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交易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警察,林漠有極高的反偵查能力,當他發現自己被夏野盯上之後,就利用層出不窮的花樣和技巧迷惑對方。他展現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是一個勤奮工作業餘生活枯燥無聊的單身漢。
他減少了見幼鷺的次數,一周只見一次,通常是在夜裏,将食物和生活用品帶給幼鷺。
幼鷺瘦的厲害,肚子鼓起來,肋骨卻清晰可見。他很害怕自己會死掉。其實在林漠的折磨下,死亡對他來說才是一種解脫,但是他不想在這種地方不明不白的死去,他不願意死在夏野看不到的地方。
夜晚的城市籠罩在一片陰暗中,林漠穿着黑色的雨衣,悄無聲息地走進破舊的樓房,打開屬于自己的房間。
房間裏亮着一盞燈,幼鷺穿着毛衣趴在地毯上睡覺。因為他的表現讓林漠很滿意,所以被帶出了那個陰暗的房間,住在這間舒适明亮的“主人”的卧室。
幼鷺面容恬靜,半張臉埋在胳膊裏,全身蜷縮成一團,昏黃的燈光像一層輕紗似的将他籠罩起來。
林漠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擡腳踢向他的肚子。幼鷺感覺到肋處一陣劇痛,還沒清醒前就下意識地護住肚子坐起來,他看到了最不願意看到的人,同時也是最期盼的人。
林漠将網兜裏的食物一股腦扔在地板上,一言不發地坐在椅子上,一張臉隐藏在黑暗處,顯得十分恐怖。
幼鷺已經餓了一天了,他自己倒是沒什麽,但是肚子裏的胎兒漸漸沒了動靜,這讓他很擔心,那畢竟是夏野的孩子。這個孩子曾經是他的噩夢,而現在是他唯一觸手可及的溫暖。
他怯怯地從網兜裏拿了一盒酸奶,抽出吸管,還沒打開,忽然手裏的東西被粗暴地踢飛。
“我才幾天沒來,又忘了規矩了?”林漠吼道。
幼鷺手裏只剩下一根吸管,他遲鈍地放下吸管,因為低血糖,他很難看清楚眼前的東西,只好憑感覺摸索到林漠身邊,跪在林漠腳邊。
林漠彎腰,想查看他的臉色,幼鷺察覺到他的靠近,害怕地用手捂住,他已經被林漠打怕了。
他這種可憐的樣子,就是石頭心腸的人見了也會心軟。但是林漠卻因此更加興奮。
“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啊。怪不得夏先生對你念念不忘呢。”
幼鷺立刻擡頭看着他,想從他嘴裏獲得一些夏野的信息,但是林漠卻止住了話頭,指着地板上散落的食物說:“去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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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漠一向喜怒無常,而今天似乎格外不高興,幼鷺并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思已經被眼前的食物占據了。
林漠的不高興,是因為夏野沒完沒了的跟蹤和調查。雖然夏野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是林漠綁架了幼鷺,但是他調用了所有的社會關系和資源來調查林漠。林漠現在無論是在單位還是在家裏,都有無數雙眼睛盯着。
這段時間以來,林漠再也沒有見過青木,這讓林漠覺得很僥幸又覺得有些失落。青木是一個極端詭異的人,如果說林漠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忌憚的人,那就是青木了。
沈越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青木了,他很疑惑地問千羽:“他怎麽總不出來?”
千羽正在廚房洗水果,回答道:“他經常出來啊,你沒見到罷了。”他指着自己的黑眼圈:“害我都沒睡好!”
青木行事一向詭秘,連千羽都捉摸不透。“也許他在幫忙尋找幼鷺呀。”千羽天真地說。
沈越搖頭:“他不是這種人。”
“他是哪種人?”千羽饒有興致地問。
“他和林漠的一種人。”沈越緩慢地說:“毫無人性。”
千羽眼神一亮,将水果放在盤子裏,坐在沈越手邊,随手從桌子上拿出一把水果刀,歪着腦袋看向沈越,帶着笑說:“你這麽想我?”
