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黎晚秋,你過來
挂斷電話後,黎晚秋頓時有些尴尬。
她平時沒有背後議論人的習慣,今天也是碰巧提起才多說了兩句,卻不想話音還沒落,紀謹言就突然出現在了眼前。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
黎晚秋幹咳一聲,垂眸擺弄頭發稍稍調整了心态,這才重新回到會客廳,推門進去,黎父已經和紀謹言聊上了。
生意場上不論年齡資歷,全憑本事說話,和碧夏龐大的葡萄酒生意比起來,黎家的生意實在相形見绌,實力懸殊太過明顯,叫黎父的話裏不自覺的帶上了讨好:“紀總真是年輕有為。”
“不敢當。”紀謹言輕笑着搖頭,擡手為黎父和黎母斟上杯茶,“大家照顧罷了。”
她語氣柔和又禮貌,聽上去毫無任何架子,叫人頗具好感,黎母附和着她點頭微笑,氣氛一時非常和諧。
很快的,寒暄結束,終于談到正事兒。
從市區到酒莊來回要兩個多小時,紀謹言不是愛麻煩人的人,既然同意見他們,自然也相當于同意接納黎晚秋入職。
只是有些事宜,終究還是要單獨說明才是。
黎父黎母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等紀謹言開口就自覺站起了身,同黎晚秋使過眼色,借口公司事務繁忙準備離去。
來者是客,紀謹言提前交代好了一切,待黎父黎母出門,頓時有人上前招呼,奉上兩瓶典藏紅酒作為禮物。
很快的,會客廳裏重新安靜了下來。
紀謹言下意識的垂眸看了眼腕表。
“你還有事要忙吧。”黎晚秋讀懂了她的意思,“接下來的事兒……我找其他人對接也行。”
話音一落,紀謹言擡頭看了她一眼,半晌,輕輕将袖子放了下去遮住腕表,唇角微揚:“沒事,我不急。”
“坐過來些吧。”紀謹言道,開口示意她來到桌邊的椅子上坐下,又随手從抽屜裏拿出一疊資料來,黎晚秋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發現竟然都是有關自己的信息。
“你之前一共去過五家公司。”紀謹言一邊翻閱資料一邊說,“卻又都很快離職,最多不超過三個月。”
“什麽原因,能說說嗎?”
沒想到她了解的這麽詳細,黎晚秋被她問的一頓,沉默片刻吐出幾個字來:“我能力不夠。”
“這樣。”紀謹言點點頭,并未多做評判,“那黎小姐對葡萄酒行業了解多少,有信心能夠勝任工作嗎。”
“畢竟……你看起來好像并不是自願的。”
竟然被她一眼看穿了。
沒想到她會問的這麽直白,黎晚秋一時有些語塞,好在似乎看穿她的窘迫,紀謹言很快繼續向下說去:“不過沒關系,葡萄酒行業其實很有魅力,相信黎小姐一定可以慢慢了解習慣。”
“你才二十三歲,年輕就是資本,什麽時候開始都不算晚。”她道,聲音裏帶着笑,擡眸看向她的眼睛,分明話裏有話的模樣,“不像我。”
“年紀太大了。”
“……”
一上午,黎晚秋都過的暈暈乎乎。
她對葡萄酒行業了解不深,許多職位暫時都無法勝任,碰巧紀謹言的某個秘書因事辭職,她白撿個便宜,正好填補了職位上的空缺。
紀謹言對她的要求很簡單,工作時間彈性制,有雙休和節假日,有事晚來點早走些都無所謂,只兩點,工作要認真,如果她需要,黎晚秋最好随叫随到。
按理說,這樣的要求并不過分,甚至一個新人能有這樣的待遇,黎晚秋應當開心才是。
但這會兒她卻實在高興不起來,滿腦子飄着的只那一句話。
——年紀太大,年紀太大……
黎晚秋都想找塊豆腐撞一撞。
她實在不擅長應對比自己年紀大的人,更何況是紀謹言這種事業有成的漂亮女人,好似一眼就能被她看穿似的,叫她處處彰顯着窘迫。
