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龍家兄妹轉眼消失在天邊,剩下張桢瑟瑟立在院中,一邊眺望二人離開的方向,一面又瞅瞅自家書房頂上破了的大窟窿。
這倒黴悲催的,她寫幾句吃龍的狂詩,怎麽就讓龍族給撞了個正着?
這是什麽破運氣。
咦?不對呀!
她當日寫詩之際,這二人應當都沒在場吧?
張桢一張俊臉黑了下來,透着些咬牙切齒,這些龍族,就不能尊重一下她張桢的個人隐私嗎?
今日破了的屋頂,壓根就是無妄之災!
還有這周圍的四鄰,明日她要怎麽跟他們解釋她家的房頂?
雖然這樣抱怨着,張桢還是有些慫的,那條暴躁黑龍不會越想越氣,幹脆回過頭來咬死她一了百了吧?
張桢在心中默默呼喚生死簿,連着急喚了三遍,心念微動,雙手提前做出捧物之姿,接住了憑空出現的生死簿。
幸好生死簿聽她的召喚,沒有不理她。
張桢撚着袖角擦了擦額頭虛汗,代理城隍,也是城隍!
總有一天,她能考上真正的城隍位。
長長舒口氣後,張桢左手小心持簿,右手輕輕翻看,不太熟練地找到她張桢的那一頁,只見上面一行字寫着:
張桢,字維周,長山縣秀才,中州郡城隍。
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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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上面有生死福禍呢?
她張桢的生死福禍,寫去哪了?
張桢不信邪,瞟了一眼身後,因打擊太大依然神游物外的種田,刷刷又翻去幾頁,找到了種田的名字。
前面的信息一瞟而過,張桢沖着種田的後半生,仔細瞅了瞅。
瞅完之後的張桢,眼神複雜地看着種田,接着有些自閉的合上了手中生死簿。
果然,無知才是幸福!
雖然不知她的後半生會是什麽樣,可能,也許,大概只科舉這一途上,她是比不過自家書童的。
她家書童種田,以後居然是個科舉前三鼎,官至尚書的大佬!
相比之下,她這個少爺似乎有些丢臉啊,到現在都還是個酸腐秀才。
“種田?”
張桢瞅着還沒把自己繞出來,口中嘀咕着“我肯定是在做夢”的書童,失笑地搖搖頭,平日的機靈勁兒去哪兒了?
種田條件反射性地應了一句:“少爺,你有什麽吩咐?”
答完後又有些糾結和為難,吞吞吐吐道:“少爺,你,你是?”
張桢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這個不愛讀書專喜歡八卦的書童,會有未來成為一部尚書的潛質。
莫非龍座上的皇帝,也好八卦,給自己找了個卦友?
罷了,離着種田考中三甲進士還有十年,她就是拿鞭子抽,也得讓他行!
不過,小書童的心裏健康問題還是要解決的,不能讓他長歪了,否則,豈不是對不起以後他治下的百姓。
張桢大大方方承認道:“田兒啊,你要是高興,也可以叫我小姐!”
“只是,外人面前還是得叫少爺。”
種田将自己一只手送到嘴邊,當着張桢的面狠狠一口,确定不是在做夢後,肩膀一垮,仿佛世界塌了般,木着一張臉喃喃道:“少爺?小姐!”
他明明在心中将少爺認定為敬愛的兄長的,那現在要改成姐姐?
張桢放任了此時傻了吧唧的書童,想了想,說道:“田兒啊,我給你改個名字吧。”
以後也是要當官的人,叫這麽一個土名兒,有點丢份兒啊。
哪知這樣一句話,驚得種田一跳,抖着嘴唇道:“少爺?我覺得我這名字挺好的,不改了吧?”
還有,“甜兒”是什麽鬼?
就他所知,話本子裏面“小姐”身邊伺候的,都得叫什麽花啊、草啊的,腦洞發散到這兒的種田,幹瘦的身軀抖了抖。
不改!名字這個東西,他堅決不改!
張桢有些納悶,改個名而已,至于嗎?
“行啦,你要是喜歡‘種田’這兩字,日後用着就是,我說的是給你取個大名,你原本姓李來着。”
種田聽到這兒,知道自己想歪了,沒有接着表演什麽視死如歸,暗暗呼出一口氣的同時,拒絕道:“我不要姓李,我要姓張!”
哎?
“為何要姓張?”張桢怕種田不懂,規勸道:“你雖然是我買來的書童,我又沒讓你入賤籍,倒不一定非得跟我姓張,祖宗姓氏丢不得。”
大環境如此,不想被人說成不忠不孝,就得守規矩。
再說,種田一直是平民戶籍,莫名其妙改姓不合規矩,除非他加入張桢的家譜。
哪知種田咬着牙,一臉堅決道:“我要姓張,就叫張種田,別的名字都不要!”
祖宗姓氏?呵!
