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XL
“想打架的話還請另選個地方,這裏有監控,而且辦公室就在旁邊。”楊聲拍拍肩膀蹭到的牆灰,不緊不慢地對面前人說道,“我已經欠了老陸一個人情,不想再給他添麻煩,還請你多見諒。”
“我一直懷疑,你是不是跟那老東西有親戚關系?”袁禮泉咬着沒點着的紙煙,擰着眉頭不悅道,“偏袒你跟偏袒他親兒子似的。”
“背後說人閑話可不好哦。”楊聲好脾氣地冷笑道,“我只是單純成績不錯,一直年級前五十,單科成績比你總分都要高而已。”
“成績好就了不起啊!還不是一惡心的變态!”袁禮泉拔下紙煙,順手丢到樓道角落的垃圾桶,嫌惡地砸了下嘴後,面上露出蔑視的神情,“我看到你跟三十四班那個……”
“三十四班那個是我男朋友。”楊聲坦然道,“你要知道,三十四班是理科重點班,他的單科成績也比你總分成績高。”
“雖然老陸說文理科沒有可比性,但我男朋友單單英語一科,都比你總分成績高出5分。”
說着說着,冷笑都不免帶上點兒柔軟的真情實感,楊聲往前走了兩步,将比他高出半個頭的體委逼到牆角,腿肚子貼上那圓筒垃圾桶後,才再次緩緩開口:“你如果想拿這事兒來威脅我,那請随意。到時候我也好和我男朋友當衆熱吻,宣告主權。”
“正愁沒法子告訴你們一個二個,哥有男朋友了。”
“狗//日的!”袁禮泉碩大的拳頭沖楊聲眼眶襲來,卻被楊聲不偏不倚鉗住手腕,便一時掙也掙不脫、退也退不回。
楊聲掃了眼這被凍得紫紅的手,不免學着它主人的嫌惡啧啧兩聲:“我說了,想打架,另找地方,你頭頂就是監控。另外就是把垃圾桶裏的煙收一收,年級主任比較變态,會檢查整棟教學樓的垃圾桶。”
“到時候他又得找老陸麻煩,老陸又會找我們全班麻煩。你作為體育課代表,好歹有點班級集體意識吧。”
“操,你放開我!”袁禮泉卻是一掙,另一只手向他襲來;楊聲不動不搖,将他腕子幹脆擰翻了面兒,螺旋一般扭着,只需稍稍一點力,就能聽見腕骨脫臼的聲音。
“別亂動嘛。”楊聲瞥了眼他另外揚起的拳頭,“再動你就參加不了運動會了。我到底不像你那麽損,還是想跟你在賽場上過過招。”
說罷,不願惹事的好學生松開了那脆弱的手腕,将其主人往牆角一按:“你不是不服我成績好嗎?那要是我跑步也贏過你的話,你是不是要給我跪下來,磕個頭才行?”
“當然我也怕折壽,你到時候跑操場中間,大喊十句你是傻逼就可以了。”
“嗯,不說話,就是同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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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禮泉單手撐着垃圾桶的邊緣,堪堪讓自己不算狼狽地站立着,“那你要是輸了呢?”雙目圓瞪,眼白都刺出了血絲。
楊聲無奈地蹙一蹙眉,不解道:“明明是你給我找的事情,憑什麽我要承擔輸了的後果?”
