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我想吻你
孔瑤說完那些話後,黎晚秋呆愣了好一會兒。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感受,只覺得腦子懵的厲害,身上有點無力,心髒也跳的很快,周身的一切好像突然就模糊了,跟夢似的。
直到孔瑤突然叫了她一聲:“阿秋,你、你沒事吧?”
黎晚秋看向她,這才如夢初醒:“……沒事。”
“真的沒事?”孔瑤問,滿臉都寫着擔心。
黎晚秋搖了搖頭:“嗯。”
“我……沒事。”她說,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孔瑤還是在鎮定自己,恰巧嚴微微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喊她們兩個過來吃水果。
“走吧。”黎晚秋頓了頓,唇角淡淡的揚了一下,“走吧。”
看起來像是沒事,又像是在努力忍着。
孔瑤皺了皺眉,到底沒再說什麽,跟着她走到沙發邊坐下,不一會兒氣氛再次熱烈起來,嚴微微聊起以前俱樂部裏的趣事,叽叽喳喳說個半天,逗得大家都很開心。
黎晚秋也跟着笑,時不時評價兩句,神态如初。
好像真的沒事。
孔瑤起先有些擔心,最後也漸漸放松下來,也是,十幾年之前的事了,說不定真的放下了,再說現在她也重拾信心再次開始了畫畫,挺好的。
幾人還有其他事要做,沒再多待就準備離開。
黎晚秋揮手和他們說再見,一直站在窗口目送着他們走出小區後才終于轉了身,再之後她看了眼時間,擡手拿起車鑰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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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不一會兒就抵達了黎家老宅。
假期剛過,一切重回正軌,黎父忙着回公司處理事務,眼下只有黎母在家,看見黎晚秋的到來,一時還有些驚訝。
“終于消氣了?”她問,坐在沙發上有些譏諷的看向黎晚秋,“你可真行,跟你父母生氣都能生那麽久。”
“前兩天純純來的時候還說起你呢,我們……”
黎晚秋打斷了她的話,直奔主題:“之前我參賽的事你們有插手嗎?”
話音一落,黎母突然怔住了。
她似乎沒想到黎晚秋會問她這個,頓了頓才道:“你說什麽?”
黎晚秋擡眼看向她,依舊是剛才那句:“有插手嗎?”
問的黎母莫名有些慌了,但她沒表現出分毫,反倒反問:“你專程回來就為了和我說這個?”
語畢,黎晚秋沒有接話,就只是站在原地定定看向她,黎母皺了皺眉,剛才那句疑問好似打在了棉花上。
她不由得站起來,擡手想要拽黎晚秋一把:“你幹什麽,又想鬧是嗎?”
但沒成功,黎晚秋退後一步避開了她的手:“媽,我問你呢。”
一句話,聽的黎母更生氣了。
這孩子小時候就擰,非要學個什麽破畫畫,長大了還說要當什麽畫家,這玩意也不知道哪裏好,家裏有大好的生意等着她接手她不要,非得往歪了長。
黎家這麽多親戚,哪一個混的不是風生水起,黎晚秋打小就另類,長大了再不務正業那是要被人笑話的,黎母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不對,反倒覺得黎晚秋不理解她的苦心。
“行,是,我告訴你,我插手了。”黎母明白黎晚秋敢這麽問肯定是知道了什麽,她咬了咬牙,倒也不屑隐瞞,“怎麽着,都那麽久之前的事了,你想怎麽着?”
話音一落,黎晚秋的眼圈突然有些紅,不光因為黎母的态度,也因為她那句話。
她說都那麽久之前的事了,你想怎麽着。
是啊,那麽久之前了。
那些年對黎父黎母來說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幾年,但對于黎晚秋卻不是,小時候黎晚秋缺乏陪伴,又因為關純的事不太敢再交朋友,閑來無事的時候只能畫畫。
她也喜歡畫畫,很願意以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情感,很願意把自己認為的一切美的東西展現在自己筆下,她也想被人認同,想被人欣賞。
所以她報了很多比賽,一閑下來就努力提高自己的畫技,可饒是這樣也不行,她從來沒成功過。
那會兒黎晚秋只覺得是自己水平不夠,對不起這麽多年來的努力和堅持,卻不想原來是有人暗中插手,奪走了她應得的。
而那個人,是她的父母,她最親的人。
“……”黎晚秋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終于出聲,“嗯,我沒辦法怎麽樣。”
“我能怎麽樣。”她說着,擡眼看向黎母的臉,聲音很輕,一字一句道,“我只能恨你們。”
一個恨字,叫黎母頓時懵了:“你說什麽?”
她似乎被黎晚秋的話刺了一下,心底有短暫的內疚彌漫上來,但很快又消失不見:“我把你養這麽大,你就這麽報答我?我這是為你好,你不懂嗎?”
這次黎晚秋沒再回答她,像是徹底對她失望了似的,拿上車鑰匙離開了。
老宅的傭人目睹了這一幕,見争吵結束才總算走上前來:“夫人……”
黎母滿臉的不可置信,後退幾步坐在沙發上瞪大眼睛,嘴裏反複念叨幾個字:“她不懂嗎,不懂嗎?”
國慶過後,有個慈善宴會舉行。
黎晚秋昨晚和紀謹言聊起行程,知道她會前來參加,當時并沒太放在心上,只叮囑她路上小心,轉而又去聊了其他話題。
但不知怎麽,眼下她卻突然想起這件事來了。
今天有些冷,黎晚秋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該去哪,渾渾噩噩的往前開車,不知怎麽就莫名開到了這裏。
她覺得她或許是想見紀謹言的,但又不知道見到紀謹言該說什麽做什麽,才踏進門就覺得心煩意亂,不由得一下喝了好幾杯酒。
直到這個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或許依舊是冷靜的,但在下一秒,在她看到紀謹言的那一刻,黎晚秋的冷靜突然破了功。
紀謹言今天很美,烏黑的發挽起一個端莊優雅的發型,一席淡紫色的長裙格外亮眼,眼下宴會大抵已