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到家之後,時霁好不容易哄着沉複去洗了個澡,然後乖乖地上床睡覺。
可醉醺醺的沉複坐在床上,頭發還沒有吹,就因為太累了想要倒頭就睡。
“你給我起來!”
時霁伸手給人拽了起來,讓沉複睡在自己的肩頭,伸手隔空取物,将吹風機取了過來,插上電,用極弱的暖風給沉複吹頭發。
“你又不能喝,幹嘛要硬撐?”
沉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如同上瘾一般吸入時霁身上淡淡的香味,只想與他徹底成為一體。
“哥——”
“嗯,怎麽了?”
時霁關掉吹風機,準備聽沉複說話。
可沉複擡起頭望向他的臉,用指尖觸碰了一下時霁的面頰。
剎那心動。
他怎麽從來沒注意過,這個纏在自己周身的少年,倒也有紅暈染上眼角,如此動人的模樣。
明眸似水,皓齒傳情。
時霁的心髒猛烈地跳動了一下,然後他便因為意亂情迷而失去了對容貌的控制。
他黑色的長發如同層次漸染,順着光走的方向,恢複純白。赤色的妖紋字沉複的指尖綻放,如同妖嬈的花藤,在時霁的臉上盤踞。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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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霁一時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妖族形态,在沉複面前漏了餡。
只是沉複現在還醉着,把眼前的景象當成了幻境,只以為自己幻想出了白發如雪的時霁。
“好美。”
沉複由衷地贊嘆。
就像他們第一次的相遇。
在破敗的瓦礫之中,赤着腳,披頭散發的時霁,擡頭遇到了自己的光。
那時候的沉複也是這樣,盡管當時自己灰頭土臉如同瘋子,他卻依然對自己如此誇贊。
很美。
時霁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之中。
只是他卻不知道,在沉複的認知裏,白毛的妖怪向來都是狐貍,所以接着說了一句話:“是狐妖嗎?好好看哦。”
話音剛落,沉複就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留下時霁一個人石化在原地。
什麽意思?
狐妖好看?
狐妖比我好看嗎?
他越理解,沉複話裏原本的含義就越離譜。
于是,時霁大晚上跑到了顏一隐的家裏,把他拖出來打了一頓。
“你特麽有病吧!”
顏一隐一邊躲着師兄的拳頭,一邊咒罵着時霁到底是哪根筋壞了,大晚上不抱着沉複睡覺,擱這兒跟自己打架,閑的蛋疼嗎?
“你什麽時候勾引的沉複!”
“我特麽有家室的人我咋勾引他!”
“讓你穿的那麽騷包!”
“你特麽天天衣服上面縫寶石亮片,你說我穿的騷包!時霁你講點道理好嘛!”
兩個人明明是大妖,卻都沒有對對方使用法術,而是貼身肉搏。
打到後面,已經變成枕頭大戰了。
時霁也懶得跟顏一隐解釋原因,生怕顏一隐嘲笑自己,他還記得上次跟顏一隐吐槽沉複說自己是大鵝的時候,顏一隐那笑聲都快要把房頂給掀了。
打累了,丢下在身後罵罵咧咧的顏一隐,時霁回家睡大覺。
第二天,睡醒了的沉複從床上爬起。
關于昨晚的記憶已經像是被揉碎的米粒,粘連在一起,分不清前因後果。
他只記得好像是時霁帶着自己回來的,可後面發生了什麽,就只剩下模糊的印象。
沉複惦記着早點起床做早飯,可一側過頭,就看到了躺在身邊的時霁。
“你——”
沉複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自己咽了下去。
發生了什麽?
沉複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身體。
怎麽穿上了睡衣?誰給自己穿上的?
而且自己的身體就好像被千萬斤車輪碾壓過一樣,又酸又疼。
難不成他們昨天晚上…….
沉複不敢細想,只覺得臉上燒得通紅,連帶着耳朵都赤色一片。
他和時霁終于走到了那一步。
只是,羞澀過後,空餘恐懼與無力。
這也就意味着他還沒來得及告訴時霁,時霁是他的第一個男人。他不想用這樣的籌碼去争取什麽,只是想告訴他,自己對他的喜歡向來都是認真的。
他們有接吻嗎?他有看到時霁眼裏的光嗎?那飽含着愛意的光。哪怕只是意亂情迷的愛,他也想讓時霁的情意為自己綻放一次。
自這之後,時霁的喜歡會不會與日俱減。
沉複突然覺得自己好讨厭,得不到的時候日日夜夜期盼,得到之後又害怕失去。
他像是個貪心不足的賭徒。
對着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一次次伸出罪惡的手。
“醒了?”
時霁也醒了過來,他本就是閉目養神,順帶在腦內把顏一隐給揍上一百遍。所以聽到沉複那側傳來的動靜,就睜開了眼。
“嗯,我去做早飯。”
沉複還不知道該怎麽跟時霁相處,只能低着頭先溜去衛生間洗漱。
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想着就算和時霁沒有地久天長,也到底有了枕畔的片刻歡愉。
便也就足夠。
可是,拉開自己的睡衣,沉複卻沒能從身體上看到任何印記。
所以昨晚他們又是蓋被子躺了一整晚?
沉複嘆了口氣。
卧室內,時霁伸了個懶腰,昨天晚上打架實在是太累了,顏一隐最近法力又長進啊,以前摁着他打都不會累,現在還有點腰酸背疼,看來自己這段時間在武學上有些荒廢了。
還是得多練練。
他起身回自己房間洗漱,臨走前看了一眼床頭櫃上花瓶裏插着的那支薰華,已然凋謝。
果然如此,朝生夕死,熬不過一整天,自己下次去君子國時,記得要給沉複帶上一支。
日日夜夜放在他的床頭,或許會有一日能喚起沉複的記憶。
時霁走出房門。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那支插在花瓶裏的薰華,在他走後,突然死而複生,枯骨生肉,開出極度豔麗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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