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這幼崽比安安見過的所有幼崽都要小, 就連出生時剛長出來的毛都沒有褪去,淺粉色的身體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還在往外冒着血。

“豚豚!”

在此之前理不直氣也壯的小獅子在聽見安安的聲音後, 縮了縮腦袋耳朵耷拉了下去。

在這個家裏他不怕瑪雅也不怕蓋羅, 他們就算是生氣也頂多就是兇自己兩句,被愛的時候總是有恃無恐。

可安安不一樣, 自己要是犯了什麽錯, 人都還沒回過神一爪子就先落到了他屁股上。

“啊嗚……”

豚豚把這只受傷的幼崽往安安面前推了推,安安低頭看了一眼,好像……還挺可愛?

從豚豚急于表達意思的爪子動作能看得出來,這個小獸人似乎是他在草原上專吃動物幼崽的那種野獸嘴裏搶回來的,所以身上才會有這麽嚴重的傷勢。

瑪雅一看安安半耷拉着的耳朵,和那看過來的小眼神裏帶着讨好, 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無奈伸手揉了揉眉心說道:

“他的傷勢太嚴重了, 我去給他找一些草藥。豚豚,他不一定能活下來。”

小獅子聽見這句話之後着急的不行, 低頭用舌頭舔着幼崽的身體, 仿佛是刻在靈魂裏的傳承記憶, 讓他知道在受傷之後這樣舔舐能好的更快。

在瑪雅走出去的時候,蓋羅就明白了她的決定,擺着自己的爪子算了算現在他又要多抓多少獵物。

算了半天實在是算不明白, 幹脆翻了個身睡大覺。

自從當初把安安帶回自己的領地開始,就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蓋羅倒不是讨厭幼崽, 只是單純很煩睡覺的山洞裏又要擠一只進來。

本來睡着了亂滾就要挨踹, 現在踹他的又多了一個, 把他的面子往那擱!

瑪雅去了很遠的地方尋找藥材,她仿佛天生對這件事比較敏感,在看見是不同的傷口之後找出最适合的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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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去之後天已經快要黑了,幼崽勉強吃了兩口安安帶回來的果子,已經熟透了的果子撕開皮輕輕舔着就好。

幼崽就連眼睛都沒有睜開,聞到食物的味道後下意識湊過去,看他貪吃的小模樣,豚豚突然就明白為什麽之前安安蓋羅瑪雅都喜歡在吃飯時圍在他身邊盯着。

換他的話他也想看!

瑪雅把藥材經過粗糙的處理後,敷在了幼崽的傷口上,疼痛感讓他發出了稚嫩的叫聲,豚豚在旁邊急的團團轉,左看看右看看尾巴亂甩。

憑借豚豚之前表現出來的情況,瑪雅當然不可能允許他睡在幼崽旁邊,夜裏跟蓋羅一樣睡的很死還不老實,萬一壓到那就真的無力回天。

豚豚第二天難得起得很早,剛睡醒甚至不像平常那樣揉揉爪爪,頂着眼屎迫不及待湊了過去看看這只崽是不是還活着。

湊過去用鼻子聞了聞,感受到他身體還是熱乎的之後才湊過去輕輕拱他,也不知道這個崽兒是想吃野鹿肉還是野牛肉。

蓋羅和安安陸續睡醒,跟瑪雅打了個招呼後準備出去捕獵,瑪雅叮囑他們早些回來,她今天打算出去采藥,山洞裏需要留一個看守幼崽。

豚豚不行,他還太小。

“媽媽,我會盡早回來的。”

“注意安全。”

兩只老虎并肩離開,豚豚在門口啊嗚兩聲像是在跟他們告別。

走了一段路後蓋羅就跟在了安安的後面,看着走在前面逆着光的那只白毛老虎,瑪雅安安還沒有來到他身邊的日子對于蓋羅來說已經有些模糊。

回想的時候甚至覺得有些恍如隔世,甚至忍不住懷疑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經歷過的事。

