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憤怒的夏野
他們兩個到了飯店,遠遠就看到夏野和幼鷺在吵架。
“把鑰匙給我!”幼鷺坐在夏野旁邊,氣得小臉通紅:“我就出去買個冰激淩。”
“買冰激淩需要開車嗎?”夏野雲淡風輕起地喝茶:“不準去。”
幼鷺跳起來,又坐下,瞄了一眼櫥窗外面夏野的新車,最後拽着夏野的胳膊,軟聲軟語地說:“爸爸,明天教我學車吧。”
他話音剛落,覺得眼前一黑,被人兜頭抱住。沈越将他抱起來,搓團子似的揉着他的臉,高興極了:“夏幼鷺,你沒死,太好啦!”
他的目光往下,看到了幼鷺的肚子,徹底放下心,開口道:“哦,連孩子都……”
“我要餓死了,你們怎麽現在才來!”幼鷺語氣不耐地對他抱怨,同時暗地裏捏了一下沈越的手背。沈越會意,猜想夏野大概還不知道孩子的事,而幼鷺一時也不打算告訴他。
他兩個親親熱熱地說了許多話,那邊夏野與青木也聊得密不透風,因為青木救了幼鷺,所以夏野對他十分熱情。青木聲音沙啞低沉,男性特征很明顯,所以他在公共場合只能刻意地壓低聲音,此刻他正和夏野湊在一起,大概在聊林漠的事情,瞧着十分親密。
一個服務員走過來,遞過來四份菜單,幼鷺擺手說不點菜。正在聊天的夏野擡起頭,疑惑地說:“怎麽不點菜?大家都餓了。”
“哦,原來你餓了,我看你只顧着聊天,哪有時間吃飯。”幼鷺酸溜溜地說。
“胡說什麽呢?”夏野哭笑不得地揉揉幼鷺的頭發,打開菜單與幼鷺一起看:“想吃什麽?”
幼鷺一口氣點了好幾個菜,沈越驚訝地說:“喂,不要把我們的份也點上。”
“誰點你們的啦,都是我自己的。”幼鷺立刻反駁。
“你吃那麽多!”三個人一起驚訝地說。
幼鷺困惑地看着他們三個:“不可以嗎?”他看向夏野:“爸爸,我餓啦。”
“真個是小饞貓。”夏野微微低頭,與他額頭相抵,又蹭了蹭他的臉頰。幼鷺用小手抗議地推開他,嘟囔:“胡茬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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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和青木面面相觑,沈越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非要看這些。”
“這是夏先生對我們的懲罰游戲吧?鼻嗄舅
“你們兩個夠了。”夏野稍稍離幼鷺遠了一點,然後鄭重地說:“今天吃飯是為了答謝你們兩個,主要是青木。”夏野對青木微微一笑:“沒想到扮成女裝這麽漂亮,把幼鷺都比下去了。”
幼鷺哼了一聲。被其他三人無視了。
“青木以後有什麽打算?”夏野壓低了聲音說:“我可以給你辦處境手續,你現在的身份,在國內寸步難行,總不能每次出門都化妝吧。”
“沈醫生呢?”夏野問:“你一直搞的那個實驗,沒有任何資金支持,而且在國內是非法的。如果在外國大學做,會不會好一點?而且林漠的屍體還在你那裏,不管怎麽樣,這都是一顆定時炸彈。”
“你怎麽知道林漠……”沈越嘀咕着,繼而憤怒地看向青木:“你怎麽把這種事情都告訴他!我錯信你了!”
“你小點聲。”青木擡手做了個壓制的動作:“夏野不是外人。他剛才一直在問我幼鷺在林漠那裏的狀況,我就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他了。而且他不是說要幫我們嗎?”青木沖夏野笑:“夏先生真是個體貼的人啊。”
幼鷺抄着筷子一個人郁悶地吃菜,夾了一塊蘑菇捅到夏野的嘴裏,不客氣地說:“吃飯啦,哪來那麽多話?”
