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洞若明鏡

陸寧海上了島才記起今天是洋人的平安夜。妻子還在時,每到這個時候,總免不了領着兒子在家忙碌一番,他一回到家,就會看到滿屋子的彩燈和用月桂替代的聖誕樹。只是如今妻子已死去整整五年,兒子也住校了不在身邊,想起來,只餘傷感。

他的發妻一家是馬來西亞歸僑,岳父年輕時曾經做到槟城某大型加工廠的主管,而這個工廠的大股東則是當地一個很有名望的華人家族。因為這層關系,十四年前在岳父的引薦下,剛在法律界嶄露頭角的陸寧海受雇成為了這家人在國內的代理人,全權負責處理他們在內地的一切法律事務,當然,也包括一切雇主無法親力親為的瑣事。

百餘年前闖南洋的風潮使得本地不乏留居海外的富庶人家,其中又以從瓜蔭洲走出的為多,他受雇的這家人更是其中翹楚。如今大馬的傅學程後人雖已不複當年呼風喚雨時的鼎盛,但歷經四代依然家業不垮,已屬十分難得。傅家當年外遷及時,又是一直在南洋做生意,與當地望族聯姻,在馬來西亞可謂根基深厚,況且家族裏現在主心骨尚在,不至于人丁飄零,所以家族財富得以保存和延續。這樣的人家,除非遭遇重大變故或出了天大的敗家子,否則通常不會短時間內徹底沒落。

傅家的主要家庭成員多半常年居于海外,國內所餘的産業并不多,需要委托陸寧海處理的,通常和政府陸續歸還的祖産相關,不時也讓他代為安頓當地的同宗後人。瓜蔭洲近年來已漸有成為旅游勝地的趨勢,距離市區也不過一道海灣之隔,可陸寧海每次上島都來去匆匆。自從他和朋友合夥成立了律師事務所以來,事務纏身,哪裏有心留戀風景,而島上被人視作風光名勝的那些老房子、老別墅,在他看來不過是産權混亂、手續繁雜的一堆爛攤子。然而這天不知是因為想起了亡妻,還是因為冬日裏的瓜蔭洲顯得那麽陳舊而沉靜,被百年風雨沖刷過的老宅掩映在灰綠色的樹影中,街巷裏偶爾傳出自行車叮叮的鈴聲,聖歌從教堂遙遙地飄散過來,外來的人走在其中,仿佛闖進了一幅陳年的畫卷。他不由自主地把腳步放慢了下來。

陸寧海今天是為了正事來的,傅家園裏,身份尴尬的年輕主人和忠心耿耿的老園丁已經等候了他多時。他還記得,十二年前也是在冬天,他帶着同樣重要的使命來到傅家人的祖宅,當時迎接他的也是兩個人,只不過現在老園丁的背佝偻得更厲害了,而站在他身邊的人已然換了張面孔。

十二年前的傅維忍,痩削、蒼白,眼睛裏寫滿不安和近乎狂熱的期待。陸寧海帶來了他父親的遺囑,他在一陣難以言喻的複雜神情中如願以償,很快,陸寧海為他辦妥了手續,親自送他離開。他再也沒有和陸寧海有過任何聯系,然而留在陸寧海記憶中的那個人畢竟是鮮活的。沒有想到這些年一晃而過,再次上島,陸寧海要做的竟是将傅維忍的死訊帶給他的兒子,這樣驚人的相似和命運的循環讓人到中年的資深律師也不由得生出世事無常的感嘆。

按照法律程序,陸寧海謹慎地向傅家的第四代出示了傅維忍的死亡證明,并告知骨灰已在當地選址安葬。他還帶回了傅維忍部分生前遺物,不過是一些重要的随身物品。由于去世得突然,傅維忍并沒有留下遺囑,傅家三房尚未分家,所以他名下的財産可謂相當有限,除了少部分現金和存款,還有一筆生前屬于他的信托基金,如今按鄭太太的安排,受益人将轉為他的兒子。也就是說,在他兒子二十歲生日之前,每月将能從基金中獲取一筆收益,金額不足以用來揮霍,但度日足矣,二十歲之後他方才對這筆基金享有全部的支配權。此後傅家将不再承擔他任何的生活費用,馬來西亞的所有産業他也将無權繼承。

