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明明

桑合歡看着轉身走開的段慴梨, 他拎着頭盔,只輕飄飄留下一句話,就朝遠處的帳篷那邊走去。

“趕緊下山,這裏不安全, 我去通知梁信他們。”

野草在風中起伏, 她看着那個又戴上頭盔的背影, 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恢複正常24小時內跳轉的倒計時, 忽然生出一絲心酸的感覺。

為什麽,明明是自己提出的頭發絲貼貼,他只是那樣做了。

可她為什麽會覺得委屈呢,還什麽也說不出。

沈清舟立在一旁,看着遠去的段慴梨,又看了看眼前的桑合歡, 想到剛剛他們那個頭發絲觸碰的動作,不禁疑惑,這是什麽意思?

幾朵烏雲飄過來,天色忽然變得有點暗。

“我們也走吧。”他擡頭看了下天空,對她淡淡一笑道。

桑合歡回過神,點了點頭,兩人就欲轉身, 背後卻忽然又傳來“吭哧”聲。

不遠處, 走到一半的段慴梨回過頭,發現兩人對面盡頭站着兩只野豬, 面色大變:“它們怎麽又回來了?!”

就在此時, 路的另一頭, 也傳來梁信白禾的驚叫,兩人對面, 也來了一只野豬。

“跑啊!”

就在那一瞬間,野豬們橫沖直撞過來,衆人慌亂逃竄,被追逐得到處跳。

“怎麽會有這麽多頭?”梁信一邊跑一邊大驚道。

“我們的東西還在那邊!”白禾驚慌地看着一只奔過來的野豬,被迫在幾棵樹中繞圈道。

“小心!”兩只野豬齊齊朝沈清舟和桑合歡中間沖過來,兩人被迫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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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漫山遍野都是野豬的聲音和衆人亂竄的驚叫聲。

桑合歡從一處菜地繞過來,她已被那只野豬追着繞了好幾圈,氣喘籲籲,狼狽不已。

“吭哧吭哧——”

兩只野豬忽然從菜地兩邊沖過來,桑合歡大驚,一轉身還沒完全恢複的腳又崴了兩次,傷得更重了。

就在一只野豬直沖向腳崴傷跑不動的桑合歡時,段慴梨一把沖上去,擋在她身前,一下被追得滾進一旁的花叢,笨重的頭盔使他看不清腳下,摔了個面朝地。

彌漫的花香氣味和襲來的野豬,令他遭受雙重夾擊,狼狽不堪,段慴梨拼命護住頭盔,在花叢中被野豬追得竄來竄去,令人哭笑不得。

片刻後。

衆人頭發淩亂,身上沾滿草葉泥土,從一處隐秘的灌木叢小徑裏鑽出來。

“嘶——”

灌木叢中帶刺的藤蔓刮過衆人身上,生出一股阻力,幾人猛地往前直沖,終于掙脫了出來。

“啊!”

幾人看了看身後,已沒有野豬的聲響,皆松了一口氣。

他們互相掃了對方幾眼,都看見各自臉上、手上、腿上都有被帶刺藤蔓擦傷的痕跡。

“太可怕了!”

梁信驚魂未定,有些後怕地回頭,站得離那灌木叢更遠了些,卻不小心碰到身後的桑合歡,她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因為腳脖子的崴傷加重,再也爬不起來。

“啊!”她眉頭緊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對不起桑同學,唉唷!你這還能走嗎?”梁信看着她,擔心道。

段慴梨忽然走到桑合歡身前,一把将她背了起來。

沈清舟正欲上前,卻被梁信一把扯住:“欸,清舟,你負責白禾吧,你看她腿剛剛摔了,恐怕一個人很難走下山!”

他一回頭,指了指扶着腿的白禾,又揚了揚手中拖着的一大堆收起來的露營設備,沖沈清舟一笑:“拜托你了,我還要拿東西。”

沈清舟看着行走緩慢的白禾,又看着已背着桑合歡往下走的段慴梨,只得無奈地摻扶着白禾,衆人狼狽地朝山下走去。

山路上。

桑合歡不情願地被他背着,看着他仍戴着的頭盔,不禁有一絲想笑,這什麽呀,第一次見人怕花戴頭盔來。

段慴梨背着她,走在曲折的山路最前面,忽然開口道:

“白日裏最燦爛的陽光下,

禾苗終于開出稻穗,

我偷偷拾起一支,

喜上眉梢,

歡欣雀躍地送出,

你收到了嗎?”

正是那首他在個人賬號和表白牆上,發布的對白禾表白的藏頭詩情書。

“你有必要再念一遍嗎?”桑合歡一聽,很不爽道。

“你不知道嗎?最早的一批水稻,抽出稻穗的當天,就有一部分小穗會開花,兩三天就能達到盛花期,而且一株稻穗上,大約有200到300朵稻花。我怎麽可能采下來?還高興地送出去?作為一個有恐花症的人,我有病啊?”段慴梨偏過頭,十分無語道:“我才不可能寫出這樣的句子,是有人盜號了。”

桑合歡還是不理他,只是安靜地在他背上。

“你們沒事吧!”

這時,張叔終于開着三輪車趕到,沖幾人大喊道。

“您可算來了!”梁信猶如看到救星,欣喜叫道。

張叔連忙幫幾人搬上露營設備,帶着他們回到了家。

院子外,外婆外公張嬢孃看着狼狽不堪,身上皆有擦傷的幾人,驚訝得張大了嘴。

“什麽?竟然有3只野豬!”外婆不可置信道。

“還好你們回來了,指不定有更多呢。”張嬢孃也受到驚吓道。

“快坐下休息休息,我去給你們拿藥,你去給孩子們燒點熱水。”外婆心疼地看着衆人,一邊指揮外公,一邊往屋內走去。

幾人疲憊不堪,直接坐在院子裏鹹魚。

桑合歡任由外婆往自己臉上擦藥,看了一眼對面坐在涼竹床上的段慴梨,張嬢孃正拿棉簽蘸藥塗在他臉上,手上,動作太重,不時令他皺起眉頭。

她想起剛剛在山上,兩人走在前面穿過灌木叢時,他護住了上面,所以周身擦傷比較多,不由得一怔。

“真可惜,心心念念的露營還沒開始就這麽結束了。”一旁的梁信躺倒在涼竹床上,拿出包裏的相機,又慶幸道:“還好留下了這些照片。”

他打開相機,欣賞起自己在山頂拍的照片,看着看着,發現裏面還有一些段慴梨以前拍過的照片。

就在他正要看到最後一張時,此時外公走出來叫道:“水燒好了!快去洗吧。”

“好嘞!”梁信沖外公一笑,走了進去。

院子裏,放在涼竹床上的相機裏,最後一張照片被打開。

照片上,正是許竹夜和桑虞在聖誕節的那張合影,只是在旁邊的鏡頭邊緣,還有一個人,正沖着鏡頭偏頭一笑,赫然便是段慴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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