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 10:3(開戰!)
10:3
就像是籌謀已久了般,王的命令一下,在各地布防的軍隊随即如潮水般湧入王城。首先遭受清剿的地方便是王城周邊各式的魔導學習所,在以添密斯為首的軍士持續進攻下,很快學生所就在炮擊中接連失守。16歲以下的修士全被強制戴上了拘束魔導力的頸圈,像狗一樣被鐵鏈串連,整排整排地在士兵的斥喝中被驅趕到潮濕發臭的地牢。
在學習所內擔任教師的術士們,一發現處所內的魔導能傳輸突然中斷,無不立時舍棄學生遁走。來不及逃的幾個倒黴鬼,當場便被按服在地,由士兵用導管從延髓抽取浃髓息,亦即是術士所以能操縱魔導能的根源。有幾個貌似年過百歲的術士,當場就因為魔力不繼而馬上衰老致死;殘存的幾個也僅能像脫水的青蛙般趴在地上,竭力鼓動胸腔喘息。
「哈哈,如此一來,這班術士也就廢了吧?」榮恩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邊用手擦了擦他的小鼻子,邊轉着手上的魔導槍走了來。術士們流出的血在他腳下形成了水窪,被靴子一踏,馬上便濺出輕快的水聲。
榮恩在笑,其他的士兵們也顯得心情愉悅,彷佛是積累了很久的情緒終於得到出口一樣,滿地的鮮血都被他們踏得叭叭發響。
這一切添密斯都看在眼內,或者該說在別人眼中,他才是一切的主謀。此刻添密斯雙手按着劍,威風凜然的迄立在城牆上,縱然利劍未曾出鞘,也很難辯稱地上的一條血河與此無關。
實際上就是發生在他堡中的事,為源遠流長的術士體系壓下了最後一根稻草。國王馬上以飼育魔物圖謀不軌的罪名,迅速逮捕了幾個手握大權的派系領袖,然後審訊、處決、清剿也就做得一氣呵成。所幸凡是當術士的,都有點飼養異類當寵物的雅癖,由是追索起來,也就藤系瓜瓜系藤的輕易把整個派系連根拔起。
「這樣是對的嗎?」目擊眼前的慘象,添密斯本來堅定的意志不禁産生動搖。沒錯,術士們是嚣張跋扈、多行不法,但真的罪已至此?如此無可饒恕?
「你說甚麽的?主事大人,這夥人無惡不作,咱們早就想整他們了不是嗎?嘿嘿,說來還多虧了大人引入機甲術,不然咱們哪能贏得如此痛快?」走到他身旁的榮恩一聽見這話,不免好生奇怪,當下便停下了手上轉動着機甲槍,偏頭瞧了瞧添密斯。「那些老妖怪本來就沒那麽長命的,就是因為他們貪婪地攝取精純的魔導力,才可以沒完沒了地為害人間!」
「是這樣嗎?為了将他們趕盡殺絕,才使用機甲術的嗎?」添密斯扳動嘴唇問着,此時後方的炮臺又往高空射出了一枚炮彈,爆開的火花震得他雙耳發聾。
轟隆!
是這樣嗎?不是吧。他當初苦心研發機甲術,不過是想平民也能有自保之力,在廣闊的世界中自由闖盪。不知道從甚麽時候開始,機甲術卻變成了對人的兵器,變成了争權奪利的手段……
轟隆!轟轟!
不對吧?不論是殺人還是殺妖獸,機甲術本來就是用來傷害他人的東西。所以說,一開始會錯意的人只有自己嗎?
