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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在房間裏坐了一夜,沖了個涼水澡,來來回回刷了幾次牙,八點多出門,九點鐘準時到了辦公室,兩分鐘過後程永英就抱着一紮文件進來,一條一條理着,等楚逸看完簽完字,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還有麽?”
程永英将手裏的最後一份文件遞過去,笑道,“這是公司其他股東簽署的聯合文件,同意小少爺接管融資部。小少爺有兩個決議方案比較突出,相比公司最初的規劃,對比之下一個多了百分之五點五,一個多了百分之十,由不得他們不服。……楚少,是不是讓小少爺接替融資部長這個位子?”
楚逸略略失神,指尖緩慢又無意識的輕扣着桌面,半響方道,“不,下周他來了之後,安排他跟着林喬做,讓林喬坐穩融資部長這個位子,告訴他明年容納合夥人,少不了他。”
程永英有些不解,猶豫再三直接說了疑惑,“楚少,以小少爺手上的股份,公司除了你,就沒人壓得住了。執行管理最忌諱這個…”
楚逸頓了頓接着道,“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占時也別提。”
程永英點頭應下,楚逸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接着問,“今天有什麽安排?”
“下午四點五點約了兩位小少爺的母親,福澤園定了位子。我這就安排司機去學校接兩位少爺過來。”
楚逸擡手制止他,啞聲道,“不用叫他們,我自己去見,拿杯咖啡過來,把陳蓉叫進來。”
新成立的國際公關部辦事效率很高,半個小時過後美國英國排名前十學校資料都送來了楚逸手上,在楚逸告訴她需要長住留學後,這位公關部經理很快就告訴他,半個月的時間,她就能把這些全部都辦好。聯系學校導師,拿到綠卡通行證錄取通知書辦理好入住手續。
楚逸一所一所翻看着,甚至還看了這些學校周邊的治安環境,挑選了一些順眼的,想了一會兒又打電話朝俱樂部的熟人要了些暗裏的人,交代完看着手機屏幕有些失神想着:那邊畢竟不比這裏。
忙完後楚逸就一直坐在辦公室裏,差不多三點的時候拿着車鑰匙出了樓,中午太陽太辣,曬得人昏昏沉沉的。
他一夜沒睡,煙抽多了頭疼難受,拐彎的時候一不注意就被左邊出來的車撞了一下,不是什麽大事故,他只昏昏沉沉磕了一下就立時被踩停了。
路被堵起來,後面喇叭聲尖銳刺耳,他開的不是什麽豪車,但也足夠那車主膽戰心驚了,試了試車子還能開,遠遠見交警從紅燈路口跑過來,實在沒心思應付他們,擺擺手就踩油門走了。昏昏沉沉的開了一段,直到鮮紅的液體滴到方向盤上才察覺額頭上隐隐的刺痛,愣了一下伸手一抹,頭上那傷口卻像是通了道一樣越流越多,楚逸從車窗玻璃上都能看見現在的樣子有多慘,苦笑一聲調了個頭,暈叨叨打算先去醫院。
他頭上的傷口不大不小,但需要手術,楚逸上手術臺前關了機,醒來除了腦袋有些昏沉,上面裹了紗布外,就跟睡了一覺沒差別。
護士把體溫計遞給他,又把他的手機遞了過來,一邊給他換藥一邊說,“你手機關機,身上又沒有證件,醫院也沒辦法聯系上家屬。打個電話回家吧。”
楚逸揉了揉突突跳的額角,腦子昏昏沉沉的,好半響才想起開機密碼,一打開就持續震了好一會兒,楚逸還沒來得及讀,不小心按了下接聽鍵迎頭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罵,“你死哪裏去了?老子找你還得通過警察局,你知不知道家裏的孩子都急瘋了?”柯玄吼得楚逸耳朵都震麻了。啰啰嗦嗦又吼了一會兒,楚逸才知道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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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好半響也沒說出話來,他也不知道這麽個小傷口還這麽費事,估計是縫傷口的時候上了麻醉。
“還有氣沒?有氣吱個聲!……說話!”
這次聲音小了很多,從電話那頭傳過來的聲音似乎還帶了些心慌意亂的味道,最後這倆字算是吼出來的。楚逸晃了晃腦袋,玩笑道,“我就是在外面風流快活了一下,玩得太H忘了開機。”
“混蛋!”電話啪的被掐斷了,楚逸想着那家夥炸毛摔東西的樣子,笑了笑朝護士問,“什麽時候可以拆線?”
