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抱錯2
系統以為姜邑觊觎真少爺壽命, 忙道:“不行啊!就算你真的想……”
姜邑直接打斷他:“你想多了。”
他只是根據命簿那段話推斷了一些有可能存在的信息。
命簿不會誇張某些關鍵信息,既然說真少爺長命百歲,那在命簿所言發生後, 江蕭林就一定至少活到一百歲以上。
姜邑接收了所有記憶, 自然也對這個世界有基本的了解。
和上個世界不同, 這個世界完全無法修仙, 頂多有些擁有陰陽眼、驅鬼之類異術的凡人罷了,不會因此增長壽命。
而這個世界人均壽命基本都不長,一般能活到六七十歲就算高壽了, 記憶裏, 基本沒有活過百歲的老人。
思至此,他就有了個小小的猜測:真少爺破除咒殺後, 是不是會如同獲取戰利品, 直接從邪祟那裏獲取了假少爺交出去的壽命?
按照高壽來說,這個世界兩人的壽命加在一起,差不多也是一百二三十歲。
若真如此, 那他親自破除咒殺, 豈不就能拿回獻出去的壽命?
這些他都沒有跟系統多說,擦了把汗,迅速打開系統的神明定位。
紅點正在數百裏外的雲京。
綜合命簿所言, 真少爺江蕭林是神明無誤。
系統知道他對趙允隋的感情,看到他瞧了定位許久,心裏就有些期待,希望他直接去雲京找江蕭林。
這樣起碼不會影響任務, 反而更能坐實命簿裏假少爺不舍富貴的人設, 那真少爺沒上一世的記憶, 被人替換人生二十年, 就算能夠不恨假少爺,也絕不會對這麽個人有好感,該懷疑肯定會懷疑,反正對任務百利無一害。
它如此期待着,果然看到姜邑起了身,走到河邊開始洗臉,洗完回了家,還真開始打扮了,最後把蜂窩一般的卷發洗幹淨梳順,就收拾起包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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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激動得快要落下淚來,去吧去吧,你去了真少爺他們很快就能發現異常來自于哪裏,就能更早一步來到蓮花村尋找邪祟并破除咒殺了!
可收拾完包袱的姜邑沒有離開蓮花村,他去了村子西邊早就荒廢的破茅草屋前搭了個臨時住的棚子,然後拿着黑炭在地上畫來畫去。
系統很快就看出來那是簡易農家小院規劃圖,愣住了。
姜邑折騰完,天已經快黑了,不少村民扛着農具回來,路過這邊,還以為他在玩什麽雲京的游戲,全圍過來看,發現他只是在籌備蓋房子後,全都笑了。
其中一個中午嘲笑他的青年朱大牛還在諷刺:“少爺這是要在我們村蓋宮殿啦?”
姜邑看也不看他,專心收拾棚子裏的床鋪:“你要是想要死後的宮殿,确實可以來找我做,我跟人學過紙糊房子。”
大牛一愣,随即暴怒,直接沖了過去,他本來只是想吓唬吓唬這個做什麽都不成的嬌氣假少爺,誰知靠近時拳頭剛握住,直接就被對方一腳踢得往後飛!
那腳仿佛灌了什麽神力,竟一下就把他從那荒廢的茅草屋踢飛到池塘裏去……
“嘭”一聲,濺起無數水花。
第一個先反應過來的人忙喊道:“有人落水了!姜、姜邑幹的!”
