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規則

“皇祖母,”姜贽是拉着王可憶的手進殿的,他也并沒有松開王可憶的手,“朕與王娘子在一起,聽說您找她有事,朕便陪着來了。”

孫平柔擡眼看姜贽故意站在王可憶身前約半個身子,心裏明白在孫兒心裏這王家姑娘怕是不只是有幾分地位那麽簡單。

她指着一旁哭哭啼啼的孫瑜歌:“你自己給皇帝說吧。”

孫瑜歌擦了擦眼淚,膽怯地瞥了眼王可憶,顫抖着嘴唇道:“臣女、臣女不知道這個事能不能說。”

姜贽:“你要說便快說,若是覺得不能說,那就不要說。”

哇喔。

王可憶覺得姜贽真是不論重來多少次,都是這般不近人情,多漂亮的美人啊,居然舍得這麽兇。

哭得這般漂亮,她都可憐。

以前她只是和小歌一起在宮裏為非作歹,啊呸,一起四處游玩,很少見她哭過。

今兒倒是見到了,真漂亮,難怪又會變得“不正常”。

這麽一想,她從來沒有不正常過,該不會是因為她不漂亮吧?不會吧。

孫瑜歌饒是再有經驗,也忍不住一時沉默,她憑借信念感繼續道:“是與郡主殿下有關。”

姜贽這才擡頭看孫瑜歌,多了幾分淡淡的笑意:“你說和博平郡主有關?”

孫瑜歌擦去眼淚,用力點頭,“昨天夜裏我原本是想去禦花園裏散散心,結果博平郡主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邀請我去南苑。然後,便将我關在南苑的屋子裏。”

王可憶聽見這話難以置信,若不是她昨夜是在和姜贽打牌,她都要信孫瑜歌這話了。

不過她這麽睜眼睛說瞎話,是真的不擔心被戳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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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昨天姜贽和她待了一整夜的事情,整個宮裏應當都是知道的,孫瑜歌這般胡言亂語是做什麽。

姜贽:“你有人證嗎?”

孫瑜歌仍然沒有一絲膽怯的樣子,她吩咐宮人把人證帶了上來。

整整有五個宮女太監,而且她們都統一了說法,說是王可憶昨夜故意派人把孫瑜歌關進荒蕪的小院裏。

其中一個太監還指着燕語道:“就是她,奴才親眼看到的,斷斷不會認錯!”

王可憶震驚地看着這一幕,她覺得這太監莫不是糊塗了。

可是燕語卻臉色一白,忽地跪下,“陛下,太皇太後……都是奴婢恨孫娘子阻撓郡主的皇後之位才故意這般的,都與郡主殿下無關!”

王可憶看燕語顫抖着肩膀的樣子,又瞧那太監的樣子。

他們是故意串通好來陷害自己?

可是怎麽可能啊,這不過只有五個宮人,可昨夜姜贽和她在一起的事,滿宮裏應該很多人都知道的。

燕語也絕對不可能背叛她。

所以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姜贽将眼前的鬧劇盡收眼底,卻始終沉默未置一詞。

直到孫平柔問他要如何處置王可憶時,他才終于開口:“昨夜朕與王可憶在一起,也不知道她哪裏得的空去将孫娘子關進小院。”

王可憶看姜贽如此篤定,又忍不住疑惑,所以到底是她被人陷害了?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姜贽看孫瑜歌仍然是柔弱無助的樣子,心裏卻已經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又是把所有一切都抹去,再編造出新的劇情。

這些游戲玩家也就只會這個。

“系統,我明明已經氪金篡改了記憶,為什麽姜贽還會有記憶?”孫瑜歌不悅。

昨天因為系統bug,她被困在小苑裏整整一夜,不過第二天,她又覺得這可真是個難得的好機會。

便與系統購買了篡改記憶的金手指,不過這金手指是一次性的,而且根據篡改記憶的程度和條件,其價格從A~E級也不同。

像昨夜這種情況,她只需要購買c級記憶篡改液就夠了,價格也不算貴只要百來塊錢就可以。

只是都這樣了,姜贽怎麽還會有記憶?