那時候蓋羅對于‘家’這個字從來沒有什麽概念,領地就是領地,別人來到他的領地上時被冒犯的不悅感才是他會驅逐的原因。

可現在剛剛離開領地,聽着身後瑪雅和豚豚的告別聲,本來平平無奇的地方好像突然就多了些說不出來的牽絆。

蓋羅和安安幾乎是一起回去的,他們今天為了早點回去盡可能縮短了捕獵的時間,合作過很多次默契十足。

在回去的路上碰巧看見了果樹,還摘了兩個果子給新的幼崽。

安安不知道那個幼崽在他們這裏還能活多長時間,但是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讓他餓肚子。

蓋羅知道那種果子已經熟透,主動把多的一只獵物抗在了背上,在心中惦記今天晚上誰敢踹他他一定要踹回去!他承擔了本不應該是自己承擔的重量!

豚豚這個年紀的獸人很頑皮,之前在沒有把那只幼崽撿回去之前他也會整天瘋完,每天毛上都要沾不少的枯草落葉。

可現在卻乖乖守在幼崽的身邊,哪怕幼崽只是呼吸聲不太明顯,都迫不及待要用自己的爪子輕輕推一下,把他推醒或者是看見他半睜開的眼睛才能放心。

瑪雅一開始在處理他們過冬時要用到的草藥,等忙完之後回來一看,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幼崽正在用帶着哭腔的聲音求饒。

站在那裏看了一會兒之後才發現,豚豚每次都在幼崽即将要睡着的時候扒拉他一下把他給吵醒。

幼崽時期大部分時間都應該用在睡覺上,受傷之後就更需要足夠的時間來休息。

瑪雅走過去的時候幼崽已經困到眼淚汪汪,可架不住根本逃不開豚豚的魔爪。

“豚豚,他是想睡覺,不是會死掉。”

“啊嗚?”

正準備輕輕推一下的小獅子爪子僵在了半空,疑惑歪了歪腦袋,似乎是不太能接受這個現實,默默縮回爪子爬到了一邊趴下。

用下巴把自己兩個爪子都按好,滿臉無辜盯着瑪雅看,瑪雅從他表情裏讀出了‘我會乖’這個信號,揉了揉他的腦袋。

剛好在這時候蓋羅和安安回來了,又是滿載而歸,還專門給幼崽帶了食物。

“我先去找一些草藥,你們看着幼崽,小心會有其他的動物接近。”

安安拍着蓋羅的腦袋保證,他們一定會好好看着幼崽,絕對不會讓他被叼走。

等瑪雅一走,安安就小心把熟透了的果子皮撕開,遞到了幼崽的腦袋旁邊,半夢半醒的幼崽聞到了食物的香味,眼睛還沒睜開就先開始嗅聞,挪動身體離食物更近一點。

一只獅子兩只老虎都圍在這幼崽身邊,盯着他笨拙舔着果肉,他的情況明顯要比昨天好很多,吃完一個後還半擡起頭似乎想再來一個。

安安想拿另外一個果子,卻看見豚豚已經先迫不及待用牙把果子咬破皮,用爪子推到幼崽面前。

不止是安安蓋羅覺得喂崽好玩,就連豚豚也是,兩個果子都被吃的幹幹淨淨只剩下果皮,幼崽肚子被撐出了很明顯的痕跡。

豚豚用爪子輕輕推了一下安安,安安沒好氣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這破獅子,不爬樹不知道老虎辛苦,以為這種果子是這麽好找的嗎?!

幼崽連牙都沒長出來,果子一定要熟透的才行,像這樣熟透的果子在絕大部分情況下都是鳥雀的食物,哪裏輪得到他們。

豚豚用一只爪子捂着腦袋,氣呼呼的跑到了一邊生悶氣。

沒有小獅子在旁邊打擾,幼崽終于能好好睡個覺,吃飽喝足後睡覺,小臉蛋上都帶着滿足。

蓋羅跟安安都不太餓,再加上因為瑪雅還沒有回來他們也根本不好意思先吃,就都蹲在那裏看幼崽睡覺,盯着他随着呼吸頻率一起一伏的肚皮。

等了很長時間瑪雅終于帶着草藥回來,放下草藥後看還放在一邊的獵物,急忙拿起石刀開始分配。

睡蒙了的豚豚在開始分肉的時候還沒有清醒,就先下意識朝着這個方向跑了過來,眯着眼睛跑歪了之後摔了一跤,坐在那裏用爪子揉揉眼睛,往正确的方向跑過去。

這幅着急到火燒屁股的模樣,似乎是生怕把他給忘了。

“別急,有你的份。”

