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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導撩起帳子, 看向裏頭，恰好看到兩人分開。

幸好反應快……晏晞捂着前襟勾身坐起，耳根一陣發燙，心仿佛快要從胸口蹦出來。

裴令被她推開, 順勢屈起一條腿坐着, 墨發披散, 手随意搭在膝頭，一副風流閑散的模樣。

帳子裏光線晦暗，副導看不太清兩人的神色, 倒是沒察覺出什麽不對勁, 也沒往其他方面想, 只是提醒道：“電路出了點故障, 你們可以先出來透透氣……”

說完, 他貼心地替兩人将紗帳挂起, 然後轉身離開。

晏晞心口噗通亂跳，朝裴令那邊看了一眼，男人衣衫松散，鎖骨半露, 眼底的欲念似乎還未褪去。

晏晞被他的目光燙了下, 沒敢再看他, 慌忙挪到床邊，穿上鞋子下床。

裴令明顯要比她從容許多，攏了攏散亂的衣襟，不緊不慢地跟着下來。

晏晞感覺他的氣息就在身後，不由有些緊張, 拾起扔在一旁的外衣, 胡亂套上, 快步出了屋子。

外面是古色古香的庭院，月朗風清，夜涼如水，将她身上的燥熱驅散不少。

潇潇見她出來，上前問道：“姐，今天晚上還拍嗎？”

晏晞也不知道電路什麽時候能修好，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員，說：“看情況。”

話音剛落，潇潇忽然對着她身後道：“裴老師。”

“……”

裴令也出來了。

晏晞實在不想面對他，直接走到不遠處的回廊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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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看出了她的逃避心理，這回裴令沒再跟過去，只是在門口站着。

晏晞松了口氣，扭臉望向院子裏，明月當空，秋光潋滟，她心下卻久久不能平靜。

剛才幸好副導及時過來打斷，要不然真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麽局面。

果然拍親密戲就是危險，一不留神就容易越線……

坐了沒一會兒，宋談他們回來了，通知兩人繼續拍攝。

晏晞收拾好心情，重新回到屋內。

這場戲其實已經拍得差不多，只剩最後兩三個鏡頭，兩人脫了外衣，按照先前的姿勢準備好。

晏晞依舊躺在床上，裴令撐起身子在她上方，将被子扯過來，蓋住兩人腰腹以下的部分。

搖曳的光影從帳子外面漫進來，将男人的眉眼襯得深濃，晏晞望入他眼底，抿了抿唇，不自覺地又開始緊張起來。

裴令看着她，緩緩低頭，吻在她白皙的頸間，将她肩頭的衣衫拉下來一點點。

晏晞揚起下巴配合着，熟練地擡手摟住了他的腰……

很快，宋談喊了“咔”，聽到這聲，晏晞停下動作，将手從裴令背上拿下來。裴令也松開了她，替她将衣服拉好，掀開被子坐到一旁。

脫離了劇情，回歸現實之中，氣氛多少有點微妙。晏晞撐着床坐起，一眼都沒敢再和他對視，直接撩開了帷帳。

宋談對這場戲十分滿意，笑着說：“今天晚上就到這裏，都回去休息吧。”

回到化妝間，晏晞迅速換上自己的衣服，卸了妝發。

她本想先走一步避開裴令，誰知出來的時候還是撞上了他，兩人的化妝間緊挨着，進出很容易遇上。

晏晞下意識頓足。

裴令擡眸看向她，神情自若，似乎早已經忘記了先前發生的事。他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扣好襯衣袖扣，往外去了。

晏晞走在他身後，看着他颀長的背影，心裏的緊張緩解了些。

其實，對于裴令先前在床上親她的行為，晏晞倒是沒想太多，畢竟是她先不小心親到他。

都是成年人，更親密的事都做過了，那種暧昧的情形下，他有反應也很正常。

她就怕他記着這事，事後再提起，或者詢問她當時為什麽不躲閃。

現在他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翻過這一頁，再好不過，省得彼此尴尬。

兩人同時離開片場，到酒店也是差不多時間，于是又趕上了同一趟電梯。

尴尬的感覺再次密不透風地籠罩下來，晏晞避無可避，只能拿出手機，假裝看上面的消息。

她低頭死盯着屏幕，一個眼神也沒分給站在身側的裴令。

可即便如此，氣氛還是令人窒息。

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終于等到電梯門開，晏晞緊繃的神經一松，快步出去。

樓道裏空蕩蕩的，裴令的影子始終跟在後面，不緊不慢。

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晏晞拿出房卡，準備刷卡進屋，沉默了一路的裴令忽然在身後問：“要不要對一下明天的劇本？”

晏晞：？

才演了那樣親密的戲，難道不應該給彼此一些緩和的空間嗎？

晏晞推門的動作一僵，她實在做不到像他這樣若無其事，緩緩回過頭，笑了笑：“今晚我有點困，明天再說吧。”

裴令未置可否，眸色有點深，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沒等他回應，晏晞迅速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

