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調戲
空青推了個兩輪的木板車,車上捆着韓仰的幾大箱行李,正往小院的方向走來。
剛入小院時他便察覺氣氛有些不對,且越是靠近韓仰的房間,這種不對的感覺越是強烈。有個大膽的丫鬟提着裙擺小跑着過來,委婉地提醒他,要不要先去前廳用些茶點,晚些時候再過來。
空青有些莫名其妙,他是用了午膳才過來的,眼下又不餓,去前廳吃什麽茶點。
情商略低的青侍衛低聲道了謝,仍舊執拗的敲響了韓仰的房門。
沒能得到進門的允許,空青放下手,耳朵貼上去仔細聽了聽,卻發現房內隐隐傳出了女子的哭聲。
……哭聲?
二少爺不會真的上街輕薄了人,結果被人家姑娘哭哭啼啼找上門來了吧?
回想起韓仰右臉上的傷,空青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恨不得就此扔下行李跑回客棧,快馬加鞭地給大少爺送信。
心中已經将告狀信寫到第五頁紙的青侍衛面上依舊一如既往的漠然淡定,他擡起手,重又敲了敲韓仰的房門。
“二少爺,我送行李來了。”
這次倒是很快得到了回應。
韓仰唰的一聲開了門,高大的身影杵在門口,将房內的光景擋的嚴嚴實實。
“東西放那兒,我一會兒自己搬進去。”
平日裏打個噴嚏的功夫就能竄出五米遠的青侍衛老頭子似的慢吞吞向一邊挪了挪。
韓仰被他氣笑了,他擡起手,擺出個要說教的架勢,只是一個‘你’字還沒講完,房內的陸容已經鼻音濃重的開口道:“我沒關系,你讓他把行李搬進來吧。”
“好的小姐。”空青繞過韓仰的手指,半點沒猶豫地扛着箱子打算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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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仰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道黑影,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已經被空青突然扛起的箱子邊角撞的一個趔趄,扶着門框才堪堪穩住身體。
“……”
韓二少哭笑不得地揉着肩膀,跟在空青身後進了門,“你是奉我哥的命來保護我的還是暗殺我的?這下瞧見人了?滿意了?”
他毫不遮掩,直接當着陸容的面對空青道:“今日就算是正式認識一下,日後有什麽事,最先護着陸小姐,明白了嗎?”
空青在擺放衣箱的間隙裏收斂了八卦的神色,用着十分淡定的語調沉聲應道:“屬下明白。”
半個時辰後,丫鬟們魚貫而入收了餐盤,空青也回了客棧,屋裏恢複了一開始只有兩人時的安靜狀态,陸容哭累了,垂着頭在長椅上坐了好一會兒,雙頰終于後知後覺的冒了點紅。
她覺得有些丢臉,自己這麽大一個人,居然像個孩子似的在韓仰面前放肆大哭了一場。
韓仰的心思一直放在她身上,此刻瞧見她泛起薄紅的雙頰,眼裏隐約露了些笑意。他也沒點破,只是對着陸容招了招手,見她站起身後,自己便先一步繞過屏風進入內室,從書案上拿起張宣紙,遞給随後跟進來的陸容。
“這是我上午整理出的藍巢軍近幾年來的作案記錄。”
陸容将紙展平,看着韓仰在紙上畫出的一道長長的時間軸,豎軸向兩旁分出枝丫,枝丫上記錄着藍巢軍的具體作案時間,作案地點以及被搶掠村落的具體財物損失。
韓仰問陸容,“都尉府可曾剿過藍籌軍的據點?”
“錢大人總是提起,他們曾在山郊和邊地都圍剿過藍巢軍,只是藍巢軍極為狡猾,人力分布散而不亂,因此到現在都未能完全将其剿滅。”
她将那時間豎軸上的記錄細細看過一遍,腦袋歪着,眼中若有所思,“藍巢軍近半年的作案次數似乎少了許多?”
韓仰點頭,“兩年前陸聞禹大人該是重創了藍巢軍,但這是否是他們減少作案的唯一原因,目前還無法确定。”
陸容悶悶地嗯了一聲,她展了展手中宣紙,擡頭看向韓仰,眉頭微颦着,用着長而緩慢的語調發出疑問。
“不僅是作案時間,我總覺得……”
她頓了頓,似是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猜測,“我總覺得這張紙上記錄的資訊還存在着不符合常理的地方。”
韓仰始終端詳着她的目光裏流露出幾縷無聲的贊賞。
他端起書案上的茶盞小小抿了一口,“來說說看,哪裏不符合常理?”
是啊,哪裏不符合常理呢?
陸容抿緊了嘴,眉頭皺的更深。
韓仰又喝了一口茶,輕聲反問她,“陸大小姐覺得,賊寇作亂,謀求為何?”
