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葉吱小破防了。
她沉默了幾秒,才勉為其難地吐出兩個字:“…呵呵。”
謝斯年挑了下眉,刺了個蘋果吃。
羊排是烤熟帶來的,謝鵬把它又放燒烤架裏重“暖”了十分鐘,端着個大鐵盤子将羊排放入。
他一副剛從遠方薅了只羊排風塵仆仆的模樣,腳的步伐簡直像是在跳拉丁舞,奔向桌子,放到“水果宴會”的旁邊。
謝鵬“呼”地一聲,哈了哈手,洋溢着慈父般的微笑:“趁熱吃!”
說罷,他邁着沉穩的步伐又一次踏入燒烤架,與葉韋民同志一塊兼任家庭煮夫的職責。
葉吱獲得了第一口羊排的所有權。
這是她對于媽手藝第N次的贊嘆:“媽!太好吃了!”
于玫樊也就是在這時候才看自己親生女兒順眼點兒。葉吱別的不說,嘴是一流的甜。
她閉上眼睛,胡謅幾句都是不重樣的甜話。捧得不失感情,一看就是真情實感。
就算是敷衍,葉女俠也能做到不讓別人發現她的敷衍。
但這次她是真情實感的,于玫樊昨晚就把料腌下去了,今早這麽一烤,香味已經出來了。
葉吱連吃了兩塊,頂得慌,想着吃點零食消消食,牙簽剛刺上菠蘿,就被于玫樊拒絕。
于玫樊:“你今天吃幾塊菠蘿了?”
葉吱想了想:“兩塊還是三塊。”
“別吃了。”于玫樊道,“菠蘿吃多了嘴苦。”
她不在意道:“嗐,不會啦。”
謝斯年在一旁默默開口:“上次你一個人吃了五塊菠蘿,嘴苦了一個下午。”
葉吱頓下。
謝斯年煞風景地補充:“你說你這輩子都不想吃菠蘿了。”
葉吱:“。”
那得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前段時間待在家裏,葉吱鮮少吃水果,偶爾順手撈個香蕉蘋果啃,菠蘿難剝,于玫樊一般不買。
這得是上學期吃水果撈的事兒吧?謝斯年把這些瑣事記這麽清楚幹什麽?
葉吱會吃的水果多,唯獨産生強烈抗拒的大概只有榴蓮。
但什麽都吃不代表什麽都愛吃,只要進水果撈,她的目标只有一個:菠蘿。
先後拿四五個菠蘿,眼見着快疊滿趁機塞上兩塊西瓜,再在夾縫中搞點兒小青提。偶爾來點興致,再搞點兒芋圓和糖果。
簡稱就是——吃菠蘿。
江池燃管她叫菠蘿大王。這人記吃不記打,每回給葉吱取外號都得被揍上一拳,踹上一腳。
回回被打,回回愛講。
要不說什麽樣的人和什麽樣的人玩,江池燃記吃不記打,葉吱也一樣。
每回都買菠蘿,每回都嘴苦。
過了那一下,又嘴饞。
所以謝斯年這麽說完全有道理,但此刻嘴裏還沒發苦的葉吱卻并不領情。
她秉着“青梅竹馬,相愛相殺”的戲碼,道:“謝斯年,你別跟着煽風點火。”
說罷,頭被于玫樊輕地拍了一下:“你這人說話忒不中聽。”
葉吱捂着頭,心說您第一天發現嗎?
這話她不敢說,想都不用想,說完絕對再來一個栗子。
她不喜歡吃栗子,還是拉倒吧。
想了想,葉吱覺得不說話才是最好的結果,于是開始裝啞巴。
葉一詞打完了游戲,手機揣兜裏,拉過一把椅子坐在葉吱旁邊,熟練地套上手套,拿起一塊切好的羊排一聲不吭地吃,一看就是游戲輸了。
于玫樊瞥了眼葉一詞,沒搭理,同齊雪蓮聊着天,說着在某個app上看到春溪蝴蝶谷開了櫻花。
齊雪蓮的眼裏放光:“什麽時候謝啊?”
于玫樊:“剛盛的,應該沒那麽快謝,要不明兒就去?”
去年蝴蝶谷開櫻花,齊雪蓮和于玫樊就想去得緊,但時間一拖三倆天,櫻花都謝了,也沒東西可看了。
這回剛盛開,早些去,還能看個美景。
齊雪蓮點頭說好,謝鵬拿着一大串剛烤好的肉和菜,豪爽地放在放羊排的板上,樂呵呵道:“聊什麽呢,這麽高興。”
齊雪蓮:“和玫樊說明天去蝴蝶谷的事情呢,你們倆有空嗎?”
謝鵬:“明兒不行,上班呢。”
齊雪蓮“哦”了聲,習慣了:“那我們五個去。”
謝鵬應了好,于玫樊道:“你和老葉別忙活了,先來吃點。”
謝鵬:“你們先吃,我們再烤一批!”