姜邑挑起眼角瞧了眼,也是個中午和朱大牛附和的青年,他笑着過去,那人并不怕他,只當之前是朱大牛自己沒站穩才這麽倒黴,拿起鐮刀要跟他拼:“牛什麽牛?偷着住了二十年江府,就來我們面前充少爺?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個什麽玩……”
話沒說完,又被姜邑用另一只腳踹入池塘,直接把好不容易爬上來的朱大牛也拉着重新滾回水裏。
“……”
踢蹴鞠都沒見誰能這麽準。
這次,再也沒人出聲了。
比起恐懼憎惡,他們看着姜邑的表情更多的是懵。
完全想不通中午還廢物到摘個菜都罵天罵地的廢物嬌氣包會一下變得猶如修羅。第一個落水的朱大牛他們還能說沒看清,可第二個人落水之前,他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姜邑甚至連手都沒擡,就随便踹了一腳。
一腳而已。
一個是他們村最高大的壯漢,一個扳手腕從沒輸過的,就這麽輕易被個嬌氣包弄成了落湯雞。
池塘裏的兩個人還在掙紮地往岸上爬,模樣極其狼狽可憐。
終于,一個老者看不下去了,上前道:“姜邑,雖然你不在我們蓮花村長大,但也沒必要……”
“說得好,我不在蓮花村長大,縱然在家混賬上了天,可一不認識你們,二不虧欠你們,你們卻一而再再三辱我、捉弄我,在這裏住了一個月,硬是沒見個好心人替我說話,如今我還回去,怎又開始說這樣的話?”姜邑都抖着枕巾上的灰走過去,語氣似笑非笑,“在雲京,招惹是非是要付出代價的,我付出了。這蓮花村,難不成叫犯賤村?誰犯賤多,誰最厲害不成?”
“你!”
“下次再在我面前犯賤,可不會下手這麽輕了。”
……下手輕!
本還要動用長輩身份說話的老者胡子立馬抖了抖,姜邑回村後所遭受的非議和排擠捉弄,他自然清楚得很,可沒有人會将這個不讨喜的假二世祖當做同村自己人,加上姜邑本就嚣張的性格,有些人甚至還覺得他被欺負得輕了,就該被狠虐到跪地認錯,再也不猖狂不端架子那才是好。
他們把姜邑當成一個被富人家扔掉的小狗來踐踏,小狗本就被教養壞了,徒有其表的名貴,自力更生都不會,到了外面被欺負連反抗都沒一點兒震懾人的本領,被咬被拽毛只會陰着臉大罵,可那些罵聲只會讓別人更加開心。
可此時此刻,小狗變成了一碰就要咬死人的狼,再也沒有人敢開心了。
姜邑轉身繼續折騰自己的棚子,他對那些慌忙要走的人哼哼着說:“這一個月的事我記得清清楚楚,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跑。”
……
之後幾天,确實好幾個動手欺負姜邑的人被打得幾天下不了床。
蓮花村不少人都在傳姜邑瘋了,那兩個最先“倒黴”、爬上岸的男人因此病了一場,家裏人要去讨說法,他們立馬阻止,可被問,又說不出具體原因來,只魔怔般地說別惹瘋子了。
另一頭,姜邑的生父生母出門走親戚,回來幾天不見兒子回家,本來也不在乎,恨不得死在外面也少個丢人現眼又吃白飯的廢物,直到聽說了姜邑把幾個村民都打了後,這才坐不住了。
他們問了好幾個人,才一前一後找到那處有些隐蔽的廢屋子前。
短短幾天,姜邑已經把棚子搭得完全可以遮風避雨,至于規劃中的房子,還沒開始蓋,但也不知道從哪裏撿了一堆磚瓦,漂漂亮亮地碼在樹下。
他們去的時候,姜邑正扛着砍好的樹下來,目不斜視從他們跟前走過,放到棚子一邊。
姜鐵柱和劉阿秀看得目瞪口呆,前者回過神就上前要踢他:“死東西!明明有這麽大力氣還天天偷懶不幹活,我看你非得挨打才長記性……”
腳剛擡起,突然被對方伸手握住,随後往上一扯。
姜鐵柱大聲慘叫起來。
劉阿秀忙上前把姜邑狠狠推開,再去看丈夫,那腿面條似的癱在地上半晌不能動,她氣道:“你、你怎麽能這麽對你爹?你是要弄死他啊?!”
姜邑忙着壘木頭,不在乎道:“這就叫弄死?他要弄死我那麽多回,沒見你這麽着急過。”
劉阿秀聞言一怔,仔細打量他幾眼,确實沒看錯人,臉都白了:“不、不孝子!”
姜邑終于把木頭弄好了,瞥向他們:“不孝子?你們是我爹娘嗎?”