就連道歉也并不順利,紀謹言下一個會議就要開始,不等她說完,很快消失。
黎晚秋心情有點郁悶,下了出租車進入小區,垂眸一邊踢石子一邊往前走,快要走到單元門前時,再次接到嚴微微的電話。
“怎麽樣啊?”電話接通,嚴微微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
“不想說。”黎晚秋輕聲喃喃,“入職了,但不太順利。”
“哦。”嚴微微應聲,十幾年的閨蜜,她對黎晚秋簡直了如指掌,聽出她心情不好幹脆不再問了,繼而邀請她出來吃飯,“來玩啊,今天就我們兩個,當我陪你。”
黎晚秋點點頭,一直繃着的唇角終于向上揚了揚:“那好。”
和嚴微微在一起玩,比和其他人待在一塊都要輕松快樂。
嚴微微在一家俱樂部上班,認識的人很多,對吃喝玩樂這些事頗有研究,為了逗黎晚秋開心,這回幹脆給她安排了個一條龍服務,吃飯逛街看電影,就連石頭都能哄樂了。
黎晚秋心情頓時好了不少,正準備和嚴微微逛下一家的時候,嚴微微卻突然接到了消息,說是俱樂部那邊出了點什麽事,叫她盡快過去一趟。
“那你快去吧。”黎晚秋說,“我逛完這家也回去了。”
“你自己一個人行嗎?”嚴微微有點擔心,“我們黎大小姐這麽可愛溫柔大方,萬一丢了我可要哭死了。”
“太誇張了吧。”黎晚秋抿唇做出嫌棄表情,漂亮的眼睛笑彎,“貧吧你。”
“實話。”嚴微微豎起大拇指朝她呲牙一笑,想着這會兒時間還早,這兒片離黎晚秋家也不算太遠,總算放下心來,囑咐幾句很快離開。
黎晚秋朝她揮揮手,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見,這才終于回過頭來,繼續挑選。
這家店裏的确有她想買的東西。
不似黎母口中的無所事事一文不值,黎晚秋自然也有她擅長的領域,尤其在畫畫上面更是頗具天賦,若不是黎母一直阻攔,她一定會有更高的發展。
“很多時候,我們都不是自由的,你說是不是?”黎晚秋小聲開口,擡手随意撥弄下被懸挂在貨架上的晴天娃娃,整理好想買的畫具和紙張,結過賬後推門離去。
沒走幾步,突聞身後有個男人喊了她的名字:“黎小姐?”
黎晚秋應聲回頭,并未認出這人是誰,不等開口,那人便快步走了上來。
“黎小姐,還真是你呀,我們又見面了。”那人開口道,過度的熱情叫黎晚秋有些不适,下意識的後退兩步,謹慎看向他。
“你是?”
“我是王永啊。”那人說,“昨晚聚會上我們還見過面的,那會兒我本來想找你要聯系方式,只可惜你很快就離開了。”
“沒想到今晚還能見面,這就是緣分。”男人笑道,低頭将手機掏了出來,“我們加個聯系方式吧。”
“抱歉,我一會兒還有事,改日吧。”黎晚秋搖搖頭,開口禮貌拒絕了他,随之轉頭繼續往前走,沒走兩步,再次被男人攔住,“別啊,加一個吧,不費多少時間的。”
“回頭我好約你出來玩,請你吃飯。”他擡手拉住黎晚秋的袖口,刻意壓低了聲音,話裏的意思實在明顯。
在下一秒,黎晚秋的火突然就冒上來了。
她平日裏待人大多和善禮貌,卻不代表她沒有脾氣,以往有人去嚴微微的俱樂部裏鬧事,還是她一字一句怼回去的。
面對這樣的人,講道理自然行不通,黎晚秋皺眉看他,一邊思索對策一邊緩緩掏出手機。
只是還未等動作,身邊突然有輛車緩緩停下,車窗打開,一張精致的臉露了出來。
“黎晚秋。”車裏的紀謹言緩聲開口,聲音不似早上那般柔和,反倒有些凜冽。
她說:“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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