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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桢痛痛快快懲治完王大, 心情頗好地回了一趟家。進門就見自家院子裏多了一口養魚的大缸,缸旁還有個神情惬意一邊看書一邊喂魚的道長。
他這是,直接堵上家門了?
張桢忍着心虛走進, 往魚缸裏瞄了一眼, 有些奇奇怪怪的魚和蝦,賀幾道拿着不知從哪裏尋摸來的生肉,正在投喂缸中的大龍蝦和魚。
龍蝦十分勇猛, 投進去的食物都被它霸占了,一旁的魚壓根不敢上去搶, 而且這蝦是不是大得有點過分了?
賀幾道一手捧着本書在翻, 偶爾往缸裏扔點魚食, 整個人說不出的放松,見張桢過來好奇地盯着魚缸,放下書點頭道:“回來了。”
并指着一旁的缸說道:“西海的特産, 回來時順手撈得, 你想吃魚還是蝦?”
倒是十分善解人意沒提婚事那一茬。
張桢見缸裏面張牙舞爪的大蝦,聽完賀幾道的話後,将龐大的身軀往兩條小魚身後使勁縮了縮, 心頭好笑地問道:“道長, 你這随手撈, 好像撈了不得了的東西回來。”
賀幾道不在意道:“有點靈智, 不多, 想吃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我撈魚的時候, 它貪心到嘴的口糧, 死咬着一條魚不放, 自己撞進了我的網中。”
張桢好笑地看了看那只大龍蝦, 原來這是個吃貨呀, “善哉善哉,咱們饒它一條性命吧,到時候給阿蓠,讓她送回海裏去。”
都生出靈智了,下不了嘴。
見張桢不吃,賀幾道可有可無地點頭,盯着她來去匆匆忙忙的身影,開口問道:“最近在忙些什麽?可有我能幫忙的地方。”
張桢匆匆回房換了一身衣服,聞言直接拉起賀幾道往外去,邊走邊問道:“頭次聽你提起過清寧郡的城隍莊鶴年,你對他的了解有多少?”
賀幾道挑了挑眉,沉吟片刻後回道:“不太多,一個昏庸老鬼而已。”
張桢聽着這話,詫異回頭看了一眼賀幾道,奇怪問道:“你莫非認識嘉縣的吳縣令?”
“那是誰?未曾聽聞過。”
看樣子,那個吳縣令跟他說過類似的話。
張桢也只是随口一問,“邊走邊說,我最近怕是要跟那位莊城隍起些沖突。”
她覺得自己這句話謙遜了,都想着搞下別人自己上位,哪裏是“沖突”二字這樣簡單。好在賀幾道沒深究,許是知道內情,許是不知,只說了一句:“你自己有成算就好,需要幫忙就開口。”
等到胡泗趕來彙合時,見到賀幾道也在一旁,臉上的表情僵了僵,止住拔腿往後退的欲望,到底過來行禮道:“小狐見過賀道長。”
賀幾道微微點頭,認認真真打量了一遍公狐貍精,轉頭看着一旁的張桢,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說,你沒有養公狐貍精的癖好嗎?”
別以為他不知道,張桢喜歡看臉,連醜鬼都嫌棄的人,會對眼前這只漂亮的狐貍精沒有偏愛。
張桢想了想,胡泗現在是她的手下,算起來也屬于另類的“她養的”,賀道長這話不好反駁,于是她十分認真道:“這是車夫,咱們路上來回累了,他可以駕車。”
賀幾道負起手來,盯着眼前心虛理虧就開始胡說八道的女子,“這個理由你三年前用過。”
胡泗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深深看了一眼張桢後,他暗中一咬牙,十分知情識趣道:“城隍大人、賀真人,我想起來我還有些事沒辦完,小狐就不與你們同路了,左右嘉縣張大人也熟。”
張桢恨不得立馬給胡泗鼓掌,看看人家,賀道長真是個小氣的男人。
賀幾道也很滿意,心中暗道,以後這胡泗有哪一日撞到他的劍下,他定然先饒他一劍。
“賀道長,‘車夫沒了’,要不你禦劍,咱們飛過去?”好可惜,她這一輩怕是都學不會在天上嗖嗖飛這門技能了,誰讓她當的是地府官。
這些日子接連在外來回奔波,張桢眉心處透着一點疲累,賀幾道看着有些心疼,照舊收了張桢進袖子,“你怕高,等到了我再叫你。”
張桢:這他都知道!
有賀幾道這個外挂,二人很快就又到了嘉縣。張桢指揮着賀幾道落在了縣衙門前,據胡泗說新上任的這位宋縣令,以前是臨縣的教習,嘉縣縣令的位置意外被空了出來,他不知如何鑽營高升了過來。
二人才落在縣衙外,就聽到公堂裏傳出來一片哀嚎求饒和沉悶的棍棒聲。
“啪、啪、啪!”
“大人,我交,我回去就賣地交稅,大人饒命啊!”
張桢忍不住和賀幾道對視一眼,疑惑道:“這,是在催稅?”
