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張姑娘。”
張桢一驚, 誰在喚她,而且還是“張姑娘”這三個字。想她現在可是魂魄離體的狀态,誰能看見她?
一臉警惕的張桢捏緊了手中長劍, 轉身看去, 暗沉月光下,一個黑白道袍的清俊道人正站在花園中的一顆大樹下,帶着淡淡笑看着她。
“賀道長?”張桢并沒有放松警惕, 賀道長怎會在此處?別是鬼變出來迷她眼的吧。
總覺得自己是只菜鳥的城隍大人,小心謹慎得狠。
賀幾道微微颔首, 看出張桢戒備, 便走出來解釋道:“白日裏聽聞這裏擡出了個驅鬼道士, 所以來看看,剛剛到。”
張桢聞言一松,倒是忘了這位賀大佬憑借一己之力, 就壓了中州郡的妖魔鬼怪二十餘年, 出現在此也很正常。
她靠近幾步,也不怕丢面子,直接求教道:“賀道長可有看出什麽?”
左右她是一點頭緒沒摸到。
賀幾道默了默, 這位新城隍張姑娘倒是很放得下臉面, 她既然不見外, 他又何必裝什麽矜持。
“你, 跟我來。”
二人走到院中唯一一座樓閣前, 相繼飄身上了屋頂, 賀幾道指着四周讓張桢觀察。
張桢居高臨下, 将周圍打量了一遍。整座園子構造精巧, 唯一不足的是, 園中的竹、樹過多了些, 顯得整座園子有些陰森森的。
直到張桢将目光定在園子後門外,瞥見一顆半死不活的大柳樹,輕輕“咦”了一聲。
俗話說“屋前不栽桑,屋後不種柳”,古人對此是非常講究的。
這座園子後面怎麽會有這麽大一顆柳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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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道長,是那顆柳樹的問題嗎?”
賀幾道:“算是吧。”
過了幾息又解釋道:“我以前只是壓着鬼怪不許禍害凡人,其餘的事并未多管。”
張桢一聽就明白,賀道長是在解釋今日這局面的由來,身為收拾爛攤子的,她倒是沒有什麽怨言。
正在二人找出源頭,盤算着怎麽除害時,園中四個書生,又開始了作死行為。
夜色已深。
園中夜蟲啾啾唧唧肆意長鳴,孫禹年幾人喝了些酒,居然舉着燈籠,膽大的在花園中随意亂竄。
一時就竄到了張桢和賀幾道的眼皮子底下。
“趙兄,你們聽,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聲音?”孫禹年指着一段低矮的牆,緊張問到三個朋友。
其餘三人又不聾,自然也聽見了。
隔着一道牆,“咴咴”聲中夾雜着蹄子撅地的聲音傳過來,讓人心頭發毛。
幾個書生到底膽大,互相看看後,漸漸靠近那一段矮牆,三人小心扶着一人探出頭,悄悄往外面看了一眼。
“哎呀,是匹馬,這後面是主人家養馬的地方。”
馬棚中還守着一個養馬人。
養馬人見一旁的牆頭上忽然冒出來一個人頭,駭了一大跳,互相一對身份,兩面頓時把提着的心都放了下來。
“哈哈哈,沒準咱們就是自己吓自己,這麽晚了都還沒見到鬼,那鬼多半今夜不來了。”
做人,不能亂立言!
四個書生沿院牆繼續轉悠,快到後門時,又聽見了腳步聲,聲音很響,想忽視都難。
幾人只當後門處有夜客路過,未免吓到人,幾人熄了聲,等這位夜客過去,他們再往前走。
哪知後門豁然被推開,月光下,一個獸頭人身的長毛鬼怪物,露出口尖利森冷的鋸齒,雙眼如同一對燈籠般,驟然就照見了孫禹年四個送上門的秀才。
“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劃破寂靜長夜。
四名書生反應還算快,立馬在園中狂奔起來,此時此刻哪裏還記得什麽請來的城隍香。
張桢站在一旁的屋頂上旁觀,臉上哭笑不得。
“不救嗎?”
面對賀道長的尋問,張桢解釋道:“等等,讓這幾個喜歡獵奇的書生長長記性。”
下次也就不敢再四處亂竄了。
明知有鬼還敢往上送,缺收拾!
賀幾道了然地點點頭。
眼見跑在後面的趙生就要落入鬼物手中,忽然一柄飛劍從天而降,釘在了怪物漆黑的腳趾上。
鬼物吃痛痛吼一聲,抛棄眼前的書生,恨恨轉身,擡頭看向劍來的方向。
張桢尴尬地笑了笑,她真的只是想阻一阻鬼物去路來着,哪知紮到了人家的腳趾。
裝逼失敗。
“我來吧。”賀幾道禦劍而出,長劍淩空劍指下方,一股壓迫的氣息當頭罩下,被針對的怪物眼中閃過懼怕之色。
似乎在猶豫着要不要退走。
“唉?我來,我來,賀道長你不是不能妄動刀劍嗎?”張桢趕緊攔道。
她可沒忘記二人第一次見面時,她偷聽到的談話,這位賀道長還在受罰中。
受的還是地府的罰!
