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蜜月之行

沐雲帆頓住腳步，回頭看向依舊沉睡的鐘瑤，微微開啓着嘴唇，小臉微皺，好像夢到了什麽不愉快，窗外的陽光透過紗窗懶懶的落在床上，輝映着她白皙的臉，如果不是夫妻，她應該還是很快樂的，沐雲帆安靜的站在那裏，低頭看着鐘瑤，半響，她又冒出一句：“我怕把你踢下去。”

……

從飛機望下去，鐘瑤看到的都是雲層，可是她已經能想象到愛爾蘭的民族氣氛，連帶着情緒也跟着高漲了起來，頭等艙裏人不多，還有一對年紀比較大的白人夫妻，銀發蒼蒼，一個眼神鐘瑤卻能感覺到別人來自內心的默契。

沐雲帆一開始帶着眼罩在睡覺，最大的動靜不是空姐來回的走動，越到後來，身旁的小女人就開始一刻不停的動彈了，一會要飲料，一會要吃的，翻雜志，他拿下眼罩的時候，鐘瑤正羨慕的看着坐在左邊的夫妻。

對于再次走過來的空姐，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似乎沒有察覺到他醒了，看着那邊夫妻說話的樣子，不由自主的流露着羨慕。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一點危機意識，空姐來回走了這麽多趟老是在他們這邊停留，她卻是厭煩她遮住了她的視線。

沐雲帆嘆了口氣，轉頭問那對夫妻是不是愛爾蘭居民，鐘瑤聽了之後更加羨慕了。很開心的攀談了起來，下飛機的時候，還要了號碼，沐雲帆看她蹦蹦跳跳的樣子，帶着孩子氣的天真，忍不住問：“你就這麽喜歡他們？”

“你不覺得他們，很幸福麽？”鐘瑤頓住腳，回頭看了他一眼，思量了一下，告訴他，“到白發蒼蒼的時候，依舊能夠相伴在一起，不是很幸福麽。”

沐雲帆望着她前進的背影，一時間，晃了神。

…….

站在都柏林城堡面前，鐘瑤深吸了一口氣，仰頭并不能全覽外面，這座建于1204年，四百年多年之後卻被燒毀，直到十八世紀重建，經歷了歲月的變遷，古舊的城堡外觀更顯現出它的歲月，鐘瑤摸着那略顯老舊的石牆，經過長長的走廊，身後走着沐雲帆。

他慢慢地看着牆壁上成列的一些關于愛爾蘭的歷史，視線卻不離開那個已經走的有些遠的人，快步跟了上去，鐘瑤正拿着單反拍照，一個轉身，他的身影落入視線裏，快速的按下了拍攝，沐雲帆合着那座年歲久已的城堡出現在鐘瑤的膠卷裏。

鐘瑤放下單反，愣愣地看着他走近，還來不及後退，他的手就已經撥了自己一縷劉海到耳後，她一下子就呆住了，看着他拿過自己手中的單反，順着他的視線看向進來的門口，“過去，我來幫你拍幾張。”

鐘瑤站在那裏，有些僵硬地看着鏡頭，心裏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莫了，她優雅的順了順長發，選了個最佳的位置，對着鏡頭微笑着。

早上十點點到，下午四點他們才再回到了酒店，鐘瑤幾乎是要癱軟在床上，意識到身後有人跟着走進來，硬是将實現拉離開大床，将東西從行李箱中收拾出來，将衣服遞給他，“你先去洗。”

沐雲帆看她一副想睡又不睡的模樣，忍住笑意接過他的衣服走進了浴室，鐘瑤則打開了電腦連接了數據線，将下午拍的照片傳到電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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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個人照，還有很多的合照，這一趟不只是她的單獨旅行，而是蜜月旅行，是他們兩個人的旅行，最不能少的，大概就是兩個人一起的照片了，沐雲帆笑的很自然，就連摟着她的時候，笑容裏也是那麽從容，就是這一抹從容，她做不來，沒到被他摟着會很難受，但是對着鏡頭的時候，她的笑，總顯得牽強。