陸容倏地睜大了雙眼。
她知道這張紙中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裏了。
韓仰看着她恍然大悟的模樣,勾着嘴角笑了笑。他将茶盞放下,接過陸容手中紙張,指尖點着其中一句,一字一頓讀道:
“藍巢軍馬入紀家村,掠奪馬匹布料,縱火毀屋,致使紀家村房屋半數盡毀,數十餘人傷亡。”
陸容一點即通,接過他的話頭繼續道:“尋常的山匪流寇,搶掠村莊定是為了金銀布匹,錢財糧食,可藍巢軍卻只搶了馬匹布料。他們人數不算少,若次次都只将這點東西兌成現銀,定然撐不了多久。”
韓仰将紙張合起,疊成個四方的小角壓在鎮紙之下,“所以我們要查查,藍巢軍的糧食供給究竟來自于何處。查清楚了這條線,說不準很快就能順藤摸瓜地尋到你父親的下落。”
日光透過窗梗斜斜地照進來,像是将陸容的眼眸都染上了光亮。她看着韓仰那勢在必得的神色,突然伸手從自己的袖袋裏掏出一小包鹽津梅子,托在掌心展開油紙,二指捏起其中一顆遞過去,頭一次用着韓仰記憶中那種可親又輕快的語氣朗聲道:
“請韓大人吃我私藏的梅子,今後若是有什麽正事要查,韓大人可切記着要帶上我。”
韓大人坦然接受了她的賄賂,他張開嘴,由着陸容将梅子投進他嘴裏。
“這點小事,好說。”
***
另一邊,錢沐弘剛過申時就回了府,錢夫人站在他身後替他脫下官袍,餘光瞥見錢沐弘手中握着的朱紅錦盒,疑惑地問了一句,“你這拿的是什麽?”
錢沐弘不在意道:“這是吳大人托我轉交給韓大人的見面禮。”
錢夫人的語氣頓時急起來,“你和吳大人不過泛泛之交,幫他這個忙做什麽?不曉得的還以為你們有多好的交情呢。”
錢大人十分無辜:“我什麽都沒做,就站在那兒等了個馬車,誰知道吳大人突然沖了過來,将這盒子塞到我手裏就走。我一個習武之人追了兩步都沒追上他,總不能跟在他屁股後面一直跑吧。”
他将那朱紅錦盒放在桌上,繼而擡起手,由着錢夫人将便服的衣袖囫囵套到他手臂上。
“夫人這麽生氣做什麽?左右韓大人就住在咱們府上,我也有事要與他商談,帶個盒子,順手的事罷了。哎夫人,這袖子你沒給我拉好。”
“……”
錢夫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錢大人一眼,手臂揮了揮,再不想和他多講一句話。
錢沐弘受了夫人的嫌棄也不在意,他自己仔細地理好衣袖,揣着小盒子徑直去了韓仰的小院。韓仰彼時已經談完了正經事,見着陸容心情好便纏着不讓她走,他鋪上張新的宣紙,用鎮紙固定着,提筆沾墨,架勢擺的十足,不依不饒地非要給陸容畫張小像。
陸容本就是個活潑愛鬧的性子,只是這兩年來她借居錢府,陸朝還時不時會冒出頭露個面,她心中愁苦又憂慮,連帶着笑容都少了許多。現下韓仰來了,不僅絲毫不在意她的病症,還給她帶來了查清陸家變故真相的契機,她覺察希望,心情變得開朗不少。
更何況……
陸容看了韓仰一眼,她總覺得這人眼熟的很,只是自從自己清醒之後,即使每日用藥,腦中記憶也總有缺失,但凡仔細回想,必定會頭痛如針紮,久而久之,她便再不願回憶兒時的事了。
就像現在,不過是稍作回想,額間已經突突刺痛起來。韓仰瞧見陸容突然皺眉,忙将毛筆換至左手,右手當即便要去摸她額頭,豈料錢大人正巧走到門口,聽見房內傳出陸容的聲音,登時勃然大怒,揚起一腳就踹開了房門。
韓仰被這響動驚的手一抖,筆尖墨點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陸容的胸口上。
陸容:“……”
韓仰:“……”
錢大人:“!!!”
錢大人的臉頓時比那墨點還要黑,他氣勢洶洶地進了屋,一甩手臂,直接對着韓仰下了逐客令。
“韓大人,你在安都的所作所為,錢某早就有所耳聞。只是今早韓大人同錢某一番交談,錢某本以為安都的傳言所言非實,可眼下一見,才知韓大人果真名不虛傳。我府邸狹小,怕是不能再容納韓大人這尊大佛了,大人請自便!”
錢沐弘這話講的直白又難聽,陸容連忙解釋,“不是的,錢大人你誤會了,我們……”
韓二少爺向來不是個乖乖挨罵的主,如今被這麽沒頭沒臉地諷刺一頓,他眉頭一挑,突然起身放下毛筆,不僅不和陸容一起解釋,反倒開始可勁兒的挑釁點火。
“我是否如傳言一般暫且不論,只是錢大人卻當真是不一般。不過一團墨點,錢大人便能見微知着,心思竄起來比跑馬都快,這點實在令韓某佩服。”
明擺着就是在說錢沐弘思想下流,見着個墨點就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在調戲陸容。
錢沐弘倒抽一口涼氣,衣袍之下的手指抖了又抖,快要被他氣死。
陸容轉身瞪了添亂的韓仰一眼,索性将茶棚那日發生的事詳細說給了錢大人, “所以我今日就是來向韓大人道謝的。”
末了還補充一句:“韓大人他,真的沒想過要對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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