“畜生!我早晚打死你——”
姜鐵柱痛苦地捂着腿罵他。
劉阿秀早已渾身發抖:“你既然嫌棄我們家,那就回你的江家去!”
姜邑忙完了,拿出棚子裏的燈籠,慢悠悠走到他們面前,站着不動,微微垂首,像是在細細端詳。
劉阿秀看出他如今行為乖戾,丈夫又成了這個德行,也怕他不管不顧發瘋,忙攙起人要走。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胳膊。
明明也沒有很用力,可劉阿秀卻被那股前所未見的威壓震得不敢動,忽然,她聽到姜邑輕笑着問:“生下便不養,換回來看人沒教好便不親,甚至還要把養子重新換回來。你們對我說不孝子,也先掂量掂量算不算得上父母。”
這句話說得并沒什麽恨意,甚至有些不太在意的輕飄飄,可劉阿秀還是被氣得瞪大眼,随後就紅了眼睛:“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若沒我們生下你,哪來的你!江家那群人說得不錯,你果然是個白眼狼!”
姜鐵柱咬牙切齒:“孽畜!當初就該把他掐死!掐死了再生一個也比看着這麽個孽畜讨債得好!”
姜邑笑了聲,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是他這些天去鎮上幫人扛貨掙的,數了數,拿出一串銅板扔到他們手上:“行了吧,這是買那張床的錢,那床我明天就搬走,別給我弄髒了,這邊是我蓋的房子,作為同村老鄉,我允許你們以後過來串門,誰家沒幾個煩人親戚呢?”
“你!”姜鐵柱看到錢的喜悅很快就被那句話掃了個幹淨,“你要自立門戶?你連家都沒成,自立門戶給誰看?你這不是在打我們的臉嗎?!”
姜邑屈身,湊近後,擡手直接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你都打了我一個月,不會不知道這才叫打臉吧?”
姜鐵柱直接被扇懵了,劉阿秀又怒又怕又不可思議,只能嚎啕:“造孽啊!我們老姜家真的是造孽啊——”
“知道造孽就多燒燒香,別在我家門口哭喪。”說完這句話,姜邑轉身進了棚子,收拾收拾床鋪,躺上去感覺一身疲憊全無,美美地睡了。
約莫半個月的時間,姜邑在破茅草屋的基礎上簡單蓋了個新木屋,足夠放下他那張新床,規劃的小院倒也不急了,慢慢地砌牆囤材料。
如今,萬人嫌變成了萬人懼,蓮花村的人見了他就跑。
劉阿秀時不時坐在村頭與人聊天訴苦,一看到他,便白着臉起身離開。
姜鐵柱還是不甘,有次想趁着他睡覺過來打人,被姜邑早就備好的一桶涼水澆了個透頂,自此病了數日,等好了,就再也不敢來了,每天避開姜邑在村子裏晃悠着罵自己有個畜生兒子。
姜邑的目标當然不是在蓮花村蓋房子,只是他通過命簿知道邪祟大抵就在蓮花村,否則也不會接收并實現姜邑的咒殺。
完成任務需要一定的時間和過程,他不想住在姜鐵柱家,也沒錢,只能先蓋房子讓自己有個落腳的地方。
去雲京找江蕭林?他始終就沒這麽個計劃。
他知道江蕭林就是趙允隋的轉世,但是沒一點兒往前湊的念頭。
轉世又沒有記憶的趙允隋是個什麽樣子,他不确定,也不想知道。
他只喜歡趙允隋。
這一世的江蕭林喜歡誰,又有什麽樣的造化,他不想再去參與或改變了。
他只要完成任務拿回自己的壽命,然後好好地活好這輩子。
姜邑在蓮花村沒有田地,他只買了些菜種子種在門口,天黑後,拿着竹簍去田地裏捉泥鳅,他不吃這玩意兒,但是很好賣。
不到半個時辰,姜邑就捉了五六條,夜風微涼,他前不久洗過還披散着晾的卷發被吹得在空中飄動,姜邑往耳後捋幾下,迎着夜幕往前繼續走,幾步後,面無表情地停下。
水裏飄過一雙紅色的小鞋。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完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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