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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清躺在雕花木床上,額頭上頂着雪白的毛巾,嘴裏叼的不是體溫計,卻是甘蔗條。
五日前,蘇婉清身體燒焦狀況太嚴重,顧懷宇直接在二樓給蘇婉清開了一個天字號上房。看着床頭擺放的水果雛菊,蘇婉清一邊嚼着甘蔗一邊抖腿:經此一難,自己也算是報緊大腿,成功上位,投入資本主義腐朽勢力的懷抱了。
突然,蘇婉清臉色變了變,将甘蔗條往床下一扔,火速将額頭上的毛巾取下來,緊緊的捂住口鼻。
這令人作嘔的味道…沒有加芳香劑與甘甜劑的藥草是沒有尊嚴的。眼看着顧懷宇端着一碗藥汁走了進來,蘇婉清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我不喝。”蘇婉清緊閉着眼睛,甕聲甕氣的說。
聞到這令人窒息的味道,蘇婉清只覺得自己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只想跳下床蹦兩下以示自己安然無恙。
或許,這就是這群略知藥理的庸醫存在的意義吧。
“我不喝,我已經好了。”沒聽到回應,蘇婉清再一次重申自己不會碰這碗藥的決心。
“好了就說明藥有效,大夫說了,要連喝七天。”
“七天?這群庸醫!!”
五日前,顧懷宇找了武林鎮幾個最有名的郎中。見了蘇婉清的慘狀,這些號稱醫者仁心的大夫,溜得比誰都快。
開玩笑,這瞧着就是半條腿踏入黃泉路的人,不跑等着醫鬧嗎?
好在,顧懷宇熬了參湯為她續命。緩過氣來的蘇婉清才有機會為自己施加治愈術,要不現下肯定是兇多吉少。
現在開起滋補之物,這群庸醫倒是大手大腳起來了。誰給她們的勇氣?
顧懷宇粗懂醫理,知道診治講究望聞問切。瞧着蘇婉清的精氣神,便知道她是大好了。掃了眼蘇婉清臉上的憤憤不平,顧懷宇突然想到自己那日的情形。
彼時,蘇婉清撐不過去,昏了過去,瞧着奄奄一息。那些郎中一個個拱手說“對不住了,顧掌櫃。”自已是什麽反應?拂袖砸碎了桌子上的茶盞,讓她們滾遠點。
當時的暴怒讓自己震驚,畢竟他已經喜形不露于色很多年了。
“将這碗藥喝了,明日便讓玉何不再煎藥了。”
蘇婉清痛苦的端起碗,嘗了一口就将手指伸進了喉嚨裏。
想吐,想催吐。
她錯了,真的,這哪是庸醫開的藥,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姑奶奶。每一次喝完藥都是重獲新生,分分鐘重新做人
顧懷宇端走了蘇婉清的空碗。這家夥慣會偷奸耍滑,要是別人來送藥,都不知道被她糊弄着倒到哪裏去了,只得他親自來。說到底,還是後怕。
不過,是藥三分毒,明日倒是可以另尋一些滋補之物。
次日天沒亮,蘇婉清就起床了。她繞着內城跑了一圈,行動之間運轉吐納之術。
內修法術,外修體術,有些訓誡是刻在骨子裏的,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敢忘卻。更何況躺在床上這五天,已經讓蘇婉清覺得自己快發黴了。
天色漸明,眼看着再轉過一個彎,就可以到‘迎客來’,蘇婉清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咚。”
“哎呀。”
蘇婉清在轉彎口迎面與一人撞上,那人被撞倒在底下,背簍上的東西撒了一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蘇婉清驚慌失措的上前,試圖扶起地上的人。
那人看了蘇婉清一眼,先是愣了愣,接着臉上倏地一紅。
右手搭在蘇婉清伸過來的手上,低眉細語的說“是青桐冒失,沖撞小姐了。”
離兩人不遠處的樓頂上,一襲夜行衣的顧懷宇将一切盡收眼底。他昨夜出了任務,拂曉時分,剛剛準備閃入客棧,就看到在街頭晨跑的蘇婉清。本還在困惑,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了車禍現場。
在男子将手搭在蘇婉清手上的時候,顧懷宇不自覺的扣住了身上的劍。
真是礙眼啊。不知道是不是剛殺了人,現下只覺得自己戾氣重的很。
蘇婉清本是想彌補自己的爛攤子,哪曾想還有意外之喜。
“你這些?”蘇婉清捏起地上的一樣藥草,神色亮晶晶的看向青桐“是從何處得來的?”
很難得,竟可以在這些藥草上感受到木系元素的溫和。
“我是神藥堂的藥徒,這些藥草有的是從郊外藥圃采摘的,珍貴些的是從附近的山上摘得的。”
蘇婉清仔細分辨了一下,并不是所有藥草都含有木系元素。也并不是普通的藥草就不含木系元素,一時之間有些躊躇。
“青桐,額,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恩。”青桐害羞帶笑的點點頭。
“你下次去采藥的時候,能叫上我一起嗎?”蘇婉清期盼的看向青桐,這四個月她在附近見過不少花草綠植,都沒有感受到木系元素。在藥草上感知到還是第一次,說明這個世界魔法元素雖然稀薄,但并不是沒有
真是讓人振奮的好消息,若是她在精神系一派還無造詣,憑着魔藥學和閑暇讀的古書,也能在這異世求個自保。
“可以,我每月初五、十五都去尋藥,若是小姐有需要,就提前一日到神藥堂找我。”
“叨擾青桐了。”蘇婉清對着他深深作揖。
青桐抿唇微笑,嘴角處現出了兩個甜甜的梨渦“時候不早了,青桐先行離去,小姐也早先回去吧。”
說完,在蘇婉清的幫助下,将背簍重新背到了肩膀上。蘇婉清确定他身體安然無恙,行動無妨,才轉身往‘迎客來’的方向走。
在顧懷宇眼中,就是蘇婉清望着小郎君的背影,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就這麽喜歡?
玉何一邊招呼着侍從往後院走,一邊覺得奇怪。平日裏最不喜歡侍弄花花草草的掌櫃的,為何那麽大手筆,買了如此多的奇花異草?
在最後一個侍從進來的時候,緊随其後的顧懷宇向着櫃臺處的蘇婉清點了點。
“買的東西多,店家送了我一些雜草,我對這些沒興趣,你看看有什麽需要的?”
那侍從驚訝的回看了顧懷宇一眼。是自己幻聽了嗎?這個大早上光臨的大主顧,不是随手一揮就要下了架子上的盆植,反倒是這些藥草在苗圃裏面精挑細選了很久嗎?
看到袋子裏随意堆放的‘雜草’,蘇婉清也面色複雜,這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嗎,這是雜草?這明明都是天靈地寶。
心口痛,哪個敗家子将這些東西放在袋子裏的?在蘇婉清眼中,剛才的盆栽與之相比一文不值。她心疼的蹲下身子,從藥根出檢查藥性有沒有丢失。
看到蘇婉清見到藥草兩眼放光的狂熱勁,顧懷宇懸着的心降了降。或許,她對神藥堂的小郎君沒有其他心思,真的只是稀罕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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