安安跑過去叼着他的後頸,把他帶到了分肉的地方。

哪一頓少了他的肉,好歹也是被自己帶回來的幼崽,自己肯定不能讓他餓死在這裏。

豚豚四個爪子在半空中晃蕩掙紮,他知道不會少了自己的份,但他就是想先吃上一口。

一起吃完後蓋羅和安安準備去睡一會兒,他們下午還要出去捕獵。

一點也不困想出去玩的豚豚被安安叼着回了山洞裏,用爪子把他給壓着,想跑都跑不掉。

豚豚被迫成為了一個玩偶,聽着一邊蓋羅打呼嚕的聲音,漸漸也睡了過去。

瑪雅在他們都睡着之後檢查了一下幼崽,能大概判斷出他從出生到現在絕對不超過十五個日夜,用溫柔的動作給他換了藥,又幫他清理了一下身上的垃圾。

幼崽全程沒有表露出抗拒,在後面瑪雅把他放下來後還輕輕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表示感謝。

安安一覺睡醒就知道新幼崽有了名字,生生,瑪雅希望他能活下去。

這麽多的名字蓋羅根本記不住,晃了晃腦袋打算出去走兩步清醒一下。

這只幼崽在山洞裏面活過了三天,在第四天早上太陽升起時,瑪雅确定他還有呼吸,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來。

身上的傷好好養,不久後就能恢複,現在的季節也不錯,食物充足的情況下他應該能活下去。

當瑪雅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的時候,最開心的就是豚豚,興奮到開始在那裏轉圈圈。

好歹也是他跟人打了一架打贏了之後才把人給救回來的,怎麽也不能讓他死了。

生生是瑪雅頭一次養這麽小的幼崽,他能吃的東西很少,養的每一天都在提心吊膽,不過好在他自己生命力很頑強。

在安安找遍整個草原也找不到生生能吃的果子時,瑪雅把肉搗碎生生也能吃上兩口,一點也不挑剔。

也不知道是不是奇怪的緣分,這撿回來的又是一只小獅子,黃毛小獅子看起來跟蓋羅很像。

偶爾他們吃過飯一起散步,蓋羅走在最前面,安安緊随其後,瑪雅屁股後面跟着豚豚,豚豚身後是那只走路還不太穩當的生生。

一行人出去散步,就算是有那種吃幼崽的動物發現了生生,也壓根兒就不敢在成年老虎的眼皮子底下幹出什麽事來。

豚豚當時跟它們打架的時候差點沒被撓死,現在看它們只是一個照面就被安安蓋羅吓得夾着尾巴四處逃竄,小小的獅子心中開始有了大大的夢想。

他要多吃一點肉,要成長為像他們那樣強大的獸人,然後再撿好多好多的崽兒回來!

時間轉瞬即逝,一晃就是三年時間過去,豚豚即将就要成年,生生長得比豚豚還要強壯。

兩個人之間相處時很明顯有些暧昧,不出意外他們應該是想在一起。

在生生剛學會走路的時候,他跟豚豚一起出去玩,一人叼了一只小老虎回來,藏在山洞裏面打算偷偷喂,結果第一天就被蓋羅發現。

安安過去把他們一人給揍了一頓,兩只小獅子根本不敢吭聲。

瑪雅倒是看的很開,一只小老虎是養,一群小獅子也是養,看豚豚和生生的樣子絕對不願意把他們丢掉。

她年紀已經不小了,在半獸人中已經算是難得的長壽,逐漸蒼老的面容帶着慈祥。

這新撿回來的兩只幼崽瑪雅有一種奇怪的直覺,這兩只應該都是半獸人,他們的爪子上已經可以看出不太明顯的紋路。

和蓋羅安安一起生活,瑪雅早就不覺得自己這個半獸人的身份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她擁有比獸人更聰明的大腦,更靈活的雙手和更優秀的學習能力,在這個小型部落裏做出的貢獻并不小。

