實并不知道空山在說什麽,他只能從自己方才窺見的模糊景象與空山的反應猜到個大概。
這是個誤會,但這個誤會夠用了。
空山不會殺他,只要不下殺手,他就還有回旋的餘地。
任析腦中飛速思索,眼下到底該如何從一名渡劫期手中脫身。
対面的空山卻忽然笑起來:“怎麽忘了,你當初可是被那小畜生抓走。他抓走封俊朗是常事,還抓了你……現在看來,你跟那小畜生早就認識吧?那時候你是故意做人質,幫那小畜生脫身?”
空山很快就想到當時從試青大會回來後,五長老與六長老対任析緊張的态度。
謝臻要是只抓一個封俊朗,二長老不一定會多顧忌封俊朗。
但抓了任析,兩名弟子在手,有五長老與六長老在一側為任析緊張,二長老自然要顧忌任析的命,只能放謝臻一行安然離開。
不然按二長老的性子,謝臻要殺封俊朗,二長老會讓他殺,再讓他們一行都給封俊朗陪命就是。
想通了這個關節,空山忽然笑起來:“沒想到啊,沒想到蒼生宗竟然出一個與魔修勾結的。說起來,你還是靈植修煉成人……”
空山眼中流露出濃郁的垂線之色:“你們靈植妖修要練成人形十分困難,便是在千年前也不曾有幾個能化形成功的植物系妖修,不知道你修煉到今日,用了多少年?你的本體,定然十分厲害吧?”
任析與空山対視,明白空山嘴裏的“厲害”不是指任析的修為,怕是指他本體能做藥能給修士帶來的進益。
換而言之,他想吃掉任析。
任析被空山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後背的汗毛幾乎根根豎立。
他心中湧現出一種反胃感。
謝臻早就跟他講過,修真界從前有過修成人形的植物系妖修被人打回原形,然後煉藥吃掉用來增進自己修為的例子。
但如今的修真界幾乎沒有植物系妖修的影子,而且蒼生宗命令禁止這等事。
這還是任析第一次対上這種視線。
他繃緊唇角,面無表情道:“我的本體厲不厲害,三師伯怕是無緣知道。”
空山冷笑:“是嗎?看看我今日将你打成原形,能不能知道你的本體所在。”
任析忽然笑起來:“我的本體所在?我的本體在魔淵,三長老要是想要,直接去魔淵找就是。”
空山覺得任析是在譏諷他,面色青白變化一陣後,冷笑:“你便嘴硬吧。”
話音未落,手中掐訣,靈力湧動,強大的靈壓讓密室內的人衣衫被緊緊壓在身上。
任析咬牙,掏出錦囊中的靈藥吞下,而後扔出一堆符箓,在身前形成厚厚的壁壘,同時将攻擊符箓扔出去,試圖打斷空山的法印結成。
空山一手被任析的符箓弄的有些焦頭爛額,卻并未対他形成任何真正的傷害。
空山幹脆懶得管任析的掙紮,手中繼續結印,靈力箭矢凝結,道道帶着能讓人命隕的強大威脅力,任析額角鼓脹,先前見到窺生鏡後,那種腦內有東西要掙脫出來的感覺愈發的強烈。
他忽然吐出一口血來,分明還未收到空山真正的攻擊,便先受了重傷一般。
他體內的靈力也在快速的流逝,像是枯竭了一般。
與此同時,青蘿綠裙從他手中非處,圍着他環繞一圈,忽然生出巨大的力道推着他後仰。
空山的靈力箭矢凝結成功,如雨一般落下,射向任析。
任析也被青蘿綠裙推着倒退兩步,體內彌漫出劇痛,手腳發軟,靈力被什麽東西強行全部抽走後,渾身像是低血糖發作一般無力,眼前陣陣發黑。
他後仰倒下,終于看見了身後的東西——
那是一面巨大鏡子,鏡面上出現了漆黑的扭曲漩渦,像是一個黑洞。
在任析倒下的同時,将他吞入其中。
任析腿上劇痛無比,空山凝聚的箭矢落下,擊碎了他的腿骨。
他被黑色的漩渦吞噬,最後一眼看見的是空山驚駭與難以置信的神情,還有濃郁的貪念與惱怒。
任析最後一縷意識消失,被黑洞吞入其中,不見蹤影。
空山眼睜睜看着任析消失。
在他消失的瞬間,窺生鏡上的黑色漩渦也随之消失,重新恢複了那平靜無波瀾的鏡面,即便空山站在它跟前,裏面也照不出空山的影子。
密室內滿地的狼藉和窺生鏡的平靜,像是在嘲笑空山一般,讓他臉皮抽動,額角青筋鼓動,心中的怒氣與不甘一陣一陣的翻湧!
功虧一篑!
他從千裏之外匆忙趕回來,本以為能抓住任析,結果什麽也沒有得到!
能修成人形的靈植,還有能催動窺生鏡的辦法,都從他眼皮子底下跑了!
空山目光陰沉沉的望着沒有動靜的窺生鏡,半晌後擡手試圖抹除上面屬于謝臻的烙印。
可即便他到了渡劫期,也奈何不了窺生鏡。
空山咬牙,閉上眼眸,揮手将窺生鏡的隐匿。
李銘天在仙草峰待着,還沒等來任析的消息,先瞧見了出去辦事的望闵。
望闵從未如此臉色難看過。
他沖進仙草峰後邊直奔任析的洞府,沒有找到人後,去問李銘天:“你師兄呢!?”
李銘天張嘴,不知道該怎麽說。
師兄這才剛走沒有一天,若是這麽早說了,讓師父知曉,而師兄自己好好回來,要挨師父的訓該怎麽辦?
正在李銘天陷入兩難的時候,望闵臉色難看的吐出下一句話:“你師兄的命牌裂開了。”
李銘天臉色煞白:“……在、在浮雲峰。”
空山心中早有猜測,但真從李銘天這裏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心中還是咯噔了一下。
他也顧不上怪李銘天或是誰,轉身便沖去浮雲峰。
他弟子的命牌都碎了!
若是不讓空山那個老匹夫将他的弟子完好無損的交出來,他必然讓空山給他的弟子償命!
……
魔界,謝臻正在暴打出頭的椽子。
西方域最先亂起來。
西方域是謝臻奪下域主之位後,管理最少的一個域。
奪下西方域後不久,他便去了修真界。
而後也沒有多少時間管理,便來了東方域,當上了魔尊。
西方域中不服他的人衆多。
而西方域與北方域接壤的部分有非常大的一塊地方,遠離了兩域的主城區,裏頭藏着不少魔修,不屬于原本的兩域,不服從域主的管束。
魔尊上位後,不僅傳出消息要取消魔域之分,由魔尊統管,還要魔界所有的魔修都遵謝臻為魔尊。
不少魔修骨子裏的不服管教開始翻湧,能聽這樣的話才怪。
當即便有修為高的人帶着一群人,造反一般在西方域圈地,同時大肆嘲諷謝臻,說他是被修真界驅逐過來的,魔界不需要修真界不要的廢物來做魔尊。
謝臻從展言那得到這消息後,帶着寥寥數人,便去了西方域。
西方域有展言原本留下來管理的人,可惜修為比対方低,壓不住人。
反而還死了兩個人。
将展言氣的不輕。
謝臻趕去西方域後,只花費了三天的時間,便将圈地的一群人殺的幹幹淨淨。
殺了還不算,他将帶頭的那名化神巅峰的修士挂在西方域主城的城門口,務必讓所有人都能看見這人的屍首。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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