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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桢看着喜笑顏開的廟祝, 打聽道:“有件事想求問老人家,我與書童進府城趕考,看這城隍廟如此靈驗, 便想要在周圍租間屋子落腳, 不知這附近哪裏有空屋出租?”
老廟祝一拍大腿道:“書生你可是問對人了,我就住這周圍,哪裏有空房, 我替你問一問就知道了,你在這兒稍等, 我去去就回。”
顯然老廟祝對讓他小賺一筆, 又願意敬鬼神的秀才極有好感, 自願替他跑腿。
如此,張桢順利在城隍廟外三條街遠的地方,找到了一處空屋, 主仆二人連着找回來的胡泗暫時安頓下來。
“狐貍精, 趕緊将這房子打掃幹淨,不許留一點塵土,否則我剝了你的皮。”
面對種田的呵罵, 似乎有心事的胡泗默默捏決, 霎時院內忽起一陣怪風, 風過後, 整個小院整潔了不少。
張桢心裏忍不住贊道:好俊的法術。
種田冷哼一聲, 用手指摸了摸身前放着行李的桌面, 他也不能擦得比這更幹淨!
“還愣着幹嘛, 馬車上的行李搬完了!”
對于時刻使喚公狐貍精這事, 種田絲毫不手軟, 且一邊使喚, 一邊連打帶罵從不給好臉,就盼着這狐貍精受不了,哪一日能自己消失。
可惜,至今願望未能實現。
張桢新租的院子不大,只一間主室,兩間偏室能住人,算下來的話,剛好一人一間。
“我反對,讓他睡廚房,狐貍荒郊野外都睡得,睡在廚房難道還委屈他了?”
種田怒氣沖沖要将胡泗趕去廚房,剩下那一間留給張桢做書房用。
“恩人,我睡柴堆裏就好,天氣也不冷,不礙事的。”胡泗也表示他可以睡在柴堆裏。
張桢按着額頭,雖然心裏知道胡泗是只狐貍,可他此時是個人形啊,張桢無論如何也過不了心中那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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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泗暫時住最右邊那間,種田住左邊,不許吵,就這麽辦。”
一路上胡泗也算盡心盡力,任勞任怨,除了偶爾會有些驚人之語,倒是再找不出錯處,罷了,何必苛責。
“不過胡泗,以後不可再說什麽‘以身相許報恩’的話,否則我就只能将你請出去了。”
胡泗見張桢格外認真,猶豫了一下,到底點下了頭。
種田狠狠瞪了一眼公狐貍精,他就知道以少爺一貫心軟,總會有這麽一天!
他攔都攔不住!
氣狠了的種田,連着一整天都沒與張桢說話,以示自己的不滿。
張桢摸了摸鼻尖,打算與種田好好談談。
“田兒,鳴山府繁華,宵禁禁得晚,修整一日也緩過來了,不如我帶你出去逛逛?”
種田到底破功,立馬反駁道:“不許叫我田兒!”
“逛逛可以,不許帶胡泗。”
張桢笑眯眯道:“沒問題。”
短耳也在一邊跟着附和了一聲:“汪!”
種田瞬間就氣順了很多,特意從胡泗面前耀武揚威走過去。
張桢臨出門前,對着一臉心事的胡泗說道:“你也不必日日拘在屋中,修煉也好,呼朋喚友也可,去留随意,出遠門時說一聲即可。”
大家當個同租室友處着吧。
胡泗瞅着出門去的張桢,心頭一暖,恩人明知道他是為了求庇護才賴着,也沒認真趕過他。
罷了,昨日遇上的仇家,他慢慢圖謀就是,不能讓恩人為難。
張桢帶着種田和短耳一路上買了不少街邊小食,兩人一鳥将肚子撐得圓滾滾,帶着心滿意足駐足街頭,看起了雜耍。
盛夏時分,日頭正長,天色一時半會的也夜不了,街道上還活躍着不少行人。
“少爺,你為何一定要留下胡泗?你明知道他是?”
狐貍精這種東西,在人間的名聲可不算好。母狐貍勾搭書生,公狐貍禍害美貌富家小姐,他家少爺是完全不知妖心險惡。
一想到他家少爺會被公狐貍精禍害,種田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還有他家少爺“娶”的那個龍女,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田兒啊,你家少爺我手裏有劍呢,又不是面團捏的,你還小,別老操心這些。至于胡泗,我自有安排。”
種田耳朵一豎,頗有些追根究底的架勢:“什麽安排?”
張桢笑笑不語,轉移話題道:“我來鳴山府前給你打聽好了一間書院,過幾日你就去裏面讀書吧。”
種田一時并未理解,“少爺,你不是要參加科舉嗎?還要去書院讀書?”
“是你去,我不去。”
種田頓時驚呆了,他沒忘的話,他是個書童啊,本職工作是伺候主人家讀書,而不是自己去什麽書院讀書吧?