賀幾道挑起一道長眉,略頓了一息,“不礙事,地府雖罰了我,可受罰的封印卻是我自己下的,解開就好。”
張桢:“哈?”
什麽叫受罰的封印是自己下的?
張桢很快就明白了賀幾道話中的意思,只見賀道長雙手靈光閃動,對着自己比劃了幾個靈印,然後一句:“解了。”
說完後,禦劍淩空飛下,一劍當頭斬向地下的長毛鬼物。
鬼物自知不敵,渾身抖如篩糠,此時卻是連想逃跑也做不到了。
嗚、嗚、嗚,不是說這個恐怖的道人已經離開中州郡了嗎?怎麽還在?
長毛鬼物最後一刻死不瞑目。
孫禹年幾人躲在不遠處,看着這從天而降的驚豔一劍和握劍的冠絕道人,一時間看愣了眼。
等幾人回神時,道人早已不見了蹤跡,連先前的鬼物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不是地上一灘血跡,幾人怕不是以為自己在做夢。
張桢見賀道長斬完長毛鬼物,順手結了幾道印封又封住自己,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泰然自若。
顯然不是第一次這樣幹了。
這位賀道長似乎與她想像的不太一樣?
張桢眨了眨眼,地府罰賀幾道四十年,原來是這樣一個罰法。
此時她心中越發好奇,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這位賀道長才得了這麽一個懲罰。
張桢也曾問過城隍廟中的隸鬼,可惜大家都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賀道長,今夜有勞你了。”張桢停住腦中八卦,趕緊道謝是正經。
賀幾道搖搖頭,眉目清冷矜持:“不必道謝,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
凡人畏果,仙人畏因。①這些都是他的因果。
二人一邊說着話,一邊來到了園子後門處,圍住一顆半枯的柳樹仔細打量。
難怪察覺不到鬼氣,全賴這顆柳樹的功勞。
夜風中,柳樹在二人的目光下,枝葉簌簌抖動得厲害。
張桢看了看一旁沉默是金的賀大佬,主動開口道:“咳咳,還不出來?”
話音剛落,兩枝翠嫩的小柳條從地底冒出了頭,接着頂着柳枝的小孩頭顱從地底先鑽了出來。
“大仙饒命,我是被迫的!”
一個看着七八歲孩童模樣的小柳樹精,從地底跳了出來,哭唧唧向二人求饒。
“那怪物霸占了我的樹身,害我都快枯死了,我真的沒幫它害人。”
張桢看了一眼賀道長,見道長微不可見的點頭,便緩了臉色,“沒有害人就好,下次遇見這種事到城隍廟去求助。”
教育了幾句小柳樹精,張桢二人就離開了。
小柳樹精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被放過,咬着自己灰綠色的手指頭,偏了偏頭。
他好像,還沒謝過這兩位大仙的救命之恩?
事畢後,二人一路沿着主街往回走,張桢瞅着賀幾道一張安靜從容的俊顏,實在叫人賞心悅目,脫口而出道:“賀道長今夜歇在哪兒?不如同去隍廟略作休息?”
賀幾道偏頭看了看張桢,面上是一點不解之色,最後竟出人意料的答應了下來。
“呃?”這是完全沒有料到的張桢。
更沒有料到會有此事的,是城隍廟的衆鬼口。
一陣兵荒馬亂後,衆鬼假裝自己很忙,不敢有絲毫懈怠職責之處,惹得張桢頻頻側目,這位賀道長有這麽可怕嗎?
将人引回來的張桢,看着空蕩蕩的城隍廟,歉意道:“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怠慢道長了。道長稍等我一下,我處理一下今日的公務再來相陪道長。”
“張生自去。”賀幾道見先前的一句張姑娘令張桢格外緊張,此時便開口改了張生二字。
他說完從袖中抖落一個巴掌大的蒲團,落地越來越來,漸漸變得與正常蒲團無異,賀幾道踞坐其上,示意張桢自便。
張桢拱手一禮後,果然自顧忙自己的去了。
來自賀道長的威懾力,陡然就落在了廟中諸鬼身上,膽小些的,連路都不會好好走了,自欺欺人的從地底埋頭過。
力求不在賀道長眼前晃悠。
張桢發現這一點時,嘆口氣将賀幾道領回了家中。
“賀道長,今夜已晚,不如早些歇息,家中暫時只有一間空房,你看?”
種田幾句話被張桢忽悠去了書院,一月才有一次假,他的房間便暫時空了出來。
賀幾道點點頭,道了一句:“皆可。”
不過是尋地方打坐,哪裏都行。
一夜無話。
張桢第二日一早敲響了賀幾道的房門,見道長已收拾妥當,便邀請道:“家中無人擅庖廚,我請道長早市用些小食?”
“修仙之人,餐風飲露。”賀幾道直接拒絕。
張桢被拒絕了也不是很意外,換了個話題接着聊:“我白日裏在城隍廟前支了個代人寫書信的攤子,道長你還要去城隍廟嗎?”
這位道長昨夜肯跟她走,又肯暫時留在她家過夜,怕不是有什麽事要尋她辦?
張桢很是有自覺地想到此處。
作者有話說:
①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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