之前撿回來的只有獸人,她正頭疼要怎麽把自己知道的知識教給他們。

也許是因為半獸人身份,這兩只崽崽雖然是豚豚和生生撿回來的,但是他們要更願意和瑪雅待在一起,剛學會走路就跟在瑪雅身邊。

蓋羅每天只知道捕獵,其他懶得想,可安安不一樣,他雖然是獸人但是他很聰明,再加上他并不完全屬于這個世界,想法總是會有一些跳脫。

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或許并不應該是以現在這種方式繼續下去,半獸人跟獸人之間也不應該處于對立面。

就像他們家庭,每天出去辛苦捕獵的是他和蓋羅,可他和蓋羅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瑪雅才是最重要的存在。

半獸人靈活的雙手、對草藥的辨別能力、風幹獵物時的細心,都是獸人永遠做不到的。

比起敵對,安安覺得他們更适合合作,缺一不可。

幸虧他們只有幾只獸人湊在一起,所以哪怕安安的想法對于現在這個時代來說有些驚世駭俗,也照樣不會有人多嘴說什麽。

蓋羅腦袋不夠用,全靠着蠻力聽從指揮,安安豚豚還有那兩只新的崽崽,都是瑪雅一手帶大的,瑪雅對于他們來說就像是母親。

不管外面說獸人有都厲害,反正安安和豚豚是被打了腦袋還不敢吭聲的典範。

瑪雅把自己會的很多知識都教給了兩只新的崽崽,她能感受到自己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體力根本比不上之前,更別提是和獸人比。

她隐約能夠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和其他的半獸人不同。

瑪雅一點也不想看到等她離開後,這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的部落成員變得分崩離析,所以她争取在有限的時間裏做到最好。

她很看重自己跟蓋羅安安一起這麽多年走過來的感情,同樣也很清楚除了感情外,還需要其他的利益捆綁,才能讓他們在一起堅不可摧。

這片草原上沒有再出現像是之前那樣的惡劣天氣,他們在這邊定居了下來,從一開始蓋羅一只老虎,到帶回了瑪雅安安,後面又多了豚豚和生生,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部落。

瑪雅不想因為自己的離開,導致這好不容易湊在一起的人又分開,更心疼半獸人在草原上的情況,不忍心看見她們會走上自己的老路。

這兩只新的崽崽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頭一次被安安帶着去捕獵的時候,就叼了一只看起來剛滿月的崽兒回來。

蓋羅從來就不反對這件事,甚至還很好奇這一個兩個到底是從哪裏撿到的幼崽,為什麽他天天出門捕獵也沒遇上一個。

除了需要頭疼崽兒太多,除了安安豚豚其他都不太能認出來以外,對蓋羅的日常生活并沒有造成什麽影響。

一個叼一個回來,讓這個部落裏的獸人越來越多。

很多東西都是具備傳承精神的,在一起生活習慣什麽的都很容易學過去。

就比如說到現在為止,依舊沒有一只崽崽能成功在大雪天頑皮回來後,把自己冰涼的爪子湊到別人身上捂。

就連這群崽崽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麽那麽抗拒,反正就是不樂意,誰也沒想到最開始只是因為安安在鬧脾氣。

