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一次見這種光合作用

越來越臨近期末考試了, 但北書苑那張大家一起共用的自習大桌子，卻越來越冷清了。

那天的事，後來紫芝三人只對外解釋稱，去拿蛋糕時店裏遭遇了火災, 至于桑鈴蘭, 無人提起, 也再無人問起。

不知過了多久, 自習室只剩下梁信白禾田青水莺幾人，百無聊賴地翻着書劃重點。

“你這書都劃滿線了，還叫什麽重點？”梁信湊過來掃了一眼，吐槽道，白禾卻只是望着窗外，示意他看出去。

露天的操場上, 桑合歡坐在臺階上，打開課本，散漫又出神地做着光合作用，那張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不知道在想什麽。

難道真的不該來這個星球？在銀星上，失去了姐姐，又眼睜睜地看着失去了哥哥……

身後, 段慴梨跟在不遠處, 看着陽光下她的後腦勺，自那天以後, 她便一蹶不振, 有些低落和喪氣, 連帶着頭上的葉子都開始癟掉。

桑合歡已經兩天沒去園藝學院的最佳光照地方了，段慴梨嘆了口氣, 有些擔心她的狀态。

轉眼就到了考試那一周，十幾門課程被安排得緊密銜接，毫無喘息空間。

晴空萬裏，陽光普照，衆人長舒一口氣走出考場。

“終于考完了！！！”梁信仰天長嘯道。

“累死老娘了！”白禾把手中沉重的書一放，心情放松道。

“這一周簡直就是這學期的精華！”餘鵝和越光的苦瓜臉瞬間切換燦爛臉，張開手臂迎接新生，偏頭道：“今天就算放寒假了吧，你們打算去哪玩啊？”

“你們先玩，我回寝室收拾一下東西。”一旁的桑合歡勉強一笑，随後便轉身順着林蔭道走了下去。

“她到底怎麽了？自從你生日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梁信望着桑合歡消失的背影，疑惑道。

“是不是你哪裏惹到她了？”白禾看了一眼段慴梨，也嘀咕道。

“沒什麽。”段慴梨看着前面，随口道。

寒假之後，學校裏的人差不多都清空了。

桑合歡搬到了桑鈴蘭之前住的公寓，不知道整天在幹嘛。

“對不起，您撥的電話無人接聽……”

段慴梨站在陽光下，看着手機界面，嘆了一口氣。

他打開微信，一條信息彈出去：快出來光合作用！！！

而陽光照進窗戶的客廳裏，桑合歡正睡眼朦胧地睜開眼，散漫地窩在沙發上，瞥了一眼茶幾上不停亮起的屏幕。

良久，她才伸手去拿。剛觸碰到手機的下一秒，天色陡然變暗，整個世界一下子黑下來。

“啪啦——”

桑合歡的手按到語音鍵，結果瞬間手機摔下來，整個人暈眩栽下沙發。

而另一邊的段慴梨，聽到語音裏的聲音，再一擡頭，看着登時漆黑下來的一幕，心下忽然一慌，立刻邊跑邊撥通紫芝的電話。

片刻後。

“嗒嗒嗒嗒嗒嗒——”

漆黑的客廳內，門突然被推開，段慴梨匆匆而來：“小桑！小桑你怎麽樣？”

“啊你踩到我手了……”

此時，沙發底下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段慴梨打開手電筒的光，才看見一張煞白的臉，猛地吓一跳，收回了腳。

桑合歡借着光艱難地爬起來，皺着眉疑惑地看着他：“你怎麽進來的？”