“哦,我想到了,如果我輸了的話,就把你腿打骨折吧,正好一報還一報。”
随即發了點兒力,扯着體委的衣領将他摔到牆角,而後象征性地拍了拍自己肩膀的灰,雙手插兜,溜溜達達地走出了這課間少人的樓梯口。
上課鈴應聲響起,老陸站在走廊的拐角看他。
楊聲只得稍微擠出點兒真誠的笑容,說:“老師好。”
不清楚老陸有沒有看見樓道裏邊的事兒,但他也确實沒盤問楊聲什麽。
楊聲也只得暫時将老陸放一邊去,先将運動會的比賽處理妥當再說。
現在每天洗漱完,夏藏總不厭其煩地用護手霜給楊聲把兩只爪子都塗抹一遍。
天冷,又因日常用冷水洗手,不自覺中手背裂開了些粉紅色的小縫;以前冬天也會這樣,所以楊聲自己倒不在意什麽,只是頂多有點癢酥酥的疼。
但奈何夏藏心細如發,将他那爪子一抓,不由分說就護手霜伺候上,直到他手上下左右沒一絲裂縫了仍是不肯罷休。
“冬天還沒過完呢,要堅持。”夏藏邊塗邊如是說。
“我覺得我堅不堅持倒無所謂,”楊聲調侃道,“重點是哥你要堅持,反正你給我塗。”
“是啊,所以那話是說給我自己聽的。”夏藏把護手霜放回床頭櫃,再将楊聲揉暖和的爪子輕輕放開,“免得我以後塗得不耐煩,想抽你一頓。”
“哥——”
“這招無效啊。”
說完無效的夏藏仍是縱容地讓楊聲在他懷裏挨挨蹭蹭,若有所思地說:“我們要不買個烤手的火爐吧?前兩天我看到超市就有賣的,一直想着要買,但一直又忘記了。”
“但明年結束高考,我們就不在這兒住了;買了好浪費的說。”楊聲繼續閉着眼蹭,非得這樣才能暖和似的。
“你不是怕冷嘛。”夏藏薅了薅人毛剌剌的短發,無奈道。
“沒事兒,現在又不冷。”楊聲嘟囔道。
“那起來做題看書……”
“不要!”
反正托夏藏的福,楊聲的手現在跟剝了皮的竹筍似的,又嫩又白;若不是還有掌心被玻璃碴子或刀片留下的傷疤以及食指中指間因書寫磨出的老繭,楊聲都快認不出這是自己的爪子。
夏藏問過他手上傷疤的事情,還曾忍不住将他衣服剝了,上下仔細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疤痕。
為着給自己保留一些些隐私,楊聲将自家男朋友反鎖在床,認認真真地告訴男朋友,等到哪天他們完全交換彼此了,他會給他看的。
夏藏:“所以說是真還有別的什麽疤咯?”
楊聲:“哥,你關注的重點歪了啊!”
“忽然覺得你長那麽大,真不容易。”後來夏藏總算摸索到楊聲背後那塊燙傷,按住之後,身上桎梏可算一松。
“那還不是長到這麽大了嘛。”楊聲縮到夏藏懷裏,悠悠地呼出一口氣。
到底撒嬌撒夠了,楊聲重振精神,決定繼續學習。
想到睡前會繼續那種萬分有效的取暖方式,楊聲頓時感覺學習的動力越發旺盛。
“不過,哥,待會兒你別想着再扒我衣服,別想哦——”
于是夏藏在學習之餘,多了項漫游神思的活動,即思考在遇見自己之前,自家男朋友到底遭遇過什麽。
不過楊聲不願意多說,他自然不會多問。
什麽時候楊聲願意說了,他自然也會認真地聽。
男朋友的小秘密之他身上到底有多少的疤,夏藏認真地在這一欄打上一個問號。
在這欄之前,有“楊聲的春/夢對象是誰”,該問題已被解決,夏藏寫上解答:“是我噠。”
還有“楊聲為什麽會夢游”,這個問題被擱置多年,夏藏一時想起又一時忘記;後來忽然決定要用小本本記下戀愛動态時,仍是把這也許永遠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寫在最醒目的地方。
另外就是,楊聲似乎真的不愛吃糖……夏藏每每想開口,說不喜歡就別勉強,但某人依舊喝甜豆漿熱可可喝得哼哧哼哧。
所以為啥楊聲老是說夏藏在寵他呢,明明他自己也在很認真地寵着夏藏啊。
運動會的話,夏藏倒沒有什麽項目;理科班男生多,自願參加的被迫參加的随手一排,就沒什麽項目會剩給他。
這樣也好,到時候他可以找到五班的隊伍,混進去給楊聲加油。
還有兩三天就到運動會,夏藏想自己要不要去買點巧克力和葡萄糖;過度消耗後是很需要補充糖分的,但就是這倒黴孩子不愛吃糖。
另外,這兩天跑完操,夏藏照例抓住楊聲一塊走回教學樓,總會隐隐感覺到身後有目光打量着他二人。
夏藏扭過頭去看,卻只照舊看到三兩成群的熙熙攘攘。
“感覺有人在看我們欸。”但夏藏還是跟楊聲提了一嘴,心裏有點不安定。
“沒事兒,看就看呗。”楊聲無所謂地笑笑,“反正我男朋友長得好看。”
這麽說也沒錯啦,也許人只是随便看看呢。
夏藏放下心來,樂滋滋地回給楊聲一句:“我男朋友也很好看。”
“聲兒,這兩天袁禮泉那幫子人安分了不少,果然還是我……”
跑操回教室後短暫的休整中,姜延絮瞥了眼後排的情況,剛開了個得瑟的頭,就被皓月一語打斷。
“果然是因為老陸的懲罰手段奏效了吧。”皓月把英語短文中最後一個錯誤劃出後改正,順手将本子遞還給姜延絮,“今天的作文寫完後,也麻煩交給我看一下;我還正愁短文改錯的題集做完了要去買。”
“月姐,在你眼裏我就是一提供短文改錯的工具人嗎?”姜延絮無能狂怒,但在看到自己滿是紅線的作文本後,還是默默地收斂了脾性,“嗚嗚,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為您提供更多題集的。”
邱光浩月翻了個白眼,将手邊的便簽紙遞給倚在牆上假寐的楊聲。
“你跟袁禮泉說了什麽?”