獸人基本上都很不耐煩去做那些需要細心的事,而半獸人恰恰相反,他們的天賦就在這件事情上,再複雜的事情他們都能處理好。

一般強大的獸人都不介意半獸人的地位,就比如說蓋羅,看見那些崽崽幫他把他最不願意做的事情給解決好,他恨不得給這些崽崽磕上兩個。

分配食物,從一開始是因為安安和蓋羅尊重瑪雅,後面不知道為什麽也被當成了一種傳統傳承了下去。

獸人負責去抓獵物回來,而分配的權利掌握在半獸人的手上。

安安沒什麽特別感覺,他覺得分之後的肉要方便吃很多,最起碼不像自己之前那樣湊上去弄髒毛。

在外面練習捕獵或者是采摘草藥巡視領地時,只要看見那些被遺棄的崽崽,部落裏的獸人都會毫不猶豫把他們給帶回來。

半獸人逐漸習慣了這一點,照顧幼崽的手法非常熟練。

雖然部落裏的獸人都非常熱衷于撿崽,但是他們也并不是沒有警惕心,一般都熱衷于去撿那些不滿三個月的真正幼崽,什麽都不懂很好欺負。

超過三個月的獸人就算是被驅逐出去,他們也擁有活下去的能力,沒有看着長大的情分在裏面,蓋羅是一點也不樂意看見他們分走那些本該屬于自己的食物。

後面豚豚成年,正式成為了獸人中的一員,他的獸形态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白毛獅子遠遠看過去一點也不損草原之王的稱號。

生生成年後同樣也是獸人,這件事還讓豚豚自閉了很長時間。

後來豚豚和生生撿到的那兩只崽崽也陸續成年,她們的确像瑪雅猜測的那樣是半獸人。

好在她們跟在瑪雅身邊學習了很長時間,懂得的知識讓她們獲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在部落裏所有獸人的眼中,她們都是瑪雅的接班人。

瑪雅在這個部落裏面已經屬于非常年邁的獸人,就連采摘草藥這件事都不允許她再去。

所有獸人都是頭一次看見這樣的相處方式,大部分的半獸人和獸人年邁後都會死在和獵物的搏鬥中,他們在年輕時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就已經能非常平靜的接受現實。

可現在安安和蓋羅卻心甘情願的養着已經失去了捕獵能力的瑪雅,言傳身教讓部落裏面的其他獸人也漸漸明白了什麽是感情的牽絆。

瑪雅已經不常變回野獸模樣,而是保持半獸人的樣子,經常坐在門口曬太陽,目光所及之處,在自己腦海中還原它們曾經的模樣。

安安難過了很長時間,随着年齡的增長也逐漸明白了什麽是離別。

樹葉每一年都會枯黃落在地上,腐爛成為養料讓大樹長得更好,來年長出更漂亮的樹葉,世界上絕大部分生物都逃不過這個循環。

或許親人從來沒有離開,只不過換了一種方式陪在他們身邊。

瑪雅花了很多時間來陪着安安,不管後面她又養大了多少獸人,可誰也沒有辦法替代安安在她心中的特殊地位。

每天安安捕獵回來就會來找瑪雅,和她說起以前發生的事,蓋羅倒是也挺想來,但是被撿回來的幼崽都跟着看穿了他好欺負的本質,整天挂在他身上玩。

遠遠看過去一只黃毛大老虎身上挂着好幾只毛剛長齊的幼崽,各個都頑皮的不行,偏偏蓋羅還根本就不敢對他們怎麽樣,生怕自己的動作粗魯會傷害到他們。

“媽媽,你說今年的冬季會很冷嗎?”

大老虎趴在那裏半眯着眼睛詢問,瑪雅仰起頭任由暖融融的陽光落在她的臉上,笑着回答道:

“不會的,獸神會庇護祂的子民。安安,不用難過,我只是到了即将要回到獸神懷抱的年紀。”

瑪雅彎腰輕輕幫白毛老虎把他自己看不見地方沾上的落葉拿下來,又揉了揉他的腦袋,眼神中滿是溫柔。

“不,媽媽,你要相信我,我會讓你陪我的時間變得更久。”

在這個世界裏,安安找不到延長壽命的方法,可他能盡可能的讓媽媽少操心,日子過得舒服一點,能陪伴自己的時間更長一點。

瑪雅看安安這幅執拗的模樣,無奈彎了彎唇,伸手指着不遠處的那一棵大樹說道:

“安安,如果有一天我回到了獸神的懷抱,想念你時我會變成你最喜歡的鳥,落在那棵樹上。”