在整個交接過程中,傅維忍年輕的兒子都表現得相當克制。他仔細看過每一份法律文書,遇到不太明白的術語會禮貌地向陸寧海提問,但并沒有對其中的任何條款提出異議,也沒有過多地糾結于遺産分割方面的細節,然後平靜地在紙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在做這些事情的同時,他甚至沒有忽略陸寧海端起茶杯喝水時短暫的遲疑——客人一到,老園丁就沏好了熱茶,但是天氣冷,水也涼得快,陸寧海胃不好,冰涼的茶水讓他本能地抗拒,只不過出于禮貌,送到嘴邊多少也得抿一口。

年輕人當下就親手給陸寧海重沏了一杯,陸寧海掀開杯蓋,見茶色深黃,上好的貢眉茶香和着熱氣撲面而來,這讓他又驚又喜。他的家鄉盛産此茶,只是當地人多愛鐵觀音和白毫,竟不知道眼前年紀輕輕的少年人如何會知他喜好。他雖然替傅家工作多年,但雇主說白了只有鄭太太一人,與這個留在內地祖宅的孤兒聯系很少,莫非對方是從他談吐間偶爾流露出來的鄉音猜出了端倪?若真是這樣,不可謂不觀察入微,洞若明鏡。

正事辦完,茶卻才喝了一半。陸寧海沒有像往常那樣急着離開,反而坐下來邊品茶,邊和年輕人寒暄了一陣。傅維忍的兒子在樣貌上與其父并不太相似,或許他長得更像母親。陸寧海了解傅家,自然也聽聞過關于他母親的流言,小心地避而不談。

短暫的接觸下來,陸寧海覺得這孩子雖然樣貌和性格都和傅維忍大不一樣,卻反而更像他心裏所認可的傅家人的樣子:思維敏捷卻不急不躁,談吐有物而毫不張揚,心思謹慎但言行利落。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自小被留在這老宅子裏孤零零地長大,難免有不少委屈,陸寧海又可以說是大馬那邊的傳話人,但他只字未提自己的苦處,反而配合着陸寧海的興趣聊起了書法和繪畫,投其所好,又适可而止,待人接物只讓人覺得無比妥帖,就勢而為毫無奉承之感。兩人相談甚歡。陸寧海告辭前,因為之前聊到了本地出産的好筆墨,年輕人還讓老崔去書房拿了一方古硯,笑說自己不擅長書法,這東西雖不算好,但總算找到了合适的主人。

陸寧海知道傅家三房外遷時,最值錢的好東西都帶走了,這老宅後來又遭了不知多少次搜刮,就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剩下的傍身之物已然不多。以對方的心胸眼界,拿得出手的必定不是什麽“不算好”的東西,可別人态度懇切,他若拒絕反顯矯情,心裏又實在是喜歡,卻之不恭,便唯有笑納。道別之後,陸寧海回望了一眼荒涼得不成樣子的傅家祖宅,又低頭翻看剛才簽好的一疊文書,落款處的簽名是:傅鏡殊。

以鄭太太那邊的态度,估計不打算過多地參與這個年輕人今後的人生。陸寧海也不知道自己日後是否還會與這個叫傅鏡殊的傅家第四代再打交道,作為局外人,他只覺得有一處最耐人尋味——傅鏡殊是傅傳聲私生子的後代,與鄭太太毫無血緣關系,但是依照他接觸過的所有傅家人來說,傅鏡殊和鄭太太在某種程度上最為相像。

離開了傅家園,陸寧海的工作并未完結。多年來大馬的傅家一直是島上聖恩孤兒院最大的非官方捐資人之一,作為傅家的代理人,把傅家的心意和資助款送到孤兒院也是陸寧海此行的目的之一。