此時身後炮臺又連發了一排炮彈,長煙在空中劃出了明快的線條,迅即堕落在地,又震裂了學習所中庭前鋪得井然有序的地磚。
「第三隊!上前!」傳訊兵在他面前揮動紅旗,高聲呼出軍號調兵遣将。前方殘存的術士們似乎仍在做些無力的抵抗,龜裂的防衞盾下仍零星傳出如電擊般的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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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還好有機甲炮,不然這場仗可就難打了。」榮恩扶扶軍帽,眨眨眼,似乎相當慶幸能受機甲術保護。
站在他後方的維爾少将倒顯得不以為然,瞄了瞄遠處逐漸黯淡的光芒便道:「這些術士們本來就自視甚高,慣於單打獨鬥的,要逐個擊破本也不難,機甲術只是幫助我們争取了時間而已。」
「可、可是如果像過去那樣打,損耗可是很不得了的吧?」榮恩馬上便争辯邊。
維爾少将聽罷只是油然一笑:「那不過是戰術的問題。」
「對了,黃金騎士閣下。」維爾說着,扭頭便瞧向待在一旁發呆的沃密斯。「此處便是術士在城中最後一個據點了,堵截魔導能的工作也會争取在未來三天完成。閣下認為我們應先派中隊前往城外讨伐尚家的殘兵,還是先整點兵士數目?我看到有些機甲炮因為過熱損耗挺嚴重的……」
「讨伐?把他們趕出去不就好了嗎?像對待妖族和精怪一樣,只要把他們隔絕在牆外……」以司令官而言,添密斯的問題就像個呆子。可他還是想發問,彷佛只要他願意,便能得到正确的答案,該事情重回正軌。
只是何謂正确,始終是因人而異的。維爾少将微笑着,彷佛是認定了長官因太勞累才失常了似的,用着耐心的語氣說明:「那怎麽可以呢?大人。術士們可不比魔物,便是該魔導牆灼痛了,也不會學乖後退的。」
「對,本來我們跟他們就是你死我活!如果現在不斬草除根,将來一有機會術士必然會反噬的。畢竟這片地上的魔導能他們都能順手沾來啊。」榮恩聳聳肩,也有點搞不懂添密斯的傻話。「尚家的人都是很狡詐的,別忘了那個甚麽芬提跟我們套近了那麽久,最後一逮到機會還不是想把繼承的王子都殺了?」
怎麽會?添密斯本想這樣說,最終還是無法解釋芬提當日不臣的舉動,如果坦護他的話,便連自己也會有謀害王子奪位的嫌疑。
國王實在太清楚這一切了,他就是明了添密斯無法背負不名譽的罵名退場,才指派自己擔當前線指揮官的任務。畢竟在情在理,平日便極力鼓吹機甲術的人一旦稍為「過火」地将術士全部殘忍地抹殺掉,也是可以預計到的事。
芬提當日在長空中擺動的尾巴,意外地成為了扣動扳機的動力,所有事情和背後的理由如倒下的骨牌般順理成章地串連起來,不論他的本心如何,只要待在這片國土上,添密斯就有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
作戰計劃已經拟好了,接下來只要待流往西南土地的魔導能截斷,便可以安心揮軍直進。無論添密斯想加插甚麽意見,他所要做的也只是裝模作樣地揮動指揮杖,讓術士從此成為天圖王國的歷史。
「那些臭術士也耀武揚威太久了,接下來就讓他們嘗嘗我們大炮的厲害。」榮恩恨得牙癢癢的,用力地踏着地面,似乎那沾了一腳的血仍不足以讓他解氣。
「獲取了自己不應該有的壽命,又因為長壽而長久占據權力的颠峰,這些腐朽不堪的人種,早就應該抹殺了。」維爾少将笑着,那麽殘忍的話說了出口,竟然就像閒話家常般毫無恻隐。
實際上想要後退的只有自己而已,戰場上的士兵無不向前方露出期盼的目光,彷佛只要前進,過去積壓已久的寃郁就可得到昭雪。
當然在史書上,這一幕會被記載成作威作風已久的術士因人心盡失,最終被一舉推翻。實際上假若他們平素真的為善最樂,那些平常就有上大教堂求神問蔔的民衆們,此時也不會輕易舍棄他們,緊閉門窗緘默不語。
只要這樣想,便是掠奪生命,雙腳踏在鮮血上,也能理直氣壯高呼自身就是正義。亦惟有成為正義,才能在慘叫聲中顯得心平氣和。
可添密斯知道不是這樣的,不是所有的術士都是罪人,最少他熟知的那一個便罪不至死。
不過便是如此又能怎樣?怪只怪他不如其他簡單的人般,只懂非黑即白的真理。
作家的話:
七月很困難才寫了一篇啊~~~~~~
哎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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