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受傷
方才葉穗歲沒來,一個個都圍着她熱情的跟什麽似的,現在葉穗歲來了,全都朝她圍了過去。
怎麽,葉穗歲是郡主,難道她盛蘭茵不是郡主了?!
她這個表情,丫鬟姍子太熟悉了。
再想到這幾日因為妾室比主子先懷有子嗣,成為家中的“寶貝”一事,自家主子不知憋着多少火。
好不容易出來享受一下衆星捧月之感,結果又碰上了福康郡主。
怕主子惹出什麽事,自己跟着挨罰,姍子趕緊說:“夫人,外面日頭大,咱們還是去裏邊坐坐吧。”
“她葉穗歲這個病秧子都不怕,我還怕一個太陽!?”
盛蘭茵就是要讓葉穗歲聽見,因而嗓門提的極高,話音一落,叽叽喳喳的姑娘們也瞬間噤了聲,緊張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流轉。
葉穗歲平靜地看過去,唇間噙着淡笑,“許久不見,永泰郡主還是一點兒沒變。”
盛蘭茵的母親是平陽公主,先帝在世時最疼愛的一位公主,連她娘這個嫡公主都要避之鋒芒。
只可惜後來是她舅舅繼位,屬于平陽公主的萬千寵愛自然落到了她母親身上,估計是聽平陽公主唠叨久了,盛蘭茵也覺着是葉穗歲搶了自己的榮華。
因此,盛蘭茵也總愛同她比較,跟她過不去。
只是之前,葉穗歲除了身體不好沒什麽好置喙的,但現在嘛,不一樣了。
永泰郡主笑着,眼睛裏卻是毫不掩飾地譏諷,“本郡主确實沒變,倒是福康你,嫁人了不說,還嫁給了沈煉這麽個東西。你的恩寵,也不過如此。”
聞言,葉穗歲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一雙靈動的杏兒眼也變得冷厲。
往日盛蘭茵再怎麽說怎麽鬧,對她而言都無足輕重,只當是個沒得到糖的小孩兒在撒潑打滾,不能同她一般計較。
但她這麽诋毀沈煉,不行。
她站起來,面無表情地走到盛蘭茵面前,“看在杜太妃的面上,我給你個機會,道歉。”
“道歉?”盛蘭茵笑的花枝亂顫,眉眼中滿是快意與張揚。
怎能不快意?
往日她說什麽葉穗歲都一副含笑的淡然樣,擺明了沒把自己放在眼裏。頭一回瞧見她生氣,她怎會妥協,怎能妥協!?
将笑容一斂,盛蘭茵惡聲道:“道什麽歉?難道本郡主說的不對?他沈煉就是個一事無成的廢——”
“啪!”
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盛蘭茵,也将看戲的其他人吓了一跳。
她們全然沒想到這看着嬌嬌的小姑娘行事竟然如此果斷!
但是…看着盛蘭茵臉上清晰的巴掌印,她們又覺得很是痛快!
活該!讓她總愛仗勢欺人!這下碰上硬茬了吧!
她們喜聞樂見,但反應過來的盛蘭茵卻是瘋了,捂着臉,眉眼中滿是震驚,“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
“你以為你是誰?還竟敢?”葉穗歲唇畔笑容肆意,“眼下還沒有我葉穗歲不敢做的事!”
這話顯然又狠狠刺痛了盛蘭茵的自尊,看着眼前少女明媚的小臉,她氣的牙關一咬,猛地擡起了手。
她要重重地打回去!
只可惜,帶着狠勁的巴掌剛要落下,就被季夏伸手一下給攥住了。
季夏是練過一些功夫的,手勁自是盛蘭茵所能忍受的,吃痛之下,姣好的容顏都變得猙獰。
“賤婢!給我松手!”
季夏恍若未聞,甚至還暗自又加了兩份力,疼的盛蘭茵眼淚都出來了,梨花帶雨的,再無方才那副嚣張模樣。
葉穗歲冷眼看着,待她疼的臉色發白,這才淡淡地說:“盛蘭茵,以前是我不願同你計較,但這不代表我就是任你欺負的軟包子。以後再讓我聽到你诋毀我相公,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你若不信……”
她莞爾一笑,“盡管來試。”
教訓過了,葉穗歲便不願再同她計較,畢竟這是她外甥的喜日子,鬧大了不吉利。
叫季夏松了手,葉穗歲冷漠地看她一眼,轉身離開。
盛蘭茵死死地盯着葉穗歲的背影,表情都變得猙獰。
臉上和手腕都是火辣辣的疼,不用多看也知道腫了起來,再掃一眼那群人的反應,眼底的幸災樂禍都快要掩飾不住!恨不得她被葉穗歲教訓似的!
從小到大沒受過這種屈辱,盛蘭茵氣的渾身顫抖起來。
姍子有些害怕,上前攙扶住她,小聲安撫:“夫人,奴婢扶您過去歇——”
她剛開口,就見盛蘭茵眸光一暗,猛地掙脫她的手,惡狠狠地朝葉穗歲撞了過去。
圍觀的小姐們見狀驚呼,“郡主小心!”