夏野痛得捂着嘴巴,于是稍稍收斂,邊吃邊聊。約好了吃過飯去唱歌,服務員在旁邊給每人倒了一杯紅酒。
“爸爸我可以喝酒嗎?”幼鷺擺弄着酒杯:“我快成年了哦。”
“你自己掰手指頭算算你今年多大?”夏野不客氣地把他的酒杯拿過來,又看着青木:“你呢?”
青木呵呵一笑:“我成年了。”他看向幼鷺:“真沒想到幼鷺的真實年齡這麽小啊。”
“但是我身體的年齡很大啊。”幼鷺不服氣地說,他挽着夏野的手臂:“我們兩個看起來像不像情侶呀?”
“……你們本來就是。”沈越笑着說。
“二位幹脆把結婚手續辦了吧,反正你們沒有血緣關系,而且幼鷺肚子裏的孩子總得有個說法……”
“別說了!”夏野忍無可忍地打斷他們兩個,然後拍着幼鷺的肩膀,嚴肅地說:“在我心裏,他永遠都是我的兒子,不會是別的身份……”夏野猛然瞪大眼睛看着青木:“誰肚子裏的孩子?!”
“你不知道啊?”青木困惑,繼而看到了幼鷺和沈越殺人般的眼光,青木立刻低頭,小聲說:“我收回剛才的話。”
青、沈、幼三人低頭默默的吃飯,連咀嚼的聲音都刻意放輕,飯桌上十分安靜,但是他們仍然能感受到來頂那核輻射一般強烈的目光。
過了約莫兩分鐘,夏野從巨大的震驚中緩過神,他抓起幼鷺的手腕朝外面走,粗聲粗氣地說:“出來!”
幼鷺雖然有些害羞,但是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端着小碗說:“等我吃完這個蝦……”
“嘩啦嘩啦!”整張大理石桌子被轟然掀翻,碟子、碗、勺子、筷子全落在地上,沈越手裏拿着筷子,青木還端着小碗,一起擡頭看向夏野。
夏野在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他一字一頓地對幼鷺說:“出來。”
幼鷺有些驚訝,也有些困惑,看着沈越,想知道為什麽夏野會這麽生氣。沈越用嘴型說:“說實話。”
幼鷺站起來,像木偶似的跟着夏野走出去。
夏野覺得自己被一團火焰包圍着,簡直連說話和思維的能力都喪失了。他帶着幼鷺駕車離開,路上好幾次闖紅燈,又差點與旁邊的貨車相撞。這樣心驚膽戰地回到家裏,他才稍微冷靜一些。
幼鷺一直穿着寬大的羽絨服,如果不細心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他微微鼓起的小腹。之前夏野一直沉浸在與幼鷺重逢的喜悅中,并沒有發現他身體的異樣。
兩人走進屋裏,夏野微微眯着眼睛,用銳利地目光盯着幼鷺的身體,然後忽然走過去按着幼鷺的肩膀,解開他的衣服拉鏈。
幼鷺掙脫不開,看到夏野又要撩起他的毛衣,只好說:“哎,哎,別看了,我真的是懷孕了。”說完這話,自己覺得怪怪的,不好意思地捂着臉,又透過指縫看夏野的表情。
夏野連番經受打擊,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這個結果雖然難以接受,但其實也在情理之中。林漠不會無緣無故地囚禁幼鷺,而幼鷺又是那麽可愛……夏野想到這些,立刻暴躁地想把林漠拖出來鞭屍。
幼鷺穿好了衣服,探頭探腦地看着夏野:“爸爸,我洗洗睡啦。”
他從櫃子裏拿了換洗的衣服,走進浴室,洗到一半沖外面喊:“爸爸,給我搬個板凳。”
半晌沒人應他,幼鷺只好說:“浴室的地板好滑,我會摔倒的。”
夏野悶不做聲地走進浴室,隔着浴簾将手臂伸給他。幼鷺立刻用滑溜溜的手握住。他雖然看起來清瘦,但其實身體十分笨重,彎腰屈膝都十分費勁。
熱氣騰騰的水分在浴簾內外蔓延,幼鷺一邊往身上塗沐浴露一邊說:“你不高興啦?”