聖恩孤兒院的迎賓架勢遠比傅家園要熱烈得多,院長和嬷嬷們提前接到通知,早早地讓孩子們排成整齊的隊伍夾道歡迎金主的到來。陸寧海在院長的引導下,穿過孤兒們歡呼鼓掌的陣營,心中細微的不适應感很輕易就被榮耀感所取代。雖然他只是個代理人,并非真正的捐資者,享受這樣的待遇有“狐假虎威”之嫌,但是看着那一張張被凍得通紅的臉蛋和小小的身板,想到他們的生活将因為他的到來而改變,就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快慰感,聖歌唱起,仿佛他就成了上帝。他想,這或許就是那些有錢人熱衷于慈善的原因,至少是原因之一。很多人說金錢買不到幸福,那他一定是還不知道去哪裏買。

孤兒院的院長是個年老的修女,她用最大的熱情贊美了主讓陸寧海的到來。陸寧海把傅家的支票交到她蒼老如樹皮的手裏,也是第一次對她說起了自己的一個私人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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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海的父母在他成年後不久就雙雙過世了,他沒有兄弟姐妹,成婚後與妻子感情甚篤,但發妻五年前死于一場交通意外,只給他留下一個兒子。再婚之後,陸寧海的現任妻子一直無所出,他家裏人丁單薄,很羨慕別人一大家子熱熱鬧鬧湊在一起的氣氛。他和妻子努力了幾年,但想添個小寶貝的期盼一再落空,醫生認為大部分是他身上的原因。這幾年,陸寧海年紀漸長,公事繁忙,越來越力不從心,再要個孩子的願望恐怕是成了泡影。就在不久前,他對現任妻子提出,如果實在生不了,不如趁早收養一個,也算了卻一樁心願。他那不過三十出頭的年輕妻子起初還有些想不通,然而經不住陸寧海的再三勸解,想到自己膝下空虛,不用忍受十月懷胎之苦就多了個孩子,也多了份對事業有成的丈夫的羁絆,這才點了頭。于是夫婦倆正式把這件事提上了議程,除了托人四處打聽有沒有合适的領養對象,孤兒院也是陸寧海的選擇目标之一,這些被遺棄的孩子多半可憐,要能成功領養,說起來也是件善事。

院長聽了陸寧海的這個想法,自然是點頭不已,願意給予最大的配合。她拿出了院裏孩子的花名冊,表示但凡他看中的孩子,只要符合領養條件的,都可以讓他領回家。

陸寧海翻了幾下就合上了花名冊,對于他而言,孩子就應該是鮮活的,活蹦亂跳的,而不是花名冊每個名字下的那一張木讷面孔。他提出在院裏轉一轉,能做一家人,靠的是緣分,眼緣也是其中之一。

老院長欣然陪同,時值午餐時間,按照孤兒院的老傳統,每年平安夜院裏會為孩子們、教徒和社會上一些好心的捐資者提供聖餐。他們經費有限,菜譜也年年照舊,只有炸魚和土豆,但是對于孩子們來說這就是無上的美味。幾乎所有的孤兒們都簇擁到操場的聖餐派發點前,等着領取自己的那一份,這也給陸寧海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一般來說,我們都建議領養者盡量收養那些年紀比較小的孩子,他們懂的事還不多,對養父母也會比較依賴,比如那個……今年五歲多一點。”院長指着前方不遠處的小男孩說道。

陸寧海搖搖頭。

“前幾個月有人送來了一個女嬰,才一歲不到,只是……她有些輕微的兔唇。”院長觀察着陸寧海的表情,試探着說道。

陸寧海的确想要個女孩,漂亮的安琪兒,這是他長久以來的夢想。可是院長提到的女嬰有明顯的面部缺陷,他猶豫了。

“一歲的孩子太小,我工作忙,愛人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恐怕不是很合适。”

院長怎麽會聽不出他委婉的拒絕,正打算耐心地替他繼續物色,忽然不遠處人頭湧動的聖餐派發點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只聽到有一個男孩高聲道:“……你跑到這來幹什麽?”

