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地上的符文上,出現兩行小小的腳印,待腳印延伸到木牌之上時,草人猛然一震,隐隐約約變為一個人的臉。
那魂魄像是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與他同樣出來的還有一面魂幡,那魂幡通體黑色,陰氣張牙舞爪的像是要破體而出,連院子裏的天色都被遮擋了,陰風陣陣,鬼哭狼嚎。
不知道手下曾有多少條人命,才能養出如此凝實的一身陰氣,讓普通人都能隐隐約約瞧見。
“去!殺了他們!”
那草人之中的魂魄一邊念咒對抗不停傳來的鼓聲,壓制自己的潰散,一邊狠厲的驅使厲鬼。
他陰老那麽多年,還沒有在誰手上吃過這等虧,不死不足以平他恨。
魂幡抖了抖,像是在附和他,下一刻,院子的天空上就重重疊疊出現了數十扭曲鬼影。
陰老臉色猙獰,“好好招待一下他們。”
他要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過仰仗着一個法器,就敢勾他陰老的魂魄,當他這麽多年是白混的嗎?
天空扭曲的黑影發出尖利的笑聲,齊齊往這邊撲來。
劉胖和荀攸兩個普通人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了。
景钰像是在出神,看不出來在想什麽。
曲素眼神動也未動,“聒噪!”一拳就朝最先那鬼打去。
無形中像是聽見砰的一聲,領頭的鬼影竟然就此消散,魂飛魄散。
她早知能能設下七星吸運術的人并不會那麽簡單解決,出現這種情況也在意料之中,如果真的沒有一點兒保證,她又怎麽會如此莽撞?
不管多少鬼,對她而言都是送菜。
陰老一僵,臉上的輕視與得意消失的幹幹淨淨。知道這次如果弄不好,恐怕就要載在這兒了。
陰老眼神陰沉,當機立斷,原本豎立的招魂幡竟然砰的一聲自爆,化為點點血光鋪灑在天空的鬼影之上。
曲素臉色一凝,不好,對她而言倒沒什麽,可劉胖和荀攸身上的護身符會抵擋不住。她揮拳就朝招魂幡打去。
可已經晚了,鬼影竟像是得到什麽補藥一樣,身邊的黑氣急速膨脹,實力膨脹幾倍,桀桀尖嘯,鋪天蓋地的就朝着三人一鬼撲去。
曲素眼神一沉,渾身血氣眼看便要放開,就在此時,靜靜站在曲素身後的景钰卻飄了出來……
“景…”
景钰沒回頭,微微張嘴,像是有什麽奇怪的吸引力,原本鋪天蓋地的鬼影瞬間凝滞…
一吸,院子裏像是瞬間形成了龍卷風,鬼影身周的重重陰影被龍卷風撕扯下來,吸入他的嘴裏。
嗷…一個個鬼影掙紮扭曲,想要躲避,可周身的陰氣和修為仍舊是呈漩渦狀被景钰吸入嘴裏。
他身周的氣勢越來越盛,修為越發凝實。
這話說是遲,但其實就在眨眼之間就已經完成,快到所有人根本就沒反應過來,這一系列事情就已經塵埃落定。
現場一片寂靜。
“钰…”曲素總算把這個名字喊完。
“欸,在~”景钰轉過身,眼神溫柔,露出一個翩然佳公子的微笑,然後,忍不住打了個嗝兒。
打了個嗝兒…
個嗝兒…
天空的鬼影們呆滞在原地,原本厚重的修為完全消失,光溜溜的,像一只只待宰的白斬雞。
“這不可能!”陰老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臉色瘋狂扭曲。
怎麽會這樣?!他培養了多少年的厲鬼!
曲素看着被自己的嗝驚呆的男鬼,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邊揮手把陰老捆了起來,一邊忍俊不禁。
景钰看着她的笑容,原本因為自己打嗝而形成的僵硬也慢慢放松,嘴角勾起微笑。
……她開心就好。
劉胖和荀攸眨了眨眼,默默地伸手把自己大開的下巴給合上。
之後曲素回過神,把空中那些待宰羔羊,一一收進桃木牌之中再做處理,看向稻草人。
草人中的魂魄已經軟下語氣,“道友年輕有為,何必真的要跟我作對,如若道友不嫌棄,我這些年也收集到了很多法器,倒是可以…”
曲素聽也未聽,幹脆利落雙手一合,手中血色一閃而逝,那正在威逼利誘的魂魄陡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化為一捧草木灰,消失的一幹二淨。
她不覺得她跟他有什麽話好說。
劉胖和荀攸湊到曲素的另一邊,離景钰隐隐約約的黑色影子遠了點兒,松了口氣,心有餘悸,聲音還有點顫抖,“這…算是解決了?”