視線轉向浴室，這個男人，行事很有風度，除了有點冷之外，鐘瑤暫時挑不出什麽壞毛病，為什麽她總覺得，他的心也是緊閉的，就好像兩個人靠的再近也沒有辦法感受到對方在想什麽。

苦笑，這就是沒感情的代價，她沒想過和蘇靖柏一起來到她心裏一直想到的地方，過去是不敢想，現在是不需要再去想，放在心裏越底層，翻出來的時候，就越容易想念，帶着一股陳舊的氣息，像是泛黃的舊照片，總能讓你不住的回憶，不住的往昔。

沐雲帆出來的時候，鐘瑤剛剛拿好洗換的衣服，看着她走進浴室，手提還亮在桌上，上面是一串的美食圖片，看了下時間，臨近五點，逛了一下午她就吃了個冰激淩，若不是那天回家看到垃圾桶裏剩下沒多少的外賣，他會以為自己的妻子是個小胃口。

浴室裏傳來鐘瑤哼着歌的聲音，打電話訂了餐廳，他習慣性的拿出自己的電腦看着股市的行情，順便和助理視訊了一下，鐘瑤出來的時候剛剛好聽到他在吩咐工作內容，憋了憋嘴，太沒情調了，這可是蜜月啊，能不談公事麽。

沐雲帆擡起頭，看到她穿着一條湖藍色的及膝短裙，搭配一條白色的束腰腰帶，圓領的口子上略微點綴着一些小亮片，襯着她白皙的皮膚，露出性感的鎖骨，一條白金的項鏈點綴在鎖骨間，銀白色的吊墜落入他的視線，搭配着手腕上的鏈子，高高盤起的長發在頭頂的位置紮了個簡單的包包頭，別致的碎鑽發夾在右側，臉上化着淡淡的妝容，和之前紮着馬尾穿着T恤的模樣完全是兩個類型。

不過，他很驚喜。

……

愛爾蘭是個四面環海的過度，因此海鮮就是不可不嘗的美食了，鐘瑤環視了一下周圍的氣氛，這是個很大的餐廳，後面還有個很大的花園，燈火缭繞，從窗戶望出去，臨近江河的餐廳還可以看到江上的船只經過，挂着霓虹的彩燈，在夜幕之下尤為美麗。

上菜很快，鐘瑤拿起刀叉準備開動，沐雲帆卻先動手，幫她叉了一塊龍蝦肉到她盤子裏，冒着熱氣散發香味的肉立馬吸引了她的視線，也沒在意他的舉動，鐘瑤将肉放入口中，濃郁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一張臉上寫滿了滿足，“好吃。”

沐雲帆舉起杯子，鐘瑤跟着拿起高腳杯，清脆的撞擊聲響起，美味的海鮮配上地道的葡萄酒，鐘瑤瞬間覺得幸福指數溢出來了。

“你怎麽不吃？”

“你多吃點，後面還有。”

上的幾個菜都是她喜歡的，尤其是那個特色土豆餅三文魚，好像是剛剛宰殺的新鮮三文魚一般，入口即化，帶着濃郁的土豆味道，卻絲毫不掩蓋三文魚的滋味，盡管東西好吃，鐘瑤還是恪守優雅的進食姿态。

花園裏忽然傳來一陣笑聲，和餐廳相連的門被打開了，一對新人走了進來，在周圍朋友的起哄中，邀請餐廳裏的人一起去花園裏舞會。

這應該是今天剛剛結婚的人在和朋友聚會，餐廳裏不少人欣然的前往，并且祝福着，看着新人臉上洋溢的笑容，鐘瑤感受到這種歡樂的氣氛，跟着笑了，站起來抓住他的手，期盼的問，“我們也去吧。”

花園裏像自助餐一樣擺放着很多美食，包括他們剛才吃過的海鮮，一行人服裝都各異，新人換了一身愛爾蘭的民族服裝出來，這個民族，男子的服裝是裙子，很多都是格子裙，他們手拉着手在客人周圍跳舞，伴随着歌謠，鐘瑤握着沐雲帆的手也跟着跳了起來。