葉一詞嘟哝:“媽,你別擔心了,我剛可看見謝爸他們偷吃了。“
謝鵬嘿嘿地笑:“就你小子眼精!”
說罷,他轉身走了。
葉一詞拿了個牛肉串,吃了一口,“唔”一聲。
“有點鹹了。”
葉吱斜了他一眼,吃着玉米粒:“要不給你拿點糖撒撒?”
葉一詞:“也不是不可以。”
“…白癡。”
葉一詞幽怨道:“自己不喜歡,就罵別人白癡。”
葉吱鎮定自若,對于自己這一自私行為供認不諱:“對啊。”
葉一詞:“…行。”
葉一詞灌了半杯椰汁,舒暢地“哈”了聲,被于玫樊說“沒相”。
葉一詞皮厚得很,聽着她這麽說,哈不出來也得哈,連哈了五聲,嘴被烤饅頭堵住。
葉吱堵的,完了後道:“舒服了。”
烤饅頭串了兩個,一個在葉一詞嘴裏,另一個葉吱給吃了。
飽了,葉吱招呼着葉一詞玩王者,葉一詞剛輸,沒什麽興致,但葉吱這人想一出就必須有這出。她說要玩,葉一詞只得陪着,他問謝斯年玩不玩,謝斯年還沒說,就被葉吱一句“他不懂游戲”給擋了回去。
謝斯年也只是笑笑,不語。
兩個人的雙排,不知不覺中謝斯年和葉吱只剩下一拳不到的距離,謝斯年的頭偏向她,突兀道:“有人進草叢了。”
葉吱:“知道。”
“你不打他?”
謝斯年記得之前看他們玩,有人進草叢都是要打的。
葉吱正專注的清兵線,聞言道:“那是隊友。”
謝斯年幹巴巴地“喔”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謝斯年又說:“你為什麽躲在草叢不打龍?”
葉吱:“蓄勢待發。”
謝斯年沉默。
葉吱:“搶到了!”
謝斯年:“這不是偷東西嗎?”
葉吱:“…謝斯年,你神經吧?”
一個游戲,偷東西?
他是不是覺得自己挺正義的。
四個大人坐一塊吃着東西閑聊着,沒太注意這三小孩,要不就沖這“神經”兩個字,葉吱怎麽也得被于女士說上一句。
謝斯年被她這一吼,不說話了。
葉吱也沒管他,這會兒正打團呢,誰有空理個道德感爆棚沒處使的傻逼。
這把游戲打的很順,一會兒就贏了,葉一詞來了興趣,叫喚着再開一把。
接連打了三局,三連勝。葉吱玩累了,甩甩手說不打了。
剛巧齊雪蓮他們打算出去走走,看看風景。問葉吱去不去,葉吱擺手,于玫樊拉着葉一詞,盡管他叫喚着不去,于玫樊只當聽不見。
葉一詞哀嚎:“為什麽姐可以不去我不行——”
“喊你是來看風景的還是打游戲的?你姐剛才走過了,你呢?”
在于玫樊的絮絮叨叨中,葉一詞只得憋屈地跟着她走了。
碩大的帳篷只剩下謝斯年和葉吱兩個人,葉吱轉了轉頭,一拍肩膀:“小年子,給哀家捶捶肩。”
謝斯年:“一百。”
葉吱啧聲:“我們兩的關系…”
沒等她念經,謝斯年打斷:“那你等會幫我按。”
“成!”葉吱豪邁。
謝斯年手勁足,葉吱只管閉眼享受,不知過了多久,酸疼的肩膀得到了緩解。
謝斯年松了手:“輪到你了。”
葉吱依舊閉着眼:“100。”
謝斯年:“?”
“我想了想,我們的關系還是需要錢解決的…”
謝斯年:“……”
沉默,良久的沉默。
葉吱終于舍得睜開眼,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哎呀,你瞧你,我這不是開玩笑呢麽,你一副小媳婦受氣樣兒幹什麽?”
謝斯年抽抽嘴角:“你才小媳婦。”
葉吱:“比喻,比喻。”
她挽起袖子,砍.刀式手法為謝斯年服務。
一邊賣力,一邊谄媚道:“謝先生,我的技術怎麽樣?”
謝斯年:“一般。”
她腔調柔了些,雜了點怪氣的語調:“謝先生…小女子家境貧寒,只靠着這份手藝吃頓飽飯,您可不能白嫖小女子,讓奴家好生傷心啊。”
謝斯年好笑道:“降身份了?”
葉吱:“先生…您說什麽呢,奴家聽不懂呢。”
謝斯年一個沒忍住,爆笑。
肩膀愈來愈抖,葉吱無奈道:“你別動。”
謝斯年:“你這人嘴怎麽不停的?”
“你第一天知道啊?”
謝斯年:“後天請你吃雞排。”
“…”她默默加重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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