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自責

高中時期他給白行簡送過一束花，白行簡連個好臉色都沒給他，後來對他更是冷淡得很，可到了郁景這裏，白行簡姿态親昵，唇角微微漾起笑意，低聲安撫道，“別亂動。”

郁景雙目微阖，任由俊美的男子動作暧昧的輕撫臉頰。

簡短的打過招呼後，兩人仿佛視他為空氣。

蔣遇壓住脾氣，自己找了把凳子坐在邊上，他昨晚想了很多，若是這回郁景還能像以前那樣待他，他也許不會再嫌棄郁景出身低劣了。

郁景補妝結束，旁邊有個女生走過來，似乎有事找白行簡。

礙眼的終于走了，蔣遇正要和郁景說話，卻見到卓一航又過來了，竟是順手拿起了郁景的喝過的水，一口咕咚的灌了下去，“渴死我了，助理不知道幹什麽去了，連水都沒有喝的。”

“旁邊不是還有新的麽？”郁景道。

“我沒看到。”卓一航道，“怎麽感覺你比上午更好看了？”

“哪有。”郁景不好意思了。

卓一航十分順手的将手臂搭在了郁景的肩膀上，像是生怕郁景不知道，提醒道，“後天，我就要成年了。”

“啊？”郁景道，“生日麽……”

“對呀！你……你陪陪我就好啦！”卓一航耳根微紅，他推掉了粉絲的探班，也推掉了劇組為他的安排，幾乎每年千篇一律的生日宴會，他都要膩了。

見郁景猶豫，他又道，“這次生日在劇組過，我就只有你一個熟人……如果你不陪我，那我就只能一個人了，一個人随便吃點東西，然後一個人待在屋子裏，等這一天過去……”

郁景搖了搖頭，輕聲道，“我只是怕……你會嫌棄我送的禮物。”

“當然不會！！！”卓一航像是讨到骨頭吃的狼狗，臉上的興奮遮掩不住，“你送的什麽，我都會珍藏起來的！”

蔣遇沉着臉，“你們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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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郁景的世界裏只有他一個人的，生活也是圍着他，可現在郁景人際關系居然好到了這種地步。

“蔣總有事嗎？”卓一航道，“還是蔣總又準備了一桌鴻門宴，想害郁景無法完成拍攝？”

蔣遇下颚線崩得極緊，以他往日的脾氣，恐怕會扯着郁景的手直接将人帶走，想起近來發生的事情，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郁景，我有話想和你說。”蔣遇忽略掉了卓一航。

郁景薄唇翕張，“馬上就要拍攝了。”

“我等你結束。”

“……”

郁景似乎是感覺到驚訝，畢竟在他和蔣遇的關系裏，從來都是他等蔣遇，多長時間他都等過，還從未有哪次，蔣遇舍得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

工作人員喊他們過去，蔣遇站在旁邊靜默的看着。

原以為郁景不是科班出身，演技也該平平無奇，可郁景竟是很順利的将自己帶入到角色裏，演活了莫離的悲喜。

這一場是芙蕖和莫離的戲，莫離服了藥，靈力時常會變得不穩，為了救下幻成人形的妙齡少女，不慎從高空墜落，不知道女主角是怎麽回事，拍了好幾條都沒有過。

中場休息的片刻，蔣遇找來了導演。

“你們選的都是些什麽演員，不會拍就換人。”

“……但是葉暖是投資商要求的女主角。”導演也很為難，一部戲裏面多少都會有投資商安排的人，更何況女主早就官宣了。

蔣遇冷笑，“要是缺投資可以找我，就女主這演技，随便找個人過來都要比她演得好。”

導演把葉暖叫了過來，葉暖一開始沒注意到蔣遇在片場，這會看見沉着臉的英俊男人也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蔣總，您好。”葉暖恭恭敬敬。

蔣遇可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人，原本心裏就積了一團火，他道，“你要是演不出來，那就別演了，免得讓一群人陪着你浪費時間。”

