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這樣的天氣,過往的行人都很少。
沉複被分到的工位靠近窗戶,其實手上也沒什麽工作,他總是一個人看着風雪發呆。時霁上午的時候抽空問了他願不願意繼續上學,沉複說了願意,時霁就沒有再多問。
午休時間的時候,他破天荒地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你爸有給你打電話嗎?”
記憶中,每次母親打電話過來,無外乎就一件事。
要錢。
最好這個孩子能夠像銀行裏的自動提款機一樣,不用見面,只需要無時無刻往自己的賬戶裏打錢就夠了。
這還是罕見的,母親願意問自己一些別的事情。
盡管沉複沒有母親想要的答案
“沒有,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沒什麽。”
母親很快就挂斷了電話,那速度快得好像沉複多說一句,都是對她時間的浪費。
沉複倒也已經麻木了。
他的母親一貫如此,就像是怕和自己扯上關系一樣。
沉複有時候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父母撿回來的孩子,不然為什麽旁人都有的父母的關心和呵護,自己卻沒有。
他不可控制地想到那天早上看到的人影,總覺得有些許的詭異,但卻說不出詭異的地方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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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已經神游天外的時候,一起上班的同事好心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打雪仗。沉複還是第一次接受這樣的邀請,自然是願意的。
他們這一中午玩得倒是很瘋,除卻有個沒眼力見的在沉複玩的最開心的時候過來跟沉複打聽他和時霁之間的關系外,這場雪仗還是讓沉複很開心的。這天公司下午茶發了奶茶,也不知道行政是不是腦子瓦特了,給沉複發了個冰飲。沉複又不知道和別人一樣去找行政部門換飲料,就乖乖地喝了。
這下好了,晚上回家就發了燒。
時霁和顏一隐多少都是懂點醫學的,給人灌了仙藥讓他好好睡一覺就沒事。沉複喝完藥之後比剛才了不少,但還是頭重腳輕,躺在床上不想動彈,腦子也是暈乎乎的。
麒麟這會兒催着顏一隐回去,他對顏一隐有着相當強的占有欲。時霁多少也是懂點藥的,再加上沉複的燒已經退了,他就讓顏一隐回去了,再不回去,等會兒麒麟就該過來拆自己的家了。
“行,那你好好看着他,如果有什麽情況跟我說一聲我馬上過來。”
顏一隐收拾東西走了,時霁看着躺在床上的沉複,心裏沒忍住教訓了兩句:“你說你沒事打雪仗幹嘛,還喝冰飲,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經不起折騰。”
燒已經退了,但這會兒沉複的臉上還是紅撲撲的。
不知道是發燒的原因,還是因為時霁的教誨而感到羞愧。
說起來沉複這個樣子軟軟糯糯的,呼出來氣息也是溫暖的,真的很想捏一捏他的臉啊。
時霁從來不知道收束自己的欲望,畢竟這世間也罕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他還記得那天晚上沉複來找自己,說要和自己睡一起時,兩個人近得連胸腔的心跳的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反正沉複現在生病了,自己是照顧病人,照顧病人就應該貼身照顧。
邏輯嚴絲合縫,妖王成功說服自己。
他去洗了個澡,然後借着要觀察沉複的身體變化為理由,堂而皇之地躺在了沉複的身邊。
既然已經躺了,那麽稍微靠近一點感知對方身體的溫度也沒什麽問題吧。
明明只是一副脆弱的人類身軀,卻讓時霁覺得無比的溫暖。
如果可以的話,還真想找個理由讓沉複日日夜夜都待在自己身邊,永遠都不離開。
只可惜第二天,時霁就遇到了麻煩。
時霁睡得太過安穩,不小心現出了原型。
他本體是一只白色的孔雀,并不如綠孔雀或藍孔雀那般顏色豔麗。但在孔雀之中,也算是觀賞性極佳的生物,只是如果遮住尾羽,堪堪露出上半身的話,頗有點像一只——
大白鵝。
清晨,沉複的生物鐘準時敲響,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想着要起床給時霁做早飯。昨天喝下的藥挺管用的,身體也不酸了,說話聲音也不那麽沙啞了,就是人還沒怎麽清醒,眼睛有點睜不開。
模糊的視線裏,他看到自己的床側似乎睡了一只。
大白鵝。
他到也沒有被吓醒,畢竟作為半個廚子,沉複滿腦子都想着大白鵝可以用來做鐵鍋炖大鵝。
好餓。
應該是夢吧,不然怎麽會夢到一只大鵝睡在自己身邊。
沉複抱着大鵝蹭了蹭,幻想着有多少名菜可以使用眼前的原料,他越想越餓,然後嗷嗚一口咬了下去。
時霁就這麽被咬醒了。
當時霁揉着肩膀跑回自己房間的時候還沒忍住感慨了一句,這小孩力氣不大,牙齒倒是挺厲害的,如果不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上,他絕對要把這人好好地教訓一頓。
該怎麽教訓呢?狠狠地揉一把他的臉。
現在還不行,不能告訴沉複自己睡在他身邊了,更不能讓沉複知道自己是妖怪。他不過是個人類,消化不了這麽多的消息。
門外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時霁知道,這是沉複醒了後發出的動靜。
沉複揉着腦袋糾結自己為啥會做一個抱着大鵝的夢,他又沒有吃過鐵鍋炖大鵝?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自己與鵝類生物毫無關聯,能想什麽呢?
“我昨晚做了個好奇怪的夢,我抱着一個大鵝啃了一口。”
吃飯的時候,沉複有意無意提到了這件事。
他不過是找個話題聊一聊,可正在吃早點的時霁,差點要被馄饨給嗆死。
沉複想起之前同事提到過公司附近開了家東北菜,裏面的鐵鍋炖挺好吃的,非常适合聚餐,好幾個部門下次團建就定在了那裏。
難不成是聽到了這樣的風言風語,所以自己才夢到了大白鵝?
說起來上次顏一隐請自己吃了頓飯,時霁這段時間也不知道給了自己多少東西,自己卻沒什麽表示,既然這家店聽起來不錯,又是新的,倒不如一起去嘗嘗。沉複開口提議:“你想不想吃鐵鍋炖大鵝啊,我還沒吃過,我——我之前攢了點錢,可以請你吃。”
說完這話,沉複心裏還七上八下地直打鼓,不知道時霁會不會答應,但他又似乎好像不會拒絕自己的要求。
可這次沉複猜錯了,坐在餐桌對面的時霁已然是怒火中燒。
什麽叫鐵鍋炖大鵝,我在你眼裏就是只大白鵝?還是可以殺了炖菜的那種?
孔雀!孔雀!那是白孔雀!
是能開屏的白孔雀!
時霁覺得自己要爆炸了。
但總歸還是沒有在沉複面前失态,只是不甘心地問了一句:“你覺得你夢裏見到的大鵝好看嗎?”
“好看啊!”沉複點了點頭,“肥美!”
時霁真的被馄饨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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