人被隔絕在外，連帶那點兒尴尬也被隔斷，晏晞靠着門，呼出一口氣，整個人松懈下來。

……

--

當晚，晏晞又一次夢到了裴令。

夢中的場景昏暗又暧昧，她被男人修長有力的手扣住，禁锢在狹小的空間內，他俯身輕輕吻着她，掃過肌膚的氣息溫熱且潮濕……

第二天睡醒，晏晞盯着天花板，滿臉的生無可戀。

她怕不是做春夢做上瘾了……

接下來兩天，晏晞單獨面對裴令時，總有點不自在。

好在劇組的戲排得很緊，一場接一場，她也沒太多精力去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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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劇情地圖更換，劇組将取景地轉移到了鄰近的某座山上。

《春燈引》的拍攝也進行到了故事的小高潮，她和裴令追查一只魔物的行蹤，被困在密林幻境中，經歷重重艱險。

密林中的幾場戲幾乎都是打戲，而且十分重要，兩人沒有找替身，從清早便開始拍，一個鏡頭一個鏡頭地推進，直到傍晚時分才拍完。

最後一個鏡頭結束，晏晞筋疲力盡，感覺骨頭都快要散架，裴令就在她身後，見她站立不穩，伸手扶了她一把。

夕陽将林木染上一層淺金色，晏晞看着他穩如松柏的挺拔身姿，不由生出幾分羨慕。

同樣是拍打戲，裴令的狀态明顯要比她好許多，吊着威亞飛上飛下，始終面不改色，偶爾還會幫忙指導她的動作。

看來，她想達到他的高度，還得加倍努力才行。

回到休息區，晏晞換下戲服，出來時發現工作人員又在給大家分發水果和奶茶。這段時間，裴令幾乎天天晚上都會訂些吃的送過來，讓人嚴重懷疑再這樣下去，整個劇組會不會集體發胖。

不遠處的角落裏，兩個小演員正一邊喝着奶茶，一邊小聲聊着天。

“跟裴老師一個劇組真幸福，希望下部戲我還能跟裴老師一起……”

“別做夢了，他下部戲肯定回去演電影了……”

聽着兩人的對話，晏晞眸底閃過一絲漪瀾，環顧四周，卻沒見到裴令的身影。

大概是還在換衣服。

拍了一天打戲，晏晞身上髒兮兮的，實在有點難受，便先回房間洗了個澡。

夜幕不知不覺籠下來，月色淌入山林中。

山上的住宿條件遠不如山下，但環境卻清幽雅靜，尤其是夜間的月色，清明如水，皎潔如霜。

吃完晚飯，晏晞沒有急着回房睡覺，找了個僻靜的亭子坐着，趴在扶欄上，不願意動彈。

潇潇坐在旁邊，貼心地替她按捏着肩背和胳膊。

“姐，明天還是這麽多打戲嗎？”

晏晞耷拉着眼皮，有氣無力道：“記不清了，等會兒看看劇本……”

看她這樣，潇潇忍不住道：“實在不行，你跟宋導請個假，休息半天。”

晏晞搖搖頭：“不用了，沒那麽脆弱……”

裴令能扛住，她也能。

替她捏完兩只胳膊，潇潇突然肚子疼，于是離開去了洗手間。

潇潇一走，晏晞反而精神了不少，她拿出手機對着眼前的夜景拍了兩張照片，靠着扶欄開始修圖。

沒過多久，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晏晞以為是潇潇回來了，并未回頭。

誰知，對方卻停下腳步，遲遲沒有過來。

晏晞覺得奇怪，轉過頭，一個颀長的身影映入眼簾。

男人長身玉立，披着月色，清俊出塵，仿佛身在畫中。

晏晞微微一怔。

裴令靜靜看着她，眼眸深邃。在她怔神間，他緩步上前，走到她身側。

“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晏晞回過神，笑了笑：“房間裏悶得慌，出來透透氣。”

問完這句，裴令沒再說話，十分自然地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一起拍了這麽久的戲，晏晞已經慢慢習慣了和他正常相處，沒有刻意避開，只是挺起脊背坐直了些。

天幕上明月高懸，這樣的氛圍，倒是很适合靜坐賞月。

晏晞偏頭看向他，打算順勢跟他聊聊明天要拍的戲，剛要開口，忽然不經意瞥見了他側頸處的一道紅腫痕跡。

“你脖子那裏怎麽了？”

話題跳得太快，裴令有點反應不過來。

晏晞想也沒想，扒拉開他的衣領，湊近看了看，只見他頸間有一個鼓起來的包，像是被什麽東西咬過。

“應該是被蟲子咬了，我幫你塗點藥……”

山中蚊蟲多，晏晞之前就中了招，腿上被咬了好幾個包，所以随身帶着藥膏。

不等裴令反應，晏晞拿出藥膏，擠出一點在指尖，擡手去碰他的脖子。

指腹落在皮膚上的觸覺明顯，酥酥麻麻，悄無聲息地蔓延至心口。

她似乎全然忘記了兩人現在的關系，專心替他塗着藥膏，溫熱的呼吸拂過他耳畔。

“後面還有，你低一下頭……”

清涼的藥膏味道和她身上的沐浴露香混在一起，似有若無地鑽入鼻間。

裴令看着她光潔的側臉和低垂的長睫，眼底閃過一絲微瀾。

秋夜清寂，風輕柔拂過，說不出的安寧靜好。

驀地，旁邊響起腳踩到枯枝的聲音，晏晞聞聲轉頭，随後整個人僵住——

宋談、邵雲寒還有副導演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正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表情驚訝。

晏晞：“……”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