聽着未免下手太重。
二人見外面差役守門,便使了點小法術瞞過他們的眼睛,進公堂裏面去了。
二人進去後,張桢瞬間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公堂上除了哀嚎求饒的人,一旁竟然還有一具被杖打得不成樣子的屍體,就那樣大大咧咧擺在了公堂上。屍體上的血跡都還未幹涸,顯然才打死在公堂上沒多久。
而才上任一個月的宋縣令,大大咧咧坐在官位上,指揮着如狼似虎的衆差役,将求饒的幾人拖了進來,口中得意洋洋說道:“早說嘛,何必受這一頓皮肉之苦?”
“看看那個姓桑的書生,是你們的前車之鑒啊。”
張桢見一個陰魂,一臉悲憤站在屍體旁邊瞪着宋縣令,猜到這大約就是桑生本人了,于是走過去,皺眉問道:“怎麽回事?你是犯了什麽重罪?”
竟然被當場打死在公堂上!
桑生一臉驚詫,居然有人能看見他!眼前這一書生、一道人,莫非就是地府的鬼差?想到此處,桑生往地上一跪,喊冤道:“求鬼差大人給我伸冤啊!”
張桢将人扶起來,看了看公堂上的宋縣令,此人面有兇惡,不似善類,“你說。”
桑生慢慢将事情原委告訴張桢,宋縣令上任後打着辦城隍神會的名頭大肆收斂賦稅,縣裏的百姓見吳縣令死得不明不白,不敢違逆新縣令的命令,起先都忍痛交了。
哪知宋縣令越來越過分,又正好遇上秋收後交糧稅,他派人收完一茬又一茬,敢不給的,就通通拉來縣衙打板子。
直到将人打服為止,打不服的就直接打死。
桑生是個讀書人,為人有幾分硬氣,可惜沒有功名,在宋縣令這裏也被“一視同仁”,竟然被當場打死在了公堂上!
他此時悲憤道:“鬼差大人,你問問宋國英這個狗官上任才二十八天,他這公堂上都打死過多少人了!”
張桢愣了愣,下意識問道:“多少人?”
桑生一指上首貪婪暴虐的宋國英,恨聲道:“你們不如親自去問這個狗官!”
張桢聽完後立馬就去問了,“小神偶然路過大人的縣衙,大人你作為百姓的父母官,威風氣焰竟到了如此程度嗎?”①
宋國英先是驚訝了一下,不過想起自己有黑山大神和城隍大人當靠山,心道他何必懼怕這過路的野神,于是得意洋洋回道:“不敢,不敢!我官雖小,但到任二十八天,已經打死十六個刁民了。②”
張桢聽這話氣得差點上去直接弄死姓宋的,到底還殘存了一點理智,咬牙切齒道:“因何故?”
宋國英到底不是蠢到家了,冠冕堂皇道:“這些刁民作奸犯科,故意逃避賦稅,不打不足以儆效尤。”
堂下的差役和被釋放的百姓見宋縣令自問自答的模樣,一時間都不敢動彈出聲,心中開始發怵。只有做了鬼的桑生大聲反駁道:“狗屁,今年的賦稅每一毫每一厘我都是交清了的,明明是你這狗官貪心不足!”
張桢好容易壓下怒氣後,看了一眼一旁的賀幾道,見他用右手撫上了劍柄,趕緊攔道:“道長,三思啊!!”
擅殺朝廷命官是要被通緝的,賀道長以後還想在人間自由自在地跑,就不能簡單粗暴一劍劈了宋國英。
賀幾道将手放下來,簡短回道:“放心,我有分寸。”
他剛剛不過是算了算這個宋國英的前世今生,宋國英前世是頭驢,被主人家累死的,死後怨氣太大,投生成人後貪婪暴虐,攫取盤剝百姓尤甚。
呵,頭一輩子還能當頭驢,下一輩連驢都沒得當了。
殺人是最麻煩的因果,而且還是朝廷命官,他倒也沒那麽蠢,想治這個宋縣令他有的是辦法。
身為一個道士,會整治人是基本功!
張桢有點不放心,鑒于賀幾道一貫的行事風格,她再勸了一句道:“咱們慢慢想辦法。”
慢個屁!再慢這個宋縣令還不知要打死多少人呢!
張桢心頭一沖動,沒等城隍廟的鬼差出現,直接開了一道鬼門,将桑生送去了地府,并囑咐他道:“我直接送你去地府找崔判官,你見到了他了,将此事的前因後果說個清楚明白,不要有疑慮。”
桑生立馬跪地謝了張桢,他到此時也明白了這二人大約不是鬼差,“多謝兩位的高義,桑某來世必還。”
“我這就去告宋狗官草菅人命,郡中的城隍神也是一丘之貉,吳縣令好官沒得到好報!”
張桢趕緊将人扶起來:“不必如此,這是我和這位道長該做的。”
張桢将桑生送入地府後,人便隐身退去,此事到此為止,她還是不要露面太多為好,畢竟有一句話叫吃相不能太難看!
她問道一旁的賀幾道:“賀道長,你說這事催判官會怎麽處理?”
賀幾道停下腳步道:“你會如願的。”
張桢心中一驚,她表現得有那麽明顯嗎?他為何知道!
作者有話說:
①引用自聊齋原文
②改用自聊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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