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同居

陸容窩在韓仰的懷中閉眼假寐,等她回過神來,噠噠的馬蹄聲已經不知停了多久。

她後知後覺的有些臉紅,趕忙坐直身體,理了理頰邊鬓發,這才掀開車簾,跳下馬車來。

馬車正巧停在了府邸的正門口,陸容仰起頭,頓時一愣。

韓仰站在她背後,輕輕敲了敲她的頭頂,“愣什麽神呢?進去吧。”

夜色已濃,陸容卻仍清楚地瞧見了門楣上龍飛鳳舞的‘韓府’二字。她有些懵,轉過頭問韓仰,

“這不是錢府啊。”

韓仰笑得開懷,“是啊,這不是錢府,是韓府。”

他按着陸容的肩膀,半推半攬地帶着人往裏走,邊走邊同她解釋道:“我們住在錢府多有不便,一個月前我便看上了這宅子,地方夠大,位置也好,空青他們都能搬進來,我們也能按着心意随便折騰。”

韓二少說着,還不忘踩錢沐弘一腳,“省的我借宿在錢府,錢大人總是嫌我煩,給我眼色看。”

陸容反駁他,“錢大人哪裏給你眼色看了。”

說完又覺不對,聲音頓時更大了些,“誰要同你按着心意折騰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穿過屏門進了外院,陸容腳下一停,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

“這是……”

韓仰的宅子不算大,是個規規矩矩的三進院落,兩側屏門中的外院栽着黃桷蘭,此刻正是花期,經風一吹,滿院的清幽甜潤。外院中央挖出個池塘,四周嵌着規整的石壁,塘中養着幾尾紅鯉,正繞着水中圓月來回游弋。

韓仰牽着她繼續向裏走,經過垂花門進入內院,兩側悠長的游廊連通東西廂直達正房,游廊邊緣種滿綠竹,竹葉雖茂密蒼翠,卻并不擋光。

陸容站在回廊中央,紅着眼睛看着月光下俊朗非常的韓仰,她抽抽鼻子,語帶哽咽道:“你去過陸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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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新的府邸,不論院中構造或是擺設,一景一物,都和陸府一模一樣。

韓仰捏捏她的臉頰,“眼下無法讓你回家,便只能先找個替代讓你住着了。”

他帶着陸容步入正房處的一間屋子,“陸府的幾個廂房我沒有進去看過,那畢竟是你同你家人的私密之所,我貿貿然進去太失禮了。因此這幾個屋子只是簡單地布置了一下,你今後就住這裏,看看還缺什麽,按着自己的喜好随意添置改動便好。”

陸容還沒來得及答話,空青安頓好了後院的瑣事,已經抱了個小匣子走了過來。他敲敲門,看見韓仰和陸容一起擡頭看他,這才進了屋子,将小匣子恭恭敬敬的遞給了陸容。

陸容不明所以地接過來,打開一看,發現那匣子裏放的竟是這座宅院的地契和厚厚一疊子銀票。

“這是……”她看向韓仰,“要給我的?”

韓仰微笑颔首,“家中資産,自然是要女主人收着了。”

陸容瞪他一眼,也沒反駁,只是側頰帶着耳垂都泛了淡淡的粉色。她舉着那匣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只能那麽怔怔地抱着,頗有些不知所措。

韓仰向後揮揮手,空青便退了出去。他是韓仰的近衛,眼下又不是在安都的韓府,主仆身份不若祖宅那般鮮明,為着方便行事,他便直接住在了東廂房。

陸容聽見關門聲,擡眼發現空青走了,便将那匣子放在床鋪上,自己也要走。韓仰攔了她一把,擋住她的去路,問她,“你要去哪兒?”

陸容道:“自然是去西廂找個房間住下。”

韓仰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鼻頭,“陸小容,我方才同你說的話你都沒聽到嗎?以後你就住這裏。”

陸容推了一把他的手,“我住這裏就住這裏,那你走。”

韓仰道:“哦,忘記同你說了,我也住這裏。”

陸容:“???你說什麽?!”

韓仰被她那副見了鬼的模樣笑到彎腰,他向陸容解釋道:“我們之前不是已經達成共識了嗎?你停止喝藥,我為了從根源上阻止陸朝那皮小子闖禍,要一直看着你才行。”

陸容羞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她跺了跺腳,“我以為,我以為你說的看着是指……”

韓仰打斷她,“你以為什麽呢,這樣看着才最是穩妥。好了好了,快睡覺,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麽。”

他說着就要攬住陸容的肩膀将她往床上帶,陸容矮下身子避過他的手臂,撒腿就往門口跑。

韓仰大笑着兩步追過去,一把箍着她的腰,微一使勁就将陸容抗在了肩上。

“瞎跑什麽呢。”

他扛着陸容往回走,“吳言博已經盯上你了,今日的事就是個教訓。你若有一日真的以陸朝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那麻煩可就大了。”

他的話不無道理,陸容原本還在掙紮,聽了他的話,逐漸停下掙紮的動作,就這麽頭朝下的由着韓仰将她抗回來,扶着後背放到了床榻上。

“陸小容,你聽話些,成不成?”