很快有兩個人從人群裏擠了出來,一前一後撒腿就跑,後面還有個高個子的白淨男孩追了出來,不依不饒地喊着:“就是她,混吃混喝的,別讓她跑了。”

他後面還跟着幾個年紀大一些的孩子,起哄着一塊追趕跑在最前面的兩人。

“這幫猴子。”院長臉上有些挂不住,對陸寧海笑着解釋,“這都是……”

說話間,追趕的男孩已經招呼了幾個同伴先一步跑向孤兒院大門的方向,試圖圍堵。跑在最前面的是個女孩,她見大門被堵,狡兔似的轉身掉頭跑向操場的另一端,還不忘拉扯上她身邊的小個子男孩。因為跑得急,又要應付身高腿長圍上來的追趕者,她左突右晃地,險些撞上和院長同站在操場一側的陸寧海。

陸寧海側身避讓,才沒被撞個正着。

“胡鬧,真胡鬧!”院長頓足朝那幫孩子喝斥道。

女孩回頭朝兩個成年人看了一眼,眼光裏全是滿不在乎的戲谑。跟在她身後略矮些的男孩聽到院長的責備卻一下慌了神,手裏摟着的一包東西掉落在地,幾條金黃的炸魚從紙包邊緣散出。女孩見狀立即回頭,折返幾步,俯身想要去撿,可後面帶頭追趕的白淨男孩已撲了上來。

就在這時,陸寧海笑着攔下了追趕的男孩,力道不大,但已然給了那女孩脫身的機會。她迅速沖到孤兒院操場邊的圍牆旁,借着牆邊的一棵桂花樹,三下兩下地就翻上了牆頭,扭身朝追趕的人粲然一笑。

“小偷!她憑什麽來這裏要吃的?”被陸寧海攔着的男孩不甘心地甩開牽制他的手,大聲道:“你攔着我幹什麽?我是在給大家抓小偷。”

和女孩一夥的小個子男孩見同伴順利脫身,竟也不跑了,站在牆根下與陸寧海身邊的大男孩辯道,“那你也不是我們院裏的,還不是一樣是小偷,小偷!”他用力地吸鼻子,做了個奇怪的鬼臉。

“我才和她不一樣,我們一家都是教徒,給孤兒院捐了錢的。她是什麽臭東西?”高個子男孩揚起下巴,繼而又看向身旁的院長嬷嬷,像在尋求認同感一般。

院長搖頭不語。

“別的不說,一個男孩追着小女生跑有什麽意思。”陸寧海笑着說。

男孩顯然不服,但礙于對方是個和自己父母同齡的成年人,院長嬷嬷也在,不敢過分胡鬧,只得悻悻地走開,跟着他起哄的孩子們也作鳥獸散。

陸寧海對院長說:“我還以為今天這樣的日子聖餐是對所有人開放的,尤其是孩子。”

“一般來說我們的食物是為院裏的孩子和教徒備下的。”院長嬷嬷略顯尴尬,頓了頓又說道,“剛才說話的孩子說起來也姓傅,是島上傅家的……”

“我倒想知道跑過去的孩子叫什麽名字?”院長這麽一說,陸寧海已經明白追在別人後頭的那個男孩多半是傅家大房一脈所出,不過他并不關心這個。

“哦,那也是個可憐孩子,他叫蘇光照,今年十二歲了。”院長見陸寧海有興趣,連忙朝圍牆下的小男孩招手,“阿照,你快過來。”

十二歲,陸寧海驚訝,他以為這個總在吸鼻子的孩子最多不過八九歲。聖恩孤兒院裏的孩子多半姓蘇,聽說是為了紀念建立孤兒院的一位老神父。

蘇光照聽見了院長的呼喚,有些不知所措。

“過來啊,傻孩子。”院長急了,怕阿照錯過這難得的機緣,忙催促道。

陸寧海禮貌地打斷了熱心的老院長,更正道:“嬷嬷,我說的是翻牆的女孩。”

“她啊……”院長臉上挂着掩飾不住的驚訝,“但她不是我們院裏的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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