要不是他家少爺,他怕是墳頭上的草都渡完幾個春秋了。
少爺待他,名為書童,實則養弟弟也不過如此。
自他來到家中,把他當成小童兒養着,繁重事從不叫他幹,說是怕影響他長身高。
教他識字讀書,好紙筆擺出來盡他用,少爺吃什麽,他吃什麽,日常還給他發零嘴錢。
哪有這樣福澤的下人?
在少爺這兒,他才是個人,而不是個礙眼的累贅。
哦,要是少爺沒變成小姐,就更好了!他就不用操心,哪日自己就改名叫“小甜甜”了!
種田對此還是深有怨念的。
張桢想起生死簿所載,的确是“張種田”這個名字,罷了,張種田就張種田吧。
等她搞定宗族那些人,就給種田落戶籍到張家,她收他當個弟弟也成。
主仆二人月下相對,都有些惆悵,一時間各自沉浸所思,都恨不得嘆一句,人生啊人生!
張桢總覺得,她好像還有什麽事,沒告訴眼前的書童?
“噗通!”
一聲沉悶悶的不明之物墜落之聲,将二人拉回了現實。
張桢順着動靜源頭警醒地背過身去,手下意識就要拔劍。
她劍呢?
哪知,反應比她更快的是種田,一點風吹草動,人就刷的一下竄到了張桢身前,此時張開雙臂呈保護之态,似在心中演練了千百遍,脫口而出:
“少爺,你快走,我護着你!”
張桢一時間哭笑不得,這也太過誇張了吧?
“好了,我哪用你護着?”
二人就近各拾起一塊碎磚,悄悄走近東廂房的方位。張桢十分好奇,是什麽,第一天就撞到了她這個“城隍”家來?
哎?城隍!
她還沒告訴小書童,她成了城隍啊!
還有她定下的未婚妻劉姑娘,怎麽沒見到人?按計劃,不是該到了嗎?
想到這兒的張桢,腳下遲疑了一下。
剛打算開口,就見一只拖着殘肢,毛皮糾纏的赤色狐貍,從一個暗漆漆的角落,一撅一拐走了出來。
看得出來,狐貍顯然是想要維護身為走獸的尊嚴的,雖滿身傷痕,也咬牙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落魄。
狐貍?哪來的受傷狐貍?
張桢并沒有疑惑多久,就見短耳跟在野狐貍身後出現,半展着翅膀,亦步亦趨,倒向是個押運罪人的官差。
“汪。”
此時見了張桢,夜枭頗為得意的鳴叫一聲,以示功績。
張桢極為納悶,她這幾日都搬到縣城了,這些毛茸茸的小動物,是怎麽找到她的?
想起這幾日的遭遇,這不會,是個狐貍精吧?
不過,有混得這麽慘的狐貍精嗎?
受傷的赤狐隔着一丈遠的距離,四肢勉強站立,眼中頗為哀求,又似乎滿含猶豫。
一張狐貍臉上,逐漸顯出破釜沉舟的決心。
赤狐覺得自己快不行了,先後被虎妖和人類重傷,又因鬼差失了內丹,本想找個地方養傷,哪知又落到了獵人手中,差點被剝皮抽筋。
拼着命逃出來,卻又不知道去哪,想起鳥妖的話,一股執念支撐下,找到了張生。
只望這張生,能救它一命。
而除了求救,如今的它,毫無辦法。
赤狐胡泗修煉幾百年,不但扛過雷劫修出人身,還修出一顆價值連城的內丹,原本這些都是它成狐仙的根基。
可惜,短短幾日之內,這些都沒了,果真是,時也、命也。
張桢還在揣測眼前的狐貍,到底是不是狐貍精的時候,就見慘兮兮的赤色狐貍倚牆借力,勉強立起上半身,兩只前爪左右交疊在一起,勉力做了一個人類揖禮的動作,然後虛弱開口哀求道:
“張生,你,你看我像什麽?”
原本的赤狐頗為不合群,一貫看不起那些不自己努力修煉,反而找人類讨封告的同族,事到如今,它唯有效仿那些走捷徑的同族,給自己讨個人身。
它就還有成狐仙和報仇的希望。
而唯一能幫他的,就是眼前的張生。
哦豁!不用糾結了,這就是個狐貍精!
張桢嘴唇微開,一時卡殼,也不知道是震驚多些,還是獵奇多些。
畢竟這是第一個,跟她交流的聊齋狐貍精啊!
唯一有點可惜的是,這是個公狐貍精。
種田突然就不怕了,又是個打他家少爺主意的臭妖精!他急步上前,擋在張桢面前,大着膽子驅趕道:“我管你像什麽,趕緊給我走!”
與之相反,短耳反倒安靜下來,腦袋一歪,兩條長長的眉毛露出個頗類人的思索表情。
張桢覺得這一幕,有點詭異的熟悉感,這不就是民間流傳的,狐貍精讨封诰嗎?
這麽快就被她遇到了?
作者有話說:
種田嘆氣:我以前只覺得少爺娘們唧唧的,哪知少爺她是壓根沒有唧、唧,虧我還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給了自己兩個大耳瓜刮子!哎,白打了。
張桢磨着牙:田兒,你再看看,要不要重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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