系統像是累極了,“宿……玩家!我剛才問程序員了,姜贽這種情況不是有記憶!他就是護短,故意幫王可憶遮掩。”

孫瑜歌這下有了答案,便愈發大膽:“陛下,就是這般偏袒郡主殿下的嗎?”

她抹了淚,也不再申辯,只是坐到太皇太後身邊小聲道:“姑奶奶,這宮裏既然容不得我,那我回家便是……”

“說什麽呢?!”孫平柔制止孫瑜歌,只是語氣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更是心疼。

她不悅地看着姜贽:“皇帝,在這宮裏做錯了事就該依宮規辦。”

姜贽點頭:“皇祖母說的是。”

“王可憶,你昨天是和朕在一起,還是命人将孫娘子關進了廢棄小院。”姜贽問王可憶,語氣沒有責怪,更多是一種暗示。

好像她只要說不是,他就會信一樣。

王可憶當然搖頭:“我沒有害孫娘子,我昨夜一直在與陛下打……對酌。”

姜贽得到想要的答案,仰頭去看他的祖母:“皇祖母,你都聽見了,她沒有。”

“姑奶奶……”

孫瑜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姜贽打斷了,他的眼神淬着冷光看孫瑜歌:“朕說她沒有。”

孫瑜歌的後背滲出冷汗,一時失語。

姜贽攥緊手裏王可憶的手,向太皇太後行禮:“皇祖母若是無事,孫兒便先退下了。”

王可憶的手被姜贽握住,他握自己的手應當是用了很大力氣的,因為她都能看到他手泛起的青筋。

只是……她還是覺得不太疼。

好多奇怪的事啊,王芮姿、孫瑜歌,還有上輩子的陸知書,還有……她這莫名其妙沒有的痛感和被削弱的喜怒哀樂。

剛才姜贽問她是否有害孫瑜歌時,讓她想起一樁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應該是上上輩子的事了,王可憶記得一個妃嫔被下了絕子藥,最後所有證據都指向她。

那是一個夏夜,應當還在下着大雨,姜贽屏退所有人,同樣是只問了她一句話。

“你沒有下藥害人,對不對?”

只是那時的她恍惚無措,好像連嘴都不是自己的,她只能喃喃道:“就是我!我就是故意的!我讨厭她……”

最後她的話都沒有再說出口,因為姜贽吻住了她的唇,剩下的她還未說出口的話都消失了。

她對那一世的記憶已經很淡了,卻仍然還能記得那時的感受,和瓢潑大雨的聲音。

那個夜晚死了很多人,只是不包括她。

她覺得上上輩子的她不是她自己的,更像偶師手中的木偶人,一舉一動似乎都被人操縱。

“我會送你出宮。”姜贽站定。

王可憶卻沒有難過,她還因為剛才的回憶而恍惚奇怪,好多奇怪的地方讓她疑惑。

過了半晌,她才意識到姜贽的話,有些詫異:“送我出宮?”

姜贽:“你先去王家待一段時間。”

剛才的某個剎那,他都差點忘記昨夜的事情。

不過這樣也好,其他人不記得那昨夜的事情也就沒有壞了王可憶的名聲。

可見這次的“孫瑜歌”,怕是遠遠勝于“王芮姿”,只是不知道她是否和記憶裏那個瘋女人一樣。

他垂眸看王可憶,仔細感受自己心頭的感受,想試探王可憶是否難過,可他卻沒有感受到一絲難過。

他有些遲疑:“你不難過嗎?”

王可憶當然沒有難過,甚至于這個消息讓她原本的疑惑都不複存在。

出宮!回家!

那不就是可以在京城好好玩,還不用每天陪太後禮佛,這種好事她當然開心。

不過,她還是想了個姜贽會開心的回答:“我相信你。”

然後,姜贽果然笑了。

就和此時的日頭一樣,明媚驕陽,總有了幾分少年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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