“紫芝姐告訴我的密碼。”段慴梨聳聳肩道。

桑合歡緩緩地站直，段慴梨舉着手電筒的光，這才看清她的樣子，一張憔悴的臉上，無精打采，頭頂整個根枝都萎靡掉，亂糟糟地和頭發纏在一起。

“這、這到底什麽鬼？是整個小區都停電了嗎？”桑合歡有氣無力地看着窗外，忽然呼吸困難，突如其來的黑暗，嚴重影響了她的生長。

“是極夜。”段慴梨連忙打開全部燈，看着她終于緩過來，心裏五味雜陳。

“多久啊？”她的聲音空洞，仿佛沒有靈魂。

“會持續一個月，銀星每年的正常現象。”他解釋道，看見她又木然地點點頭，繼續坐回沙發上，臉上不禁又浮現隐憂。

極夜對桑合歡的生長是個極大的挑戰，沒有自然光，她的心情也還被另一件事占據着。

段慴梨嘆了一口氣，看着仍雙目無神的桑合歡：“我們來理發好不好？”

極夜之下，不知何時月亮爬上天空，發出淡淡的光芒。

夜涼如水，桑合歡感受到他的手指溫柔地穿過發梢，拿起剪刀，時而小心，時而手足無措，剪着剪着，甚至還丢下剪刀，用手機去搜索新手教程。

她看着鏡子裏他忙碌又手忙腳亂的樣子，一潭死水的心境，出現一絲纖細的波動。

“好了，你看看。”

段慴梨終于收起剪刀，把鏡子遞給桑合歡，讓她欣賞自己的得意之作。

桑合歡看着鏡子裏那整齊的根葉發，幹淨清爽，些微驚訝，結果下一秒，就看見狗啃式的劉海，頓時嫌棄無比。

自從極夜來臨後，段慴梨就不停定制各種燈，每天都有快遞送上門。

搗鼓幾日後，兩人看着亮如白晝的室內，有些驚訝。

“會不會太亮了？”桑合歡斜倚着在門框上，聳了聳肩道。

“亮什麽啊，這是打造的人工光照環境，正常白天而已。”段慴梨兩手抱着，滿意地欣賞着自己的傑作。

話音剛落，就聽見對面那棟樓同層的人打開窗戶：“大半夜開那麽亮的燈要上天嗎？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兩人聞言，連忙拉上窗簾。

連日來，段慴梨每天都會上門确認桑合歡的狀态，雖然打造了适宜的人工光照室內環境，但桑合歡畢竟不是普通植物，人工光照再怎麽也比不上自然光。

這段時間連月亮都不怎麽出來，為了讓桑合歡見到一點真的自然光，段慴梨一直蹲守在氣象臺前，終于打聽到銀星上有一處地方可以。

“咚咚咚——”

段慴梨激動萬分地跑去公寓，敲了半天門，最後按密碼打開一看，家裏卻空無一人。

他連忙撥打號碼，也無人接聽，心下頓時一慌，匆匆跑了下去。

情急之下，段慴梨叫了梁信、沈清舟一起找，去了桑合歡平時可能去的所有地方，甚至連自己家都回去找了，還讓白禾去了學校宿舍找。

結果幾人氣喘籲籲，都沒看見人。

正當段慴梨心急如焚，累得不行，彎下腰在南淮大學附近喘氣時，一個人影湊上前來。

“找什麽呢？”桑合歡拎着一個零食袋子，啃着一串苕皮，疑惑道。

段慴梨一愣，旋即拉起她就往前跑。

“你幹嘛？”桑合歡被他拉着在極夜下不停奔跑，不解道。

“快來不及了！”段慴梨匆忙回頭道。

“什麽啊？”她一臉懵逼，摸不着頭腦地看着他。

“你剛剛去哪兒了？”段慴梨一邊跑，一邊氣喘籲籲道。

“停電了，附近又送不了外賣，就出來買點吃的。”桑合歡随口道，跑得有些累了，就欲掙脫他的手。

“很快就到了！”段慴梨緊緊拽住她的手，上氣不接下氣地繼續跑道。

不知何時，夜風掠過兩人耳旁，隐約聽見清澈的鳥叫聲。

“你看！”段慴梨終于停下來，桑合歡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高高的森林之上，發|射出波光粼粼的綠色極光，與下面的湖面，形成水天相映的夢幻炫彩。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