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朋友”
那條項鏈最終被紀謹言以高價拍了下來。
這場拍賣會雖不比以往舉辦的那麽正式,卻也提前做了足夠的宣傳,紀謹言會知道并不奇怪,只是她向來時間寶貴,黎晚秋沒想到她會出現。
自然也沒想到她會花重金拍下這條項鏈,明明在這之前紀謹言并未參與過任何藏品的競拍。
像是……特意為了這條項鏈而來。
至此,拍賣結束,進入晚會時間。
主辦方提前準備了酒水茶點,一衆人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大多都是圈內的各家少爺小姐,一塊吃喝閑聊增進感情。
“阿秋你要喝點什麽?”嚴微微拉着黎晚秋起身,向中央的酒池走去,“這杯行嗎?”
“都行。”黎晚秋應聲點頭,莫名有些心不在焉。
“你在看什麽?”嚴微微将手中的酒杯遞給她,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頓時有些吃驚,“這不是紀總嗎!”
“沒想到她竟然也來了。”嚴微微說着,用手抵了抵黎晚秋的胳膊,“去打個招呼?”
“算了吧。”黎晚秋搖搖頭,小口抿了抿杯子裏的葡萄酒,酒液入口強烈,可回味卻又略顯單薄,口感和碧夏的酒相差甚遠,“你沒發現她身邊有人了嗎。”
“是诶。”嚴微微應聲擡眼,這才注意到在紀謹言身邊還站着個女人,卷發,杏眼,五官精致,身形修長,實打實的漂亮。
兩人似乎關系頗為親密的樣子,紀謹言垂眸輕聲說了什麽,語畢,女人唇角上揚,笑的明豔。
“阿秋,她是誰啊,你認識嗎?”嚴微微一時有些好奇。
“不認識。”黎晚秋如實應答,盯着遠處的兩人看了一會兒,之後轉頭收回了目光,“可能是紀謹言的朋友吧。”
吧這個字,莫名說的有點輕。
和嚴微微不同,在拍賣會尚未結束的時候,黎晚秋其實就已經注意到了紀謹言身邊的女人。
她和紀謹言相處一月有餘,從沒見過她和誰有較為密切的往來,時間久了,差點以為這人或許沒有朋友,直到今日碰巧遇見了才發現,其實是自己想的太誇張。
原來她還是有朋友的,又或許……可能不僅僅是朋友。
周圍有熟人過來打招呼,黎晚秋笑起來和人閑聊,視線擡起,也不知怎麽再次朝前方看了一眼。
只是這次卻沒再見到紀謹言的身影,不知道去了哪裏。
黎晚秋頓了頓,下意識的輕咳,只覺得今晚的自己實在有些八卦,紀謹言和她不過上司和下屬的關系,她接觸了什麽人,有什麽交友圈,不是她該操心的。
這樣想着,她很快收回了目光。
“黎大小姐最近怎麽樣呀?”面前的人還在和她寒暄,黎晚秋人長得漂亮,家境也不差,喜歡她的人很多,“好久沒見你了。”
“一會兒一起去喝杯咖啡嗎?”那人說着,轉身又取了杯酒想要遞給她,“正好……”
話沒說完,突然被一個服務生打斷。
“黎小姐嗎?”服務生笑笑,開口禮貌詢問。
“對。”黎晚秋應聲點頭,有些疑惑,“怎麽了?”
“剛有位小姐叫我把這個給您。”服務生說着,擡手遞上杯橙汁,“太晚了,少喝些酒比較好,明天還要工作。”
聽起來像是紀謹言的語氣。
“……好的,謝謝。”黎晚秋點頭接過,端起杯子輕抿兩口,想到那句還要工作,不知怎麽莫名有些想笑。
直到笑完,這才突然後知後覺。
——或許早在她注意到紀謹言之前,她就已經注意到了自己。
酒莊的工作說忙不忙,說閑卻也不閑,難得有時間出來消遣。
黎晚秋被周圍熱鬧的氛圍帶動,心情漸漸放松起來,和嚴微微宋雨等人聊的開心。
嚴微微又菜又愛喝,這會兒難免又有些醉了,正好看見昔日的熟人,擡手将人拉過來,美滋滋的問她有沒有拍到什麽喜歡的東西。
“有個喜歡的包包沒拍到。”小姑娘說,“L牌09年出的那個限量款。”
“哦。”嚴微微點點頭,沉默一會兒,呲牙笑起來顯擺,“那包被我拍走了!”