曲素把十幾個桃木牌收起來,點了點頭,“解決了。”
遙遠的千裏之外,一個小小的佛堂之中,點着九根蠟燭,其中一根蠟燭閃了閃,熄滅。
有黑袍人看過去,皺起眉。
*****
這件事解決之後,荀攸狠狠的松了一口氣,他的工作積累了很久,千恩萬謝之後,當天晚上就趕到山下劇組開始趕功。
曲素詢問過景钰,得知他吸收的陰氣對他本身沒什麽影響,反而極有好處,只需要這兩天鞏固一下化為己用。
之後景钰老老實實修煉,曲素雖然不知道那麽多魂魄應該怎麽處理,但倒是踏踏實實的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一大早。
曲素伸了伸懶腰,沒聞到屬于飯菜的香氣,才想起來今天景钰好像去閉關了。
微微不習慣了一下,站在院子裏想了想,曲素面不改色去敲劉胖的門,“月半,起來做飯了。”
昨天晚上忙的有點晚,劉胖就再在這裏睡一晚,到今天早上再回家。
正好。
旁觀的黑貓: “………”
過了好久,才聽見劉胖虛弱的聲音從屋子裏傳出來,“曲哥,我好像病了。”
曲素推門進去,果然見一個胖子正努力的從被窩裏爬出來,臉色燒的紅彤彤,四肢虛弱,頭暈無力,看起來就是病奄奄的樣子。
曲素念頭一轉就明白了,——劉胖是個普通人,昨天又受了驚吓,猛然松懈下來,身體就受不住了。
都病成這樣子了,她還真不好意思再讓他操勞,曲素問,“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劉胖搖了搖頭,“曲哥你這兒有什麽退燒藥嗎?給我來兩片就行。”
他自然也知道他是為什麽才會燒起來,他一個大男人,歇兩天就好了。
“有。”曲素點頭,從一個抽屜裏拿出還沒拆封的藥箱,又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
“沒想到我送過來的藥,第一次倒是用在我身上了。”劉胖接過藥片,咕嘟一下咽了下去,哀嚎,這藥箱還是前幾天他送過來的。
曲素嗯了聲,把水給他接回來,“早飯想吃什麽?”
躺下去的劉胖簡直驚呆了,“誰做,你做啊。”
不是他不相信他曲哥,但是吧,他曲哥這麽多年都沒進過廚房,像小說裏女主角那樣笨手笨腳燒了廚房不可能,味道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炒得半生不熟,非常有可能。
曲素也跟着沉默了一下,吐出三個字,“點外賣。”
她并不想去試試自己能炒成什麽樣子。
“有外賣到這??”這道觀是真的有點偏。
還真有一家,就是配送費有點貴。
她上次買了一籠灌湯包二十塊,配送費要十五……
****
一連兩天早中晚頓頓灌湯包之後,劉胖現在打個嗝都是一嘴的灌湯包味,硬吃下去最後一個灌湯包,他深切的覺得,明天就算自己再不好,爬也要爬起來做飯。
曲素也深切的懷念起了男鬼……的廚藝。
景钰出來的時候,是個晚上,溫潤的臉上挂着笑容,一看便知道心情甚好。
感覺到曲素正在旁邊的客房,他眼神動了動,原本分散在四周的修為全部朝着手腕湧去,從指尖、到骨節到手腕慢慢凝實,竟是在空中凝成了一只完美如玉的手。
然後這手敲了敲門,又散開,“素素!”
“進來。”
“素素,我…”景钰臉上的笑容笑到一半,看着床邊正給劉胖掖被子的曲素,眼神溫度嗖嗖的往下降。
“這是怎麽了?”他面上看不出什麽,仍舊一派溫和,關心的問,語氣卻莫名其妙的有些冷嗖嗖的。
“景钰??”
曲素把手收回來,轉頭看向他,眼神喜悅,唇角上揚,“你終于回來了!”
景钰愣住了。
危險的氣勢一消而散,難得有些卡殼,“啊,回,回來了。”
他眼裏慢慢出現笑意,星光點點,柔軟而溫和,語氣說不出的缱绻喜悅,“…你想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二更十一點。
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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