“以後記得中個前三甲回來,給你家少爺我漲漲臉面。”
還在走神的種田,耳中落入了這樣一句話。
“我不去!”
瞬間又氣鼓鼓的種田,還待大聲抗議,就聽見他家少爺說道:“田兒啊,你現在姓張了,記得替我光宗耀祖啊。”
說完這句的張桢還重重嘆了口氣,透着一股難言的落寞,“頭一次我連鄉試考場都沒能進去,也不知這次,有沒有機會。”
“唉!”
種田還能說什麽,半響咬牙道:“我這幾日就去旁邊的城隍廟,多給你燒幾柱香。”
對上張桢悶悶不樂的臉,明知道他家少爺是故意支開他,終是屈從道:“我去書院!”
不就是舉人嘛,他去中!
張桢瞬間将臉上惆悵的神情一收,鄭重囑托道:“那我以後可就等着當官家少爺了。”
自己鹹魚躺,等着享書童福的,她大約是古往今來第一個。
種田張了張嘴,好吧,少爺她樂意就好。
張桢見忽悠住了種田,心中大為高興,以後她做事可就方便多了。
心情瞬間低落下去的種田,表示不逛街了,要回去思考人生,張桢自然不反對,招呼在屋檐上空亂竄的短耳回家。
“我能讓她笑,你們信不信?”一道十分輕浮的調笑聲落入張桢耳中,透着股子油腔滑調。
日頭已落,街上人影漸疏。
一名梳着高髻,身披褐色鬥篷的清麗婦人,獨自騎着頭大肚子老驢,慢慢悠悠從街頭過來。
幾個無所事事的地痞流氓,窮極無聊之下,對着走進的婦人打賭尋樂子。
一個塌鼻頭圓眼睛的地痞,勒了勒自己腰上的褲腰帶,吆喝道:“誰賭輸了誰請客喝酒。”
旁邊幾人連聲附和,都同意了這個提議。
張桢下意識皺起眉頭,還未等她反應,那個塌鼻頭地痞幾步竄到騎驢婦人前,連聲叫嚷道:“我要死!我要死!”
張桢:?
一旁的種田頓時大笑不止,嘴毒嘲諷道:“把死換成屎,大約還是能引人一笑的。”
塌鼻頭地痞說完,也不待衆人反應,從一旁的牆頭上橫抽出半截高粱稭稈,看上去,恰好出牆頭約一尺的樣子。
然後他當着衆人的面,解下褲腰帶挂上高粱稭稈,并将自己的脖子伸進去,做出上吊的樣子。
婦人此時正巧路過他面前,果然被逗笑了,旁邊幾個地痞也跟着笑了起來。
唯獨張桢沒有笑。
在張桢眼中,挂着地痞的那根高粱杆,忽然被一只從半空來的手拎了起來,薄脆的稭稈變得堅硬異常,吊得下面的塌鼻頭地痞頓時臉色鐵青,下一刻就要斷了呼吸。
張桢救人的手才動,就被騎驢婦人似笑非笑盯了一眼,揮出手的小小法力落空。
婦人的那一眼下,張桢眼前忽然出現了鋪天蓋地的蝗蟲虛影。
憑着直覺,張桢并未再妄動。
她有預感,她再動,怕是要惹禍。
騎驢婦人走遠,衆人見塌鼻頭地痞依然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便越發放肆大笑起來。
他的同夥道:“還吊着幹嘛?這酒我們幾人認了。”
說了幾句,見人還是不動,幾個地痞繞上前去,卻見那人舌頭伸出老長,臉上青紫,再一摸鼻息,竟然真的吊死了!
“啊!”接連響起幾聲驚恐尖叫。
張桢嘆口氣,拉着一臉興奮的種田往回走,得了,回城隍廟加個班。
也不知那騎驢婦人到底什麽來頭?
“少爺、少爺,那婦人多半是個妖怪。”種田一言斷定,并趁機給張桢洗腦道:“妖怪都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咱們還是把胡泗趕出去吧。”
張桢摸了摸種田發頂,“我一會去趟城隍廟,在家裏別和胡泗吵架,多溫一會兒書。”
“天都黑了,少爺你去城隍廟幹嘛?”
“你家少爺我打算從明日起,在城隍廟擺個給人代寫書信的攤子。這郡城首府三教九流、妖魔鬼怪怕是多如過江之鲫,日後你去書院了,我就待在城隍廟,也安全些。”張桢随口敷衍着書童。
種田一想,以他家少爺這易惹來妖怪糾纏的運氣,還有比城隍廟更好的去處嗎?
于是比張桢更積極道:“少爺你放心,明日一早開市,我就幫你把書信攤子要用的東西置齊。”
張桢:好吧。
張桢很快就從文判官口中,得知了那騎驢婦人的身份。
蝗神。
一個地位低下不受人待見的小神,但是對古代百姓來說,卻是比要人命更可怕的存在。
蝗蟲過境,寸草不生。
張桢暗道糟糕,也不知今日得罪那蝗神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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