“你想要嗎?”她道,神秘兮兮的同那姑娘小聲說話,“看在咱倆關系不錯的份上,我可以加點錢把它讓給你,你自己說吧,能給我多少。”
嘴上這麽說,手卻已經暗示起來,大搖大擺的比了個五。
可是厲害壞了。
“阿秋,她又喝多了吧。”那姑娘聞言頓覺無奈,轉頭向黎晚秋求助。
“誰說不是呢。”黎晚秋點點頭,漂亮的眼睛裏滿是笑意,轉頭問嚴微微,“你是不是又喝醉了。”
“這點酒能醉?”嚴微微說,“我又不是你,哪次聚會的時候不都是……”
話沒說完,黎晚秋擡手捂住了她的嘴,嚴微微唔唔半天,換來周圍朋友們無情的嘲笑。
黎晚秋也輕輕揚起了唇,直到收回手的時候才注意到掌心紅了一片,全是嚴微微口紅的顏色,側眸,嚴微微得逞似的笑的正歡。
黎晚秋:“……”
“壞死了你。”她不由得嘆了口氣,好氣又無奈,開口叫一旁的宋雨照顧好她,“我去下洗手間。”
語畢,擡腳向前走去。
這處會場以前也舉辦過數次活動,黎晚秋來過幾次,清楚的記得衛生間的位置,快走兩步轉了個彎,很快到達。
與外面不同,這裏分明要安靜的多,黎晚秋垂眸認認真真沖過了水,正準備打洗手液的時候,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再之後,有個人出現在了她的餘光中,不光身形頗為熟悉,就連味道也是。
總是和紀謹言極為巧合的偶遇,黎晚秋竟然漸漸覺得習慣起來,她擡眼看向鏡子裏的人:“晚上好。”
“晚上好。”紀謹言開口應她,同樣擡手打開了水龍頭,外面的嘈雜襯出洗手間的靜谧,四周沒有太多聲音,只有源源不斷的水流。
“拍到喜歡的東西了麽?”紀謹言問。
“沒有。”黎晚秋搖搖頭,“只是陪朋友來的。”
“這樣。”紀謹言說。
“你穿這身衣服很漂亮。”之後她笑起來,重新換了個話題。
黎晚秋應聲一頓,原本剛才已經忘記,直到這會兒才再次反應過來她身上穿的還是紀謹言的衣服,空氣中的淡香在這一刻鮮明起來,和衣服上殘留的氣味糾纏融合。
不知怎麽,黎晚秋的臉頰莫名有些燙。
“謝謝你借我衣服。”她輕咳一聲,語氣壓的有些低,“明天我洗過後還給你。”
“不用了。”話音才落,紀謹言便輕輕搖了搖頭,“你穿遠比我更适合的多。”
“我要回去了。”她垂眸關上水龍頭,緩緩擦幹了手,輕聲道,“黎晚秋,明天見。”
“嗯。”黎晚秋點點頭,“明天見。”
語畢,目送着紀謹言轉身離開,卻又在她沒走兩步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麽,頓了頓,還是開口問了一句:“你有拍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嗎?”
紀謹言應聲停住了腳步,半晌,輕笑着回了頭:“我也沒有。”
分明在扯謊,可語氣聽起來卻偏偏像是真的。
“我和你一樣。”之後她笑起來,在剛才那句話後面稍作補充,“也是陪朋友來的。”
語氣很輕,只有朋友那兩個字,似乎咬的有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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