陸容不語,咬了咬下唇,面上緋色更濃。

她掙紮半晌,最終還是自暴自棄一般掩住了面容,甕聲甕氣地要求道:“那,那我總要先沐浴呀,你,你先出去。”

韓仰強忍着笑意,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他拿起自己的扇子,走到門邊時還特地囑咐了一句。

“熱水都準備好了,就在屏風後面。咱們話說在前頭,你可快些洗,我今日也累了,一個時辰後我就回來,你若是沒洗完,到時候可別怪我偷看。”

陸容抓起手邊的枕頭朝着韓仰扔了過去。

啪——

韓二少溜的快,枕頭沒砸到人,只撞在了門框上,繼而掉落地面。陸容上前撿起枕頭,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将這髒了的枕頭放到床榻外側的位置,又起身鎖住房門,将四個窗戶的卷簾全部放下來,這才褪去衣物邁入浴桶,速度極快的沐了浴。

韓仰則在另一個房間梳洗,他慢條斯理地動作着,給陸容留下足夠的時間做心理建設。一個時辰過去,等到韓二少滿身水汽的回到房間時,陸容已經蓋着被子躺到了床榻的裏側。

炎熱的七月天裏,陸大小姐将錦被蓋的比冬日還要嚴實。韓仰看着她縮在床邊,從頭到腳只露出一雙靈動圓眼的可愛模樣,心底的悸動止不住地泛上來。

他滅了燭火,掀開另一床被子躺了進來。動作間兩人的手腳難免觸碰,陸容身子一僵,大氣都不敢出。

這并非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先前陸朝醉酒,陸容病的頭腦不清時,二人也曾合衣躺在同一張床上。

可今晚卻同之前的幾次都不一樣……

韓仰在黑暗中屏息等了好一會兒,察覺到陸容還是僵硬得不像話。他輕嘆一聲,以手肘支起身體,一手撫開陸容額間碎發,身軀俯下,在她的眉心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薄薄的唇幹燥而柔軟,帶着韓仰獨有的暖熱氣息,像是一個安撫,又像一個保證。

陸容緊繃的身體就這樣松懈下來,她呼出一口氣,側過身體,在黑暗中和韓仰對上了視線。

韓二少散着發,穿着單薄的裏衣躺在那裏,被子只蓋到腰側,敞開的領口露出大片肌肉緊實的肌膚和形狀姣好的鎖骨。他的五官完全顯露出來,一雙眸子又黑又亮,在柔和的月光中散發着一種勾人的帥氣。

陸容從被子裏抽出手,鬼使神差地伸過去摸了摸他的眼睛。

她在被子裏捂的久了,身上早起了一層薄汗,灼熱的指尖初一撫上韓仰的眉眼,便像是被他冰到似的往回縮,在空中停駐片刻後才又重新伸了過去。

韓仰一動不動的任由她摸,感覺陸容的指尖順着自己的眉骨劃下,路過眼睫,行過鼻梁,最終到達唇邊,引誘似的停了下來。

韓二少坦然地接受了這個引誘,他微偏過頭,一口叼住了陸容的手指,牙齒交錯,于指肚的位置輕輕地咬了咬。

陸容唔了一聲,将手抽出,二指捏住他的嘴唇,将下唇捏的變了形狀,這才笑着罵了他一句。

“韓小狗。”

韓仰不欲反駁,而是向前挪了挪身體,更往陸容那邊靠了靠。

他問,“那支發釵喜歡嗎?”

陸容這才想起那支她只在衙門匆匆看了一眼就愛上了的發釵,頓時來了精神,“那釵現在在哪兒呢?”

韓仰答道:“在我袖袋裏。”

陸容坐起身,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去找,韓仰睡在床榻外側,擡手攔了她一把,自己翻身下床,踩着木屐去了外間。

不過片刻他就返了回來,脫鞋上榻,将手中錦盒遞給陸容。

陸容眼神晶亮,她将釵拿了出來,舉在半空,藉着月光反覆地瞧了瞧。

“這就是你今天讓我盡量拖延時間的原因嗎?”

韓仰颔首,“我不知道吳言博能将你昨日的行程細挖到什麽程度,只能先做好準備。我還去找過你提到的昨日賣你發釵的大嬸,可她彼時已經不在家中,據鄰裏們說,那大嬸一早就被幾個人面生的人帶着離了城,八成是吳言博提早動了手腳。”

他将被子往上提了提,蓋住陸容的腰腹,“吳言博此番如此心急的要困住你,只能說明你查到的那幾個屯糧所甚為關鍵,他該是想要藉着你入獄的這段時間去做些什麽。陸容,我們要快些行動才行。”

陸容放下釵,眼中露出些憂慮,“我們終歸是人單力薄,萬一不及他們動作快呢?”

韓仰勾着唇笑了笑,“不用擔心,我有個法子。”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冷,今天降溫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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