沒有回答,幼鷺從浴簾裏探出腦袋,看着夏野。夏野臉色十分冷漠,石像一樣毫無半點溫情。
幼鷺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松開手,将浴簾拉上,冷靜地說:“你走吧,不用勉強自己,我明白你的意思……”
夏野一把揪住浴簾扯碎扔在地上,冷笑:“你明白我什麽意思?”
幼鷺受驚似的看着他,然後伸手去夠衣架上的浴巾。
夏野輕輕推了他一下,使他靠在冰涼的瓷磚上:“你覺得我是什麽意思?”他用膝蓋抵在幼鷺腿間壓制掙紮,聲音低沉地問:“他也這樣為你洗澡嗎?”
幼鷺低垂着頭,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睛上微微顫抖。“你別問了。”幼鷺的聲音有些沙啞。
夏野瞳孔微縮,兩手放在幼鷺的腰上,仿佛要把他掐斷似的。幼鷺痛苦地皺眉,忍無可忍地說:“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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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吧?”夏野用手輕輕揉捏被掐傷的位置,關切地問:“覺得怎麽樣?”
幼鷺窘迫地推他,幾乎要把自己蜷縮起來:“你快出去!”
“哦,不許我看,在別人面前倒是自在。”夏野依然有些氣憤難平。
“你跟別人不一樣嘛。”幼鷺蹲在地上,面紅耳赤地嘟囔。
夏野哼了一聲:“便宜都讓別人占了,你起來。”
幼鷺無可奈何地站起來,夏野拿着花灑幫他沖幹淨身上的泡沫,然後用浴巾把他包裹起來。幼鷺這才如蒙大赦地跑出去。
過了一會兒,他換上了居家衣服出來,從冰箱裏翻找食物,因為晚飯沒有吃飽。
夏野身上的衣服都打濕了,他匆匆忙忙地在浴室洗澡。幼鷺撕開一袋巧克力,打開電視,大聲說:“爸爸,我給你搓背吧。”
“好啊,進來。”浴室裏的聲音伴随着嘩嘩的流水聲。
幼鷺只是随口一說,而且他并不想再進去被夏野擺弄。于是他裝作沒聽見。換了幾個電視頻道後,聽着浴室裏的水聲,又閑不住地問:“爸爸,我不穿衣服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啊?”
夏野關掉了花灑,十分認真且十分鄭重地說:“非常非常難看。”
幼鷺若有所思地說:“但是,你剛才給我洗澡的時候,好像一直在咽口水……”
夏野沉默了一會兒,打開浴室的門,濕淋淋地走出去。幼鷺見勢不對,抱着零食往卧室裏飛奔,因為跑得太快,腦袋撞到了門框上。
夏野及時握住他的手,訓斥道:“亂跑什麽,我會吃了你嗎?”
幼鷺用手捂着腦袋:“唔。”
夏野将他推到房間裏:“去睡吧,明天我帶你去醫院。”
“哦。”幼鷺點頭,忽然又問:“你……你還是喜歡我的吧。”
夏野笑:“我一直愛你啊。”
夏野陪幼鷺去醫院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來半年前,幼鷺獨自一人去醫院檢查,之後就失蹤了。
“上次你說身體不舒服,到醫院體檢,結果怎麽樣?”夏野随口問。
幼鷺慌張地轉過頭看向別別處:“忘、忘記了。”
夏野懷疑地看着他,心裏忽然閃過另一個想法,但是立刻否決了。這個孩子就算不是林漠的,也不會是自己的。
幼鷺去做了孕檢,那醫生指着拍出來的圖片說,胎兒發育很健全,大概是母體營養不足的緣故,它比通常情況要小一些。
幼鷺很困難地在一堆黑色的陰影中辨認,最後看到了一對小腳,十分驚訝:“這麽小啊。”他指給夏野:“你看,好可愛啊。”
“是男孩還是女孩啊?”幼鷺問。
“是個小夥子。”醫生微笑着。
幼鷺沉浸在新生命的震驚中,傻呵呵地說:“好神奇啊。”
“你可以把這些照片帶回去,給孩子的爸爸看。”醫生善意地建議,他并不認為眼前那個一臉陰沉的男人是孩子的父親。
果然夏野的臉色更黑了。他扶着幼鷺走出去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然後又進去,斟酌着問醫生:“以他現在的情況,做引産合适嗎?”