大學的時候她有略微接觸過，民族舞蹈，可沐雲帆是半點都不會，生澀的跟着鐘瑤的腳步，差點踩到了她，鐘瑤笑的很燦爛，手把手的教他怎麽跳，簡單的舞步，大家一起拉手跳着，沐雲帆高大的身子顯然很不靈活，交際舞他是會，但是這種又蹦又跳的舞蹈，他開始佩服自己身前這個小女人，穿着高跟鞋還能跳的這麽自如。

“诶呀，不要放空拉，來跟大家一起跳呗。”鐘瑤撒嬌般的嗓音穿入他耳中，她已經拖着他進入了人群，随着另一首音樂的響起，一群人跟着音樂跳了起來。

他總是慢上半拍，視線裏盡是她歡樂的樣子，裙擺随着跳動不停的上揚，緋紅的臉上挂着醉人的笑意，一時間他看的失神了。

鐘瑤牽着他的手，額頭上微微密布了汗水，看着他有些笨拙的舞姿，配合不上她的步調，神情淡若間帶着一絲失措的樣子尤其的好笑，好不容易看到他出糗的樣子，鐘瑤硬是拖着一起跳舞，這個時候，她忘了身前這個男人，是自己多麽不願意承認的丈夫，多麽不情願嫁給的人。

“你知道，為什麽我這麽向往愛爾蘭這個國家麽？”鐘瑤有些氣喘籲籲的靠在欄杆邊上，看着那些還在跳舞的人，問一旁略顯狼狽的沐雲帆。

臨近江邊，晚風尤為涼爽，一陣風吹走汗意，沐雲帆扯了一下領帶，記憶裏自己多久沒有這麽瘋狂過了，還盡是不擅長的東西，看着一旁一臉興奮表情的鐘瑤，沐雲帆也靠上欄杆，搖了搖頭，“為什麽？”

“就知道你會問為什麽！”鐘瑤得意的揚起臉，露出小神秘的表情，“因為，這個國家不準離婚！”

“萬一兩個人過不下去了呢？”沐雲帆看着她忽然神采飛揚的表情，不離婚的國家，像阿拉斯加沒有界限的結婚一樣嗎？

“他們的結婚證書很特別，婚期為1年的新人,得到的是厚如百科全書般的兩大本結婚證書,裏面逐條逐項列舉了男女雙方的各項權利和義務,可謂一部完善的家庭相處條例;而婚期為100年的新人,得到的結婚證書只是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市首席法官的祝福。”

“哦？上面寫了什麽！”沐雲帆饒有興致的看着她，這才是她吧，充滿着活力，不是擺在家裏的一尊洋娃娃。

“咳咳，尊敬的先生、太太：我不知道我的左手對右手,右腿對左腿,左眼對右眼,右腦對左腦究竟應該承擔起怎樣的責任和義務其實他們本來就是一個整體,只因為彼此的存在而存在,因為彼此的快樂而快樂。”鐘瑤壓低嗓音，佯裝成首席法官說話的模樣，還煞有其事的摸了摸虛無的胡子，很是正經的開口。說完後，自己也樂了。

“你說，是不是很特別？”鐘瑤說完，沖着他看了一眼，發現他也注視着自己的時候，不自在的将視線掃向人群，沐雲帆淡笑着收回視線，點頭道：“恩，是挺特別的。”

“正是因為這樣的規定，所以愛爾蘭的結婚率特別低，其實要簽下100年的結婚協議，對很多人來說，是一個一輩子的挑戰，到死才能離婚，吓跑了太多人了。”

鐘瑤的口氣略顯遺憾，她多麽羨慕這樣一條法律，永恒的婚姻，對婚姻的尊重，“這樣一百年的約定，除了浪漫，更多的是兩個人相守的感動，記得我們飛機上遇到的那對夫妻麽，白首不相離。”

鐘瑤不知不覺說出了心中所想，其實她也期盼着這樣的一百年約定，沐雲帆沉默了，這是一場你情我願的婚姻，沒有談及感情，沒有談及期限，當初他沒想過，如今看着她臉上露出的期許表情，不禁陷入沉思，也許這話并不是在提醒他或者針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來說，那麽他，是不是也同樣期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