沈越後背一涼,站起來:“青木!”
青木拿水果刀削平果,懶洋洋地說:“正是老子。”
“神經病啊你。”沈越的語氣立刻變了:“莫名其妙地跑出來,不是說過只在千羽睡着的時候出來嗎?”
“因為聽到某人在說我的壞話,就實在忍不住了。”青木用刀尖挑着果塊送進嘴裏,雪白的牙齒咬緊刀尖,縱身跳到沙發上,然後把玩着手裏的刀,冷笑道:“說我毫無人性我是很高興的,但是居然說我和那個人渣是同一種人,真是不可原諒啊。”手裏的刀尖不斷在沈越臉上晃來晃去,十足的無賴相,要是手裏有香煙的的話,一定會把煙灰吹到沈越的臉上的。
果然青木開口說:“我要抽煙!”
沈越暴躁:“你這個野蠻人到底的從哪裏學來這麽多壞毛病!從沙發上滾下來!不要把刀子甩來甩去!不要離我這麽近!”
青木不甘地坐下來,翹着二郎腿,雪白的腳趾從拖鞋裏露出來,圓滾滾十分可愛。
沈越有些不能直視他,這種土匪似的人格為什麽會擁有這麽可愛的身體!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哦!”青木偏着腦袋說:“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沈越沒理他,顯然對這個交易并不感興趣。于是青木說:“我可以把夏幼鷺帶回來,但是相應的……”
他還沒有說完,沈越震驚地抓住:“你知道幼鷺在哪裏?”
青木彈開他的手,繼續說:“但是相應的,你要把我移植到別的身體上。”
“好好好好!”沈越連聲答應:“你想要什麽樣的身體?高矮胖瘦,黑人白人,完全沒有問題。”
“那個不用你操心。”青木不耐煩地說。
“哦。”沈越眼巴巴地看着他:“所以,你會把幼鷺帶回來嗎?”
青木點頭。
沈越激動地在屋子裏來回走。青木性情陰暗,但并不是一個信口開合的人。而且從他剛才的語氣裏,至少可以确定:幼鷺并沒有死!光是知道這一點,就足夠讓沈越高興了。
“我可以把這件事告訴夏先生嗎?”沈越問青木。
“夏先生?是不是那個個子高高、面向很兇的男人。”青木問。
沈越解釋:“他其實不兇的,是因為幼鷺失蹤了他心裏很難過。我們可以告訴他嗎?”沈越是恨不能現在就給夏野打電話的,因為夏野現在的情況很糟糕,身體和精神都遭到了巨大的打擊。
“不行。”青木搖頭:“你想想一下,如果夏野知道我了解幼鷺的處境,他的反應是什麽?”
一定會紅着眼睛掐青木的喉嚨,逼青木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然後帶人把林漠家席卷一空,最後再把林漠刀劈火燒。
“他現在就是個得了失心瘋的獅子。”青木說完,覺得這個比喻十分高妙,于是陶醉了幾秒鐘,接着說:“如果你告訴他任何幼鷺的消息,他都會失控。現在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停止對林漠的跟蹤和監視。”
“真的是被林漠抓走的嗎?”沈越氣得咬牙切齒:“這個混蛋!”
“喂,能不能聽這句話的重點,停止對林漠的跟蹤。”青木打斷他。
“好!”沈越點頭:“我有辦法說服他。但是……你真的能把幼鷺帶回來嗎?”他懷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纖弱秀美,手無縛雞之力。
青木冷淡地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細長的手指摸索着刀刃,微微用力,“砰”地一聲,精鋼制作的一尺長水果刀被折成了兩截。
沈越驚得長大的嘴巴,随即害怕地閉上,然後說:“嗯,我完全相信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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