那女護士自從聽得他打完電話後整個風向都變了,這會兒估計是因為職業道德才沒發火,“你傷的是腦袋,傷口愈合的慢,要恢複也得十天半月,血檢報告占時也拿不到,再加上還有輕微腦震蕩,最近不能喝酒,也不能太激動。”
楚逸也沒跟她廢話,直接給程永英打了個電話,十多分鐘過後就有醫生一臉恭敬的進來辦出院手續,一邊把他腦袋上裹了一大圈的繃帶拆了換成黏貼的長條形黏貼繃,一邊小心翼翼的囑咐他注意事項,“楚少的車剛才送去檢修了,院長給楚少新配了個車,門口那個奧迪a6就是,這是車鑰匙。頭上的傷一定得仔細些,弄不好會有後遺症。一定得定期檢查,及時換藥,少沾水。”
楚逸點頭應下,接過鑰匙摸了摸頭上縮減了很多的繃帶,好歹也沒剛才那麽恐怖了。想着昨天的事還沒解決,拿手機給程永英發了條短信,讓他重新在福澤園定了位子,又給那兩個女人發了消息,打算把未了的事一次性都解決掉。
楚逸到的時候人還沒來,程永英估計是怕待會兒鬧起來不好看,早清了場子,偌大的酒樓裏就他一個人坐着。
等人是件很無聊的事,楚逸随手翻着手機裏的未讀短信,一條一條看着漸漸有些心驚,這才想起該給家裏打個電話。翻出號碼正打算撥,就聽見有人進來了。
楚逸看清後眼神微微暗了暗,來的是兩個人,一個酒紅頭發打扮時尚妖冶的女人,旁邊跟着的,是楚辭。
楚逸掐滅了煙頭,淡淡說,“你們來了。”
你們?誰是你們?
楚辭指尖掐進掌心,視線掃過楚逸綁着繃帶的額頭,強忍着心慌垂着眼簾遮住裏面翻滾的情緒,臉色寡白。喉結動了動最後什麽都沒說出來。
在那女人開口之前,楚逸把一小時前打的文件推了過去,笑道,“想要回兒子我不反對,我替你養着的這幾年,花了這麽些錢,該付的東西,一點也逃不了,不想惹上官司,就好好估量一下。”
“楚逸你——不過是個窮酸女人的賤種,真以為你能把我怎麽樣麽?”
楚逸聽她吼得歇斯底裏,頭心裏的厭惡一層疊過一層,這女人果真是一點都沒為那臭小子考慮。說她是一個母親,怕都污染了母親這個詞。
楚逸瞥了眼旁邊臉色越見蒼白的家夥,淡淡說,“你口中這個賤種,現在就能要你的命,你幾時幾刻賣了多少粉,當年楚銘破産,跟你有多少關系,相關的這些,要不要一一給你點點?”
對面的女人似乎準備的不夠充分,他一提到那些事,立時就癱在椅子上,神色慌亂醜态畢露,楚逸撤回視線有些心意闌珊,“再有三五天黎正天就死了,不過你就是弄死他,黎家太太的位子也輪不到你,終究是地溝裏的老鼠,永遠見不得光!”
你怎麽知道的?那女人抖着嘴唇做着這麽個口型,卻是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驚恐的看了楚逸一眼,忽然猛地推開旁邊坐着的楚辭,跌跌撞撞跑了出去,高跟鞋敲着地面忽大忽小,雜亂得讓人腦袋發脹。
楚逸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斜歪在沙發上,拿手機撥了司機的電話讓他過來接楚辭回家。沒再多看一眼就閉上了眼睛,上了麻醉短時間內會非常嗜睡,現在只想快點見完了事然後回家休息。
楚逸閉着眼睛也能察覺有人靠近,他知道是楚辭,等了一會兒也沒見這家夥說話,楚逸不耐皺皺眉,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神魂不在的人,“有事麽?”
楚辭在沙發面前緩緩跪坐了下來,指尖一點點拂過楚逸的額頭,動作輕得跟羽毛一樣,低低呓語,“哥哥,疼不疼?”
楚逸頭上的傷口被掃得有些癢,伸手捉住臉上作怪的手,被這人指尖上涼寒的溫度吓了一跳,皺眉問,“怎麽這麽冰?”離得近了他才發現這小子眼睑上黑漆漆的明顯睡眠不足,臉色寡白平時紅潤的唇上也沒了血色,精神也不好。
楚逸看着煩躁起來,想着手機裏的那些短信,覺得孩子年紀大了,他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了……現在這是怎麽了,跟以前一樣不好麽?
“別難過了,那個女人是真不配當你的母親,以後你的個人賬戶會持續入注一筆錢,怎麽花我不會過問。……你要是想接濟你母親報恩,我也不反對,別給我知道就行。”
楚逸以為他這話可以了,就他這寬宏大量的态度,給別人知道了,這眼珠子都得凸出來,不過咫尺間的這家夥明顯不在狀态,臭小子只精神恍惚的反握住他的手,拉到臉頰邊蹭了蹭,臉上的表情悲喜難辨,眼眶濕潤又哭又笑的有些魔怔了。
“哥哥,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好不好?哥哥好好的,我再不要求什麽了……”
楚逸一怔,有些不明白他說的什麽,晃了晃腦袋含混的應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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