然而已經晚了。
盛蘭茵像瘋了似的從背後猛撲過去,過來送茶水的小丫鬟避之不及,托盤上的陶瓷杯盞被撞的落了一地。
只聽噼裏啪啦一陣脆響,鮮紅的血水染紅了地面。
吳玉玉眼前都有些發黑,急急的朝身邊丫鬟吼道:“郡主受傷了!快去叫人!”
這小丫鬟也是頭一回來,怎知道該去哪裏叫人,再一想福康郡主受傷的樣子,急的出了一腦門子汗。
想起來時路過的男席,心一橫,朝那跑了過去。
怕耽誤事,到了男席她就放聲大喊:“快來人吶!福康郡主被永泰郡主打的血流不止啦!”
“什麽?!”
衆人驚的站了起來,就見方才靜坐不語的楚非言猛地站了起來往外跑,一路掀翻了不少的桌椅。
還沒來得及驚愕,另外一個身影直接從他們頭頂上飛了過去,速度快的只留下一道殘影。
“誰啊?”有人詫異問。
身邊人摸着被猛踩一下的腦袋,好脾氣地笑笑,“估計是沈煉吧。”
妙安閣外。
葉穗歲坐在地上,看着掌心裏深嵌進去的碎瓷片,有些怔住。
季夏卻已經吓哭了,按着她手腕止血的手都在發抖,“夫人,夫人您說句話呀,您別吓我。”
她連喚幾聲,葉穗歲這才回過神來,慢慢地眨了眨眼,想安撫季夏幾句,就聽見有人大喊:“快閃開,大夫來了!”
女眷們身體嬌弱,難免會有些不适,因而大夫一早就在妙安閣一旁候着,來的不算慢,沈煉卻比他還要快。
衆人這一讓,沈煉就清晰地看到呆坐在地上的葉穗歲。
少女右手上插着塊瓷片,殷紅的血水從傷口不斷流出,染紅了她的手掌和衣裙。
沈煉身形一頓,只覺得喉嚨裏湧上了一股腥甜的血腥味。
他一停,大夫就追趕上來,先他一步蹲在了葉穗歲面前。
沒想到是這樣重的傷,大夫在孟家數十年,對這位小郡主也很熟悉,見受傷的是她,也很是心疼。
“郡主。”他皺着眉心疼道,“我得先把瓷片拔/出來,才能幫郡主止血,可能會有點疼,郡主要忍着些。”
葉穗歲嗯了聲,正想說聲“有勞了”,眼睛突然被人給蒙住了。
幹燥的有些粗糙的掌心。
葉穗歲心頭一跳,腦袋就被人按在了胸前,動作有些粗魯,讓她瞬間紅了眼。
“相公。”手掌傳來的劇痛和多日積攢的委屈,讓葉穗歲一下就哭濕了沈煉的掌心,她嬌嬌的委屈的控訴,“好疼。”
十指尚且連心,又何況是手掌,她怎能不疼。
沈煉強硬的把她按在懷裏,不讓她看。
“忍一忍。”他嗓音低沉又沙啞,帶着些許的憨哄,“你乖。”
可葉穗歲兩輩子加起來都沒受過這種傷,她只能忍着不看,卻沒法忍住不哭。
随着掌心猛地一痛,葉穗歲終于嗚嘤出聲。
拔出了碎瓷片,鮮血更是肆無忌憚翻湧而出,呼吸間就染紅了葉穗歲的手掌,也染紅了沈煉的雙眼。
大夫趕緊拿出藥粉止血,又用紗布裹住,擡頭囑咐道:“老朽能力有限,郡主身份尊貴,以防萬一,還是請宮裏的禦醫看看為好。”
懷裏小姑娘哭的都在顫抖,沈煉嗯了聲,将人打橫抱起,“季夏,準備馬車。”
季夏來不及回應,站起來就快步跑了。
沈煉用通紅的桃花眼掃了衆人一眼,最後落在了盛蘭茵身上,冰冷的眸光讓盛蘭茵心虛的縮了縮脖子。
“元福。”他道,“看好這裏,一個都不準走。”
抱着小姑娘大步離開,就碰上了迎面跑來的楚非言。
少年看到葉穗歲衣裙上的血跡,雙膝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他伸出手想碰碰少女蒼白的小臉,又在沈煉狠厲的目光中縮了回去。
事态緊急,沈煉也沒多計較,見不遠處有個涼亭,抱着小姑娘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讓她坐下。
沈煉單膝跪地,“先讓楚非言陪着你,我回去一趟。季夏回來了,就讓人去叫我。”
好不容易才見到他,葉穗歲哪裏舍得放人,下意識用右手去拉沈煉,卻疼的皺起了小臉,只好帶着細軟的哭腔問:“你去哪?”
沈煉閉了閉眼,沙啞的嗓音裏含着壓抑不住的怒火,“我很生氣,穗歲。”
“不能打女人。”葉穗歲急急道。
沈煉點了點頭,“我知道,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回來。”
說着,他站起來,對上楚非言的眸光滿是野獸般的怒氣和狠戾,“陪着她。”
“知道。”楚非言皺着眉提醒,“別鬧出人命。”
沈煉翹起唇角,笑容邪氣又狂傲,“當然。”
他只叫他們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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