瑪雅自己能非常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身體情況已經很糟糕了,在她的記憶裏面,從來沒有半獸人能活的像她這麽長壽。

這輩子她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在當初自己還不确定能不能把安安養活的時候,就現把他帶回了身邊。

如果沒有安安的話,她或許會像草原上絕大部分半獸人那樣在一個并不算很老的年紀死在不知名的地方。

“我不要鳥,我要媽媽。”

大老虎把腦袋埋在自己爪子裏,不願意讓媽媽看見他丢人的模樣。

深秋時節很快過去,第一場雪落了下來,不管經歷過多少次季節更疊,安安都照樣不是很喜歡冬天。

本來以為會像曾經他們一起度過的很多冬季那樣,吃的食物稍微少一點,但是能平安到達春季。

可讓安安沒想到的是,今年食物的風幹晾曬沒有瑪雅的幫忙,有很多食物的風幹都不過關。

之前也沒有仔細檢查過,現在眼瞧着能吃的食物味道不太對,他們才發現了這件事。

瑪雅聽說後被安安扶着過去,一遍一遍的檢查,皺着眉說道:

“沒有風幹好,就被送到了山洞裏,加上秋季偶爾回暖,肉類就會腐爛。”

這裏面有很多都是不能吃了的,再舍不得也不能吃,腐爛發臭就算是身體強壯的獸人吃了也會肚子疼。

負責晾曬這些肉幹的獸人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瑪雅看見他們蒼白的臉色後,主動出聲安撫道:

“沒關系,事情已經發生了,記住下次不要再犯就好。”

“我當年也花了很多時間慢慢學習,才能夠熟練掌握技巧,你們剛學,做不到最好很正常。”

瑪雅溫柔聲音的安撫,讓那些獸人反倒更愧疚,他們當天就自發出去捕獵,帶了新鮮的獵物回來算是彌補過錯。

瑪雅有條不紊的讓人把這些肉幹給整理出來,從裏面挑出來一些勉強還能吃的放在一邊,分完類後就連蓋羅這樣腦子不太好使的獸人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剩下的肉幹不到三分之一,如果部落裏所有獸人每天只吃肉幹的話,甚至不一定能撐半個月。

“要多出去捕獵了。”

瑪雅無奈搖了搖頭,心中也有些後悔自己當初沒有仔細檢查。

這是他們決定在這裏定居之後環境最惡劣的一個冬季,每天出去捕獵都需要是好幾個獸人一起,不然他們絕對會在風雪中迷路。

而且獵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環境原因,要比之前那些年裏難抓很多,除了安安和豚豚有天生的毛色優勢外,其餘的獸人抓的都很艱難,還經常性容易受傷。

眼看着部落裏面大部分獸人都開始餓肚子,氣氛也不像之前那樣歡快,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烏雲籠罩在部落上。

除了祈求這個冬季快點過去以外,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安安之前有過餓肚子的經歷,所以現在也不是很難過,每天按時出去捕獵,抓回來後獵物交給他們分配,然後就鑽到媽媽的山洞裏陪着瑪雅。

瑪雅在年邁之後就很怕冷,安安主動湊過去給她取暖,這是安安頭一次意識到他為了過冬才長出來的厚實毛,原來還有這個作用。

瑪雅今天靠在安安的身上,就算她的聽力也有一定程度的衰退,但是還是能聽見安安肚子叫的聲音,她盯着山洞外面活躍的那些獸人,開始懷疑起了曾經她做的那些事到底是對是錯。

如果沒有這麽多獸人的話,那她的安安一定能吃飽肚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辛辛苦苦抓了兩只獵物回來,未必能吃個半飽。

“媽媽,你餓了嗎?我去先拿一點給你吃!”