醫生驚訝地瞪圓了眼睛,但是出于良好的職業道德和多年來的從業經驗,他很快恢複了平靜的表情:“這位女士身體很弱,做引産會傷害母體。”
幼鷺躲在口,猛然醒悟了夏野帶他來醫院的用意,原來是要打掉這個孩子。
夏野沉默了一會兒,問:“有生命危險嗎?”
“這個,”醫生沉吟着:“任何一項手術都有風險。”他看夏野的眼神有一絲厭煩,已經成型的孩子就是一條小生命,如此輕易地打掉未免太殘忍了。
“而且胎兒已經八個月大,”醫生試圖說服他:“已經能夠感知外面的世界了……”
“八個月?!”夏野驚訝地說:“你弄錯了吧,最多六個月。”
“我們的設備是全中國最先進的。”醫生面無表情地說。看到夏野不發一言,他好心提醒:“也許你可以問問剛才的女士,她自然是最清楚的。”
夏野一陣風地走出去,走廊上空蕩蕩的,他心裏一緊,風風火火地下樓,大聲喊着夏幼鷺的名字。
幼鷺正坐在大廳裏看人流手術的宣傳單。其實一開始他也不想要這個孩子的,既然夏野也這麽想,那就沒問題了。
手裏的宣傳單忽然被奪走,夏野看了一眼,立刻撕得粉碎。幼鷺“诶”了一聲:“我還沒有看完啊……”
夏野滿臉都是汗,胡亂擦了一把,他張張嘴,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于是攥着幼鷺的手說:“我們回家。”
“但是孩子……”
“你還敢說!”夏野很兇地瞪了他一眼:“你這個騙子!”
一路上夏野反複梳理思緒,八個月前、八個月前……那時候與幼鷺朝夕不分的,就是自己啊。但是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逾矩的事情,好像也不是,喝醉的時候強吻過他……夏野腦子裏忽然響起水杯落在地上的聲音,那……應該只是一場春夢吧。
對面一輛大卡車打着按着喇叭疾馳而過,幼鷺吓得哇哇叫:“你看紅燈啊。”
夏野也驚出一頭冷汗,他收斂了心神,專心開車。回家之後,滿腦子的疑問忽然都沉寂了。他什麽話也不說,換了衣服之後就略顯疲倦地躺在卧室的床上。
“晚上吃什麽呀?”幼鷺推開他的房門問,看了夏野的臉色之後擔憂地說:“你是生病啦?”
“有點累。”夏野輕笑說
幼鷺坐在他身邊,給他揉腦袋。然後說:“我給你倒水吧。”
夏野心中一動,嗯了一聲。
旁邊的桌子上有水壺和水杯。幼鷺跳下床,倒了半杯水,要遞給夏野時,夏野忽然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往床上拖。水全潑在了夏野臉上。
幼鷺驚吓地扶桌子站定,随即咯咯笑:“你活該。”
夏野有些失望。嘟囔:案洗尾灰謊 !
“因此那次沒開燈,我被你吓到……”幼鷺沒說完,就捂住了嘴巴,很羞惱地瞪着他:“混蛋。”
“對不起。”夏野笑着下床,伸手去抱他:“我之前真的沒有想起來。”
幼鷺抓起櫃子上的衣架扔到夏野身上,轉身跑了:“去死吧。”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快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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