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追蹤
若要探得世間真實之“形”,必得遵從世間規則之“理”,萬物之間都有法則存在。
長久以來,人類各種各樣的神話傳說中,隔開人世與冥界的,都是一條河。
河,亦可作“海”,因其寬廣無邊,去往彼方,就再也回不來了。
人們堅信着将死者送入海中,就是送他們去了另一個世界——現世的海,是與常世的海相連的。
然而,若那死者從海的那邊回來,會怎麽樣呢?
滿心的怨恨無法消散,将這怨恨之身傾注到活物的身上,會怎麽樣呢?
起先受到影響的,是離屍體最近的生物。或許是一條小魚,它本來只是一條魚,卻承受了人類的怨恨,異化成了別的東西。
魚來到了岸邊,以某種方式來到了孤兒院,最後附在步美的眼睛上。幼小的孩子是極容易被這種邪祟侵蝕的。
“你的怨恨是什麽?”守淡淡地問,“你的臉為何而毀?”
長長的黑覆蓋着面容,不過想象也可知道,這張臉一定十分醜陋。因為在海水中受到了長時間的浸泡,臃腫且扭曲,早已看不到生前的樣子了。
“把你的怨恨,傾訴于我吧!”
女人伸出手,指尖觸及守的皮膚。冰涼徹骨的觸感。
寒氣,是來自彼世之“海”的寒氣——與在養老院感受到的陰冷如出一轍——裹脅于怨念中的這種寒冷,正是她臨死之前的痛苦的回憶。
守看到了她的回憶。
在海中死去的人,不一定是淹死的。如果能有一塊浮板或者抱住一塊礁石,尚能存活不少時間。但也僅止于此了。
被抛棄在海中的女子努力掙紮着攀住了礁石,她在絕望中找到了這一絲希望,原以為是上天恩賜她的活路,未曾想卻是另一個地獄的開始。
Advertisement
礁石太小,無法攀爬,只能令全身浸在水中,努力抱住這個最後的稻草。所以,就這樣,既不能動,也不能睡着。一旦睡着,松開手,就會沉入水中淹死。海水很冷,尤其在沒有日光照射的夜晚,冰冷刺骨,幾乎無法忍耐。
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她抱住礁石,徹夜不眠,強忍着恐懼,如此熬過了兩個晝夜。
然而,在第三天的黎明将要到來的時候,她無法抵擋因脫水和饑餓而導致的疲勞,她睡了一小會。
于是,跌入黑暗,她再也沒有醒來。
活在夢中,死在夢中,生死的界限被她的夢打破了……
“啊啊啊!我……怨恨他啊!”
陷入回憶中無可自拔的女人捧住自己的臉,凄厲地哀嚎起來。
守厲聲問道:“你在怨恨誰?是山本次郎對不對!你到底叫什麽名字?”
“山本……山本次郎……不可饒恕啊!”
已經無法好好溝通了,女人一把掐住守的脖子,她和他的臉貼得很近,透過披散的黑,守深知可以看到女人那張臃腫不堪的死相。
“真……醜陋……”即使被掐住脖子守也要譏諷,“你的臉……真……難看……”
被仇恨蒙蔽,連無辜的小女孩都不放過的死魂,就配擁有這樣的面容!
“不可……饒恕!”
掐住脖子的手漸漸收緊力度。
戳到痛處了嗎?無論擁有多大的冤屈,死後就應放下生前的一切,心無雜念地去成佛!
手中一緊,握着的鱗片隐隐涼。
胸口灼熱,一團幽暗的光擋在了女人和守之間。
女人松開了手,尖利地哀嚎着,與此同時,一根絲線穿過了女人的臉。
就像打在一團軟泥中,女人消失了。
之前女人身上淌下的水跡也跟着消失,不留一絲痕跡。
“哈迪斯大人!”米諾斯從教室後門外閃身進來,“您這樣做太冒險了!”
“啊……多謝。”守一邊咳嗽一邊捂着脖子。
女人消失了,但她留在守脖子上的指印赫然可見。
“人的死魂通常是沒有活人的意識的,他們只記得自己生前記憶最深的某件事,有的時候會因此而無差別地殺人。冥界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成為存裝這種危險的死魂的容器。哈迪斯大人,您與他們對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米諾斯,人的死魂……全部都是這樣的嗎?”
“很遺憾,幾乎都是的。只有極少數的英雄能在死後保有自己活人的意識。”
“太可憐了。”
出預料,米諾斯對守的話有些驚訝。
“您說……可憐嗎?”
“生前抱憾而死,死後還要被遺憾糾纏,太可憐了……”守冷冷地說,“但是,無論有何等可憐的理由,死人就該去死人應去的地方,而他們生前的遺憾,就由活人去替他們完成吧!”
攤開掌心,肉色的鱗片上連着一根長長的絲線。
世間是有因緣這個東西的,因緣誕生了“果”。而米諾斯的絲線,則代表了世間之“理”。
如果說,這枚鱗片就是“果”的話,那麽女子的死魂就是“機緣”。
用“理”連接“果”與“緣”,循着絲線的方向,或許能探詢到事件的本因。
死魂是不可能随随便便泅海回到人間的。
鱗片動了動,絲線的那一端起了動靜,直指教室的前門。
有人推門進來了:“城戶同學,已經很晚了,為什麽還不回家呢?”
……
“倉橋青燈?”柯南一臉驚異地盯着灰原哀。
元太和光彥回家去了,柯南和灰原的家在同一個方向,現在這條路上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這時才能說出自己的猜測。
“或許是我看錯了,”灰原說,“但我想我的視力還不至于三層樓的人都看不清楚。”
“為什麽早上沒有說呢?”
“本來我是不想說的,守君會很困擾的不是嗎?”
“……”
“但是步美轉述的話又讓我想了起來。這樣一來,等于兩次事件都有倉橋青燈的參與,雖然看不出其中有什麽聯系,不過在養老院也就算了,步美的家與倉橋青燈的家距離很遠,他出現在步美家的公寓裏本身就很匪夷所思……”
“你是在懷疑他是從犯嗎?”
“我沒有這麽說哦。只是覺得,這種巧合的概率會有多少……”
“只是巧合而已,我看不出裏面的聯系,說不定也有學生住在步美家的公寓裏,他去拜訪罷了……”
“但是我旁敲側擊的問過,他卻回答說那天的那個時間,他正在家裏看書。柯南君,你覺得他為什麽要撒謊呢?”
“這個嘛……”柯南答不上來。
如果只是去公寓做些普通的家訪,是完全沒必要撒謊的。
那麽,他到底是去那裏幹什麽呢?
這樣想的話,相關的疑問也一同冒了出來。
倉橋青燈平時做些什麽呢?
或者說,他到底是誰呢?
服部應聖域的要求,拜托自己調查倉橋青燈的背景。原本這只是針對小孩子的談戀愛,調查的要求并不高,但在調查的過程中,柯南隐隐察覺到不太對頭。
“大偵探,你覺得,你在調查的過程中有認真了解過倉橋青燈嗎?”
柯南苦笑道:“了解是針對一起生活的人的,光是調查只能摸清他的生平……”
“那麽,摸清了嗎?”
“事實上……倉橋青燈的原籍是位于北關東的某個村子,那個村子叫如月村,不過在那個位置完全找不到那個村子就是了。”
“或許是太小被遺忘了呢?”
柯南停下腳步:“聽着,灰原,我因為好奇在網上搜了一下關于如月村的事跡,現了一件事。”
“什麽?”
“在二十三年前,也就是青燈老師出生的同一年之前,那個村子還是存在的,而在之後,它就消失了,跟着消失的還有全村一百多個人。”
灰原呆呆地望着柯南。後者的眼鏡在夕陽下反着光,看不清他的眼睛。
“然後呢?”她問。
“沒有記錄。官方對如月村的消息諱莫如深,至少在目前的日本,如果在網上帖說關于如月村的真相,就會被立刻删帖。”
灰原深深呼了口氣,在溫暖的夕陽下,她習慣性地抱起胳膊。
聽到這種事,以後灰原都不可能用普通的眼光來看待倉橋青燈了。
柯南繼續說道:“當然了,一個人的身世是決定不了什麽的。只是每次看到他我都會想到網上盛傳的怪異事件,這也是我沒有把他的資料全部告訴守的原因之一。”
“那麽,他還有什麽資料呢?”
“他沒有父母,是年長他十歲的哥哥在他八歲的時候從孤兒院裏把他領回家帶大的。”
“他哥哥沒有在村子裏和其他人一起消失嗎?”
柯南不滿地說:“啊……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也不是萬能的啊。查探隐私這種事本來就違背我的宗旨。”
“不過你查到的東西已經夠多了,”灰原哀贊許道,“雖然不想這麽說,但偵探的體質已經讓你成為男孩子中的八卦黨了。”
“我可受不了這種贊許。現在還不如先想想當前的案子怎麽解決,不知道守那家夥搞什麽鬼,非要我們先回家……”他又向前走去,胳膊上刺痛了一下。
“哎喲!”柯南低呼一聲,随之檢查覺,自己的胳膊莫名其妙地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天氣炎熱,他們都穿着短袖,□在外的皮膚很容易受傷。
“怎麽了?”灰原察看了一下,“這是被利器劃開的傷口,是剛剛生的嗎?”
“很奇怪,我剛剛明明感覺到有東西劃過,”柯南四下張望了一陣,“周圍沒有利器,這傷口是哪兒來的呢?”
血慢慢滲了出來。
灰原挑挑眉:“難道是因為作為男人太八卦導致的報應?”
“怎麽可能有那種事?!”
光用眼睛觀察是看不到什麽名堂的,柯南伸手四下探着,很快便在空中摸到了一根絲線。
“好危險!這麽尖銳的絲線在這裏,過路的人度太快不就會受傷嗎?”他拽住扯了兩下,沒動。
這是根相當堅韌的絲線。
順着絲線往回摸去,柯南嘀咕道:“到底是誰這麽無聊……”
手摸了個空,柯南愣住了。這一根絲線的另一端,正穩穩地懸在半空。
從虛空中而來的絲線,指向了某個方向。
“開什麽玩笑……”
……
“城戶君,為什麽這麽晚還沒有回家呢?”
“那麽,為什麽青燈沒有回家呢?”城戶守反問道。
“這是當然的吧?”倉橋青燈走近守,和藹地彎下腰,“因為今天放學是老師巡校呀。”
守退了一步,灰原說過,安全距離是兩米,少于兩米他就會出鼻血的。而且……
“青燈老師,今天不是你巡校,我特意查過值班表,今天是教導主任巡校,現在他正在操場巡視……”
然而倉橋青燈的注意已經放在了守身邊的人身上:“城戶君,這位是……”
“不要回避我的問題!”小孩子大聲嚷嚷。
“在下米諾斯,哈迪……不,城戶守的監護人之一。”
“幸會。”
兩個大人客氣地打起招呼。
“喂,你們兩個不許無視朕!”
米諾斯按了按守的腦袋:“哈迪斯大人,我們回去吧,在這裏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可以清楚地看見,傀儡絲繞過了倉橋青燈,他與這件事應該沒有關系。
“但是……”
米諾斯望着倉橋青燈說:“哈迪……不,守,你是這麽看待戀人的嗎?”
“啊?”
“對待戀人,就要完全信任他,路尼的書上不是這麽寫過的嗎?”
“可是……”
“回家吧。”米諾斯拉着他往教室外走去。
“請等一等。”倉橋青燈喊住他們,“守的脖子,似乎受傷了。”
守摸了摸脖子,被女人掐過地方隐隐有些作痛。
“似乎不方便接觸你,那麽,守的家長,”倉橋青燈從兜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子,“可以試試這種藥膏,會很有效。”
守迷惑道:“青燈?你……”
“守君,無論你信不信也好,我雖然對你們在讨論的東西有所了解,但是,我對你們并沒有敵意。”
“到底……你到底知道些什麽……”守急切地問道,“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告訴我……”
“不可以,守,”青燈微笑道,“就像這根絲線隔開了你我一樣,人與人之間,是有界限的。雖然不知道你是為什麽而迷戀我,但是,即便要交往,也要光明正大,而不是在背後查探別人的隐私,對嗎?”
“啊……那個……對不起……”
就這麽被戳穿,守在慌亂中居然臉紅了。
這大概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臉紅。
米諾斯嘆了口氣:“回去吧,哈迪斯大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已經輸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