安安發現瑪雅一直在盯着外面看,瞬間就想到了這個方向,屁颠屁颠跑出去搶了一塊肉回來放在瑪雅面前。

瑪雅吃着安安遞過來的肉,她的牙口不太好,需要反複咀嚼很長時間,看見乖巧趴在那裏的大老虎,一邊吃一邊叮囑道:

“環境惡劣時千萬不要逞強,要記住自己的安全最重要,餓肚子也沒關系。”

“我知道的,媽媽。”

每天安安回來都能聽見瑪雅類似的叮囑,所以他一點也沒有懷疑,也沒有任何的不耐煩,每一次媽媽說的話他都會牢牢記在心底。

“還有,不要老是欺負蓋羅,總會有把他徹底惹生氣的一天。”

“媽媽,我沒有欺負他,現在根本輪不到我。”

提起這件事安安還有些委屈,現在那些幼崽也都像當初的他一樣覺得蓋羅很好欺負,每天他看見蓋羅的時候,身上最起碼挂着三個幼崽起步。

瑪雅在看見安安委屈,明顯也是想到了那件事,看安安委屈的小模樣,輕聲說道:

“蓋羅他的脾氣很好,你小時候也很喜歡他。”

“是喜歡欺負他。”

安安在媽媽那句話後面補充,他記得自己小時候蔫壞,經常把自己做的壞事推到蓋羅頭上去,然後讓媽媽訓斥他。

以前安安很少回想過去的事,今天被瑪雅勾起了那段回憶後,思緒放空想到了那段對于當時的他來說根本不值得被放在心上的記憶。

那時候覺得沒什麽,可等到現在去回想,又覺得再珍貴不過。

那時候沒有這麽多黏人的小獸人,他也不用去抓很多的獵物回來,每天就算是只抓一只兔子,媽媽和蓋羅都會誇他好棒。

最重要的是……那時候的媽媽還很年輕,能輕松帶他去很遠的地方。

“還有,部落裏和諧很重要,不要随意欺負看輕任何一個人,公平就是維持部落和諧的關鍵。”

“不要一味的委屈自己,安安,你是媽媽心中的寶貝。”

“看見你委屈自己的時候,媽媽會很心疼。”

瑪雅輕輕揉着蓋羅的大腦袋,部落裏其他人都覺得安安很厲害,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抓到最多的食物,而且脾氣也很好,從來不會在這些小事上斤斤計較。

時間多的話,就算是把應該抓的獵物抓回來之後,他要非常樂意跟剛成年對捕獵技巧掌握的還不太熟練的獸人再去一趟。

只有瑪雅,她心疼自己養大的孩子,總覺得這些事情讓他受了委屈,本來安安可以不這麽辛苦的。

“媽媽,我沒有委屈自己,我很喜歡那些崽兒,我也很喜歡捕獵的過程,看見媽媽和那些崽兒吃飽我就很開心。”

安安把大腦袋湊過去讓媽媽抱一抱,希望媽媽的心情能好一點,聽見媽媽說心疼他的話,他比偷了熊的蜂蜜還開心。

“安安……”

瑪雅抱着大老虎的腦袋,輕輕幫他把亂了的毛發整理好,她的心思比較敏感細膩,把安安很多行為都看在眼裏,也不太明白他的真正想法到底是什麽樣子。

“如果你自己覺得這樣開心的話,那當然沒有問題。媽媽不希望你是為了其他的事才這麽做,在媽媽心中,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把太多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安安認真點了點腦袋,示意他把媽媽說的話已經記在了心上。

“安安呀,媽媽沒有辦法一直陪着你的,你要學會自己走完很多路,要學着自己心疼自己。”

“不,我就要媽媽一直陪着我。”

大老虎別扭把腦袋扭到一邊,之前為了能夠把瑪雅說的話聽清楚才高高豎起的耳朵,這時候也耷拉了下去,仿佛是在用這樣的方式賭氣。

“蓋羅和豚豚,跟你感情是最好的,你要記住一定要把這份感情延續下去。”

“我跟媽媽才是感情最好的。”

安安死活就是不願意順着瑪雅的話走,看起來格外的叛逆,甚至還把腦袋給縮了回來不讓媽媽抱。

這天晚上安安只分到了一點肉,的确沒有吃飽,不過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夜晚風雪停了下來,爪子踩在上面細微的聲響不足以吵醒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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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