“……”被蔣遇一通數落，葉暖也不敢反駁，她剛才确實是懷有報複郁景的心思，畢竟卓一航下午去了b組，可她沒想到蔣遇也在，現在明擺着是給郁景出頭。

自打蔣遇鬧了這麽一出以後，葉暖在片場就收斂了許多。

劇組裏不少人都知道了郁景不好惹。

郁景坐在了演員專用的靠椅上，懶洋洋的曬了會太陽，仿佛周圍的争端都與他無關。

葉暖的手段太低劣了，他一眼就能看出葉暖的想法，原本下午不是他和葉暖搭戲，但是他跟導演說先拍這場，他會比較好帶入人物。

确實也該給蔣遇一點存在感。

郁景的手機收到了一條推送，是有關于謝家的事情。

媒體曝出謝家發生股權變動，謝星闌即将接手新境傳媒。

比起名利，至高無上的權勢才是最讓人無法撼動的，大家族怎麽能容許自己的獨子和男的厮混，他沒想到謝星闌動作居然這麽快。

總統：蔣遇好感度＋2，當前好感度百分之七十二

總統：越往後好感度越難了

郁景：別慌

總統：我沒慌！

郁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後天我當然要好好陪卓一航，至于他，也許會過第一個沒有我的生日～

總統：嗯

郁景：唉，我真難過……

總統：怎麽了？

郁景：我今晚能自己給自己一些安慰麽？

總統：呵呵：）

郁景還真厲害，把這種事說得還挺清新脫俗。

話說起來，在嘗試過極致的歡愉之後，确實很難過得來清心寡欲的日子，給他紋了刺青後，這段時間謝星闌連條短信都沒有發給他。

郁景翻了翻手機，內心惆悵。

郁景：通融一下好不好，寶貝統？

總統：做夢吧

郁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好無情啊統Q＿Q

系統毀他性福生活，郁景決定等他脫離系統後，一定要點個十個八個男模，每天供他細細觀賞。

結束拍攝後是晚上九點了，郁景看了眼時間，蔣遇等了他差不多五六個小時，實在不算太久。

小李将他的保溫杯遞給他，道，“蔣總找您。”

郁景喝了口熱茶，應聲，“嗯。”

小李心裏不安，昨天的事情也是他沒有表達清楚，後來卓一航問他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闖了禍，他道，“昨天我以為蔣總是和您約好了的……所以……”

郁景安撫道，“這件事不怪你，他吩咐的事情，你也無法拒絕。”

“……”小李心口一熱，他遇見過形形色色的藝人，極少有郁景這樣懂得為他們考慮的，要是下次公司裏還有人說郁景不好，他一定要反駁回去。

因為有夜戲，郁景晚餐在劇組吃過了。

蔣遇這次也沒約他在包廂，而是兩個人去了離酒店不遠的河岸邊，這裏晚上有不少鎮上的人過來散步，只是到了這個點，只剩下三三兩兩約會的情侶。

郁景不小心絆到了臺階，差點摔倒，被蔣遇眼疾手快的摟住了腰，星空閃爍，河岸邊的一排路燈亮起昏黃的燈光，就仿佛他們也是一對過來約會的情侶。

總統：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百分之七十七

郁景擡起驚慌的臉，低聲道，“謝謝。”

“不用謝我。”如同在許久以前的天臺上，蔣遇依舊舍不得松手。

他們已經太久，沒有像這般相處過了。

郁景不會寧願死去也想離開他，周圍沒有那些多餘的人，包括他的朋友，也包括後來出現在郁景身邊的那些人。

可郁景已經掙開了他的懷抱，把距離和他拉開了一米。

沒有依戀溫存，沒有深情款款。

“我有時會想，要是你生日那天我去陪你了，我們還會變成現在這樣嗎？”蔣遇問。

那天算是郁景人生的一個轉折點，要麽被踐踏入泥裏永遠翻不得身，要麽就如現在這般，活得更恣意。

郁景苦笑，“那天……我等了你很久，其實公司給我安排了粉絲見面會，但是我很想和你一起過，就推掉了……我從早晨，等到了零點，最後等到的是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謾罵和指責。”

“我那時候真的感覺自己活不下去的，我太愛你，你身邊卻總是沒有我的位置。”

當郁景輕松的把愛他說出口時，蔣遇沒有感覺到欣喜，他反倒內心慌亂了幾分，下意識的開口道，“我身邊一直都有你的位置。”

郁景沒有回話，只是略微仰起了頭，目光平靜的注視着遼闊的天際。

其實那天蔣遇想去公寓裏找郁景的，可夏池給他發了條消息，還告訴他郁景前幾天去了許知行家裏，他當時滿腦子都想着懲罰郁景，壓根沒考慮這件事會對郁景造成的後果有多嚴重。

确實，他甚少站在郁景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郁景道，“在你的心裏，我和你終究還是不平等的……”

“我們會平等的……”蔣遇沙啞道，“你總要給我一個機會。”

“我和謝星闌的事情，你不可能放下芥蒂，其實我也想過自己的第一次會如何，想過很多次，都與你有關，只是沒料到……會變成現在這樣。”

一時間，從胸腔裏彌漫起強烈的自責，蔣遇仿佛啞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