楊聲半睜了眼,還是抓過桌上的筆寫了一行狂草:“和他打了個賭。不過他似乎還在背地裏耍花招,所以我得再抽個時間警告一下。”
皓月嘆了口氣,寫着:“點到為止即可,別跟他們糾纏。”
楊聲打了個哈欠,說:“我知道。”
“知道什麽?”姜延絮機敏地望過來。
“知道你運動會的時候,要請我們吃火鍋。”楊聲懶洋洋道。
“切,我說的是我請月姐還有夏哥,沒說請你。”姜延絮高攀不起地冷哼了一聲,誰讓你之前不領人家的好意,現在想要,晚了!
“你請我哥就行了,反正他是肯定舍不得我挨餓。”楊聲笑吟吟道,提起夏藏他總會不由自主地擴大微笑的弧度。
皓月玩味地啧了聲:“兄弟情深啊。”
“不過說起來,”姜延絮卻沒注意,另起話頭道,“我好像就國慶假期結束後的那天,見到過夏哥一次。”
“嗯,我也是,當時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他好。”皓月點頭應和着,“楊老師,你把你哥藏得太嚴實了。”
楊聲眨巴眨巴眼:“這關我什麽事?”
另外,我哥為啥要給你們看?
後面這句,楊聲強忍着沒說,而皓月看他的眼神也已然充滿了嫌棄的“啧啧啧”。
“對了,體委,請等一下。”楊聲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望着那濺了不知名污點的鏡子,對那即将邁步離開的人說道。
袁禮泉回過頭來,鏡子裏映着他不悅的臉。
“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耍花招的人是你吧。”楊聲從兜裏抽/出夏藏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帶上的面巾紙,仔仔細細地擦拭着手背手心的水珠,“都說了,我們倆的事情私下解決,不要牽扯到別人。”
“誰牽扯別人了?我向來一言既出,驷馬難追!”袁禮泉眼角抽搐,偏深色的臉由于惱怒漲得通紅。
楊聲不緊不慢地把打濕的面巾紙團丢進垃圾桶,扭頭笑笑:“你知道我說的‘別人’是誰,你要敢找他麻煩,我保管你活不到明天。”
“再多問一句,你手腕沒事吧?”
喲呵,便是一甩袖子轉頭就跑,都不回句狠話啦?
楊聲搓了搓自己冰涼的手掌,想着還有一節課,他就可以重新擁有他的人形暖爐了。
呼~
而在一樓三十四班的靠窗角落,夏藏偶爾從奮筆疾書的狀态下停止,看一看窗外綠盈盈的黃桷樹葉子,想到楊聲跑操時那身利落的熒光色衣服。
果然還是非常好看。
夏藏翻出自己的戀愛筆記寫寫畫畫,卻完全忽略這已經是他本周以來第三次記錄這樣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想到一個腦洞,即黑化版的聲藏二人是怎麽樣的。
大概就是:
楊聲(滿手血污,沖夏藏嘤嘤嘤):哥,我不是故意不弄幹淨的,他們都好弱,一打就殘廢。
夏藏(心疼地掏出手絹給人擦手):好啦好啦,你沒受傷就行,不管他們。
哪怕正常版的夏藏也會說:“我弟弟那麽乖,肯定不是主動惹事的人啦。什麽?你被他打殘廢了?那你好好反省一下,肯定是你的問題。”
就很無語,非常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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