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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說過,你不能碰武器!

司娉宸是未來太子妃這件事,并沒有改變她的處境。

她用可憐的小奶音央求侍女,不見效後又威脅人,不帶她見司關山便不吃飯不理人,如此幾次後,侍女心軟,告知管家,這才讓她進了司關山的書房。

這日陽光正好,透過窗棂灑落在地上的光明亮溫暖,書房裏靠牆擺着一座書架,四個角都放着景觀盆栽,還有提神的香爐燃着香。

書架前一大一小的兩個書案,司蒼梧正在小書案上正襟危坐地寫字,手裏捏着為他特制的小巧毛筆,認真地在雪白紙上一筆一劃。

司關山皺眉将手裏的文書扔到一旁,聽到開門聲望過來。

司娉宸站在門口怯怯喊:“爹。”

司蒼梧停下筆,跟着看向門口。

司關山說:“聽說你不願意吃飯?”

司娉宸想起自己學說話時,不說話侍女就不給飯吃,她自覺跳過這個問題,弱弱說:“我想爹。”

司關山招招手:“過來。”

司娉宸今天穿了一身紅色的宮裙,淺色絲縧柔順地垂在裙擺,發帶配着裙子,是棠花紅,尾端綴着一顆透明的金珠,路過窗棂的暖光時,她整個人晶瑩剔透般,精致漂亮。

司關山不得不感嘆,這個女兒完美繼承了兩人長相的亮點,五官生得精致小巧,一雙含水的眸子烏黑明亮,怯生生看過來,幹淨又惹人憐愛。

司娉宸站在大書案前,又喊了聲:“爹。”

又朝着小書案上的司蒼梧脆生生喊:“哥哥。”

司蒼梧看着她沒說話。

司關山指了下司蒼梧的小書案,說:“無聊就在這裏同你兄長一起練字。”

司蒼梧捏着筆,一張小手按在寫了半個字的紙上,沒動。

司關山挑了下眉,朝着門外喊:“搬張小木案進來。”

不過多久,司關山看了會兒認真寫字的兒子,又盯着時不時撓臉玩裙子上小流蘇的傻女兒,半晌,重新拿起文書開始批注。

沒人教她,司娉宸就裝作不知,将毛筆放在紙張上,也不管是否暈染出一團墨跡,只勾着手指轉發帶上的金珠,不過片刻又玩裙子上的絲縧。

無聊了就雙手交疊趴在桌上,盯着她的美人爹看,看着看着犯了困,歪頭閉眼。

從司關山的反應來看,對她成為未來太子妃這件事,他并沒有表現出高興,也不怎麽生氣,就好像,這就在他的預料中,又或者,這本就在他為她設計的未來中,即便不是太子,也可能是哪個皇子,或者王府世子。

除了幫司蒼梧吸引目光,還要充當家族聯姻的工具?

那為何不讓她碰武器術法?若知道她沒有資質,這限制豈不是多此一舉?可她若有資質,便更不可能有這樣的要求。根據他物盡其用的性格,必然會将她放在更有用的位置上。

這麽跟着在書房呆了幾日,司娉宸每日不是玩發飾上的金珠,就是趴着睡覺,司關山不管她,司蒼梧偶爾擡頭看一眼,看司關山沒說話,便也裝作沒看見,認真練自己的字。

第五日,司娉宸便不再主動去書房。

她瞄上了侍女頭上的發簪,哄着侍女蹲下,趁機将她發上的發簪抓走,然後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小孩,笑着鬧着往外跑。

很快有侍女追上來,拿走她手裏的發簪,哄騙着拿其他玩具逗她。

司娉宸鬧着就要這發簪,為此還擠出了幾滴眼淚,侍女将發簪插在她頭上,換來司娉宸的笑臉和聽話。

此後她仿佛真的喜歡這簪子,還戴着進了書房。

一連三日,相安無事。

侍女沒被發落,司娉宸也沒受到懲罰。

就是說,發簪發釵這樣的利物,在司關山的容忍範圍內。

司娉宸安分了一段時間,又開始各種試探,最終得出結論,除了針、水果刀這樣比較銳利有殺傷力的不讓碰外,其他發飾、削的木頭這類不受限制。

至于劍、弓箭這樣的東西,她沒有機會觸碰到,也就沒法試探後果。

她想起了安蘭,一只木簪做借口,就被司關山輕易處死。

三歲這年,司娉宸找到了機會。

将軍府正在為測試司蒼梧資質做準備,當然,也有司娉宸的一份。

要測資質這天,綠蟬忽然來到将軍府,帶着皇後的口谕,将司娉宸接到了皇宮。

時隔一年,司娉宸再次見到了單明游。

她還是同之前一樣,只要在自己殿裏,便總是一副懶洋洋提不起勁兒的樣子,見了司娉宸,便招呼她過來。

同單明游一起的,是司娉宸認識的熟人,姜素琴,那個給她開了一年苦藥的女大夫。

單明游撐着側臉,下巴指指司娉宸,說:“開始吧。”

姜素琴氣質溫和如水,柔聲對她說:“司小姐還記得我嗎?”

司娉宸覺得自己不應該記得,便搖搖頭。

姜素琴說從前給她看病喂藥的事情,一邊從數個木匣裏一一取出東西,她聲音帶着安撫的力量,緩聲說:“我們今天來玩個游戲,好不好?”

司娉宸裝傻:“什麽游戲?”

姜素琴從木匣中取出一塊八卦盤,溫聲笑着:“我說,你做,做到了就有獎勵。”

司娉宸繼續配合:“我想要漂亮的裙子。”

單明游側目嗤笑:“就這麽點出息。”

司娉宸扭頭,執着問:“有裙子嗎?”

單明游沒好氣:“有!”

姜素琴将小孩放在桌子旁坐好,将八卦盤推到她身前,說:“将手放上去,閉上眼睛,如果能看到白色的線條就成功了。”

司娉宸伸手按在八卦盤上,歪頭奇怪:“閉上眼睛,為什麽還能看到?”

單明游抓了顆果子扔過去,砸在司娉宸的裙子上,不疼,她脾氣顯得有些暴躁:“你哪這麽多問題?”

司娉宸就不說話了,乖乖閉上眼睛。

過了許久,她茫然睜開眼:“你說要看到什麽?”

姜素琴從善如流,笑着将八卦盤換成了一個刻有各種動物雕塑的扁平狀盒子,讓她的手探進盒子內部,說:“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司娉宸再次閉眼,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

她睜開眼,一臉迷茫,單明游皺眉說:“繼續試。”

随後,她試了許多測試資質的小道具,硬是沒感應到一件。

單明游難得有些不解:“司關山是劍術高手,她娘在陣法上也頗有造詣,怎麽生的孩子會是個沒資質的?”

姜素琴将小道具收回木匣,想了想,說:“三歲測資質只能測個大概,通常六歲才能确定資質好壞,也有不少三歲沒反應,但六歲覺醒的例子。”

看着依舊茫然無知的司娉宸,單明游皺眉:“三歲都沒測出來,六歲能覺醒什麽好天賦。”

司娉宸才三歲,什麽資質天賦的,聽不懂,所以她眼巴巴看着單明游:“我還有漂亮的小裙子嗎?”

單明游閉眼不想看她:“找綠蟬去。”

司娉宸便跳着去門外纏着綠蟬,得知單明游早就給她定制了許多裙子,就等着她試完尺寸,因不知道她一年長大多少,按照達奚薇的尺寸做的,若不合适,還得找宮女改改。

在皇宮待了三天,前兩天都用來試裙子,第三天她遇到了達奚珏。

達奚珏今年四歲,明年就要開始學射箭,正準備提前去現場觀摩。

司娉宸得知立馬央着他帶她一起去。

今天侍女給司娉宸配了條蓬蓬的紗裙,上身長袖白衣,肩上垂着穿梭金線的小辮子,尾端綴着玉珠,搭在肩頭,随着腦袋轉動一晃一晃的,顯得嬌俏活潑。

面對一雙可憐巴巴的水潤杏眸,沒堅持一會兒,達奚珏就投降了。

訓練場在一處公園,靶子成排立在遠處,這裏是給皇子公主練習的地方,射箭的人不多,但各個身邊都跟着一個資深的射箭高手。

司娉宸坐在小亭子裏,趴在桌子上看人射箭,達奚珏呆了會兒就跑出去,跟其他皇子玩在一起。

沒過一會兒,一個七八歲的男生背着箭囊,一邊揉着手腕一邊朝亭子來,看到小小的女孩時呆了下,随後掃了眼四周,問:“你是哪家的孩子?”

司娉宸怯生生看他。

男生将箭囊放在桌子上,又問:“誰帶你來的?”

司娉宸胡亂指了下那群人。

他額上臉上都是汗珠,取出汗巾擦了把臉,将随身攜帶的竹筒擰開就往嘴裏灌,喝完他後知後覺問:“你要喝嗎?”

司娉宸搖頭。

大概沒見過這麽害羞的小女孩,他沒再說話,休息了會兒,準備繼續訓練時,司娉宸忽然喊住他:“大哥哥,我想回家。”

男生一愣:“你家在哪裏?”

司娉宸指指上手摸弓的達奚珏,奶聲奶氣說:“他知道。”

男生看了眼:“我幫你叫過來。”

司娉宸搶先說:“哥哥我幫你看着它,你要快點回來哦!”

男生拿箭囊的動作一頓,随即點頭,朝着人群跑去。

司娉宸飛快從箭囊中取出一支箭,将其放在兩個石凳橫梁之間,攀着桌子跳上去,蹦了幾下才将箭弄斷,她将帶有箭頭的箭藏進裙子裏,尾羽部分随手扔草叢裏。

剛做好這一切,達奚珏就回來了。

回到皇後的鳳鳴殿後,到處找司娉宸的綠蟬松了口氣。

司關山來接司娉宸了。

這次做了充分準備,綠蟬将改好的衣服發飾規整好,整理成三個大木箱,找了幾個人搬出皇宮,放上馬車離開。

馬車內只剩下兩人。

司娉宸正在想用什麽方式讓司關山知道,就聽男人沒什麽情緒的聲音響起:“你藏了東西?”

她一怔,按着裙子的手壓了下。

下刻,貼着皮膚的箭不受控制地飛出,落在纖長的兩指間。

司關山兩指用力,箭瞬間化成齑粉,擡眼看她的神情冰冷,仿佛一條陰冷的蛇,陰沉地盯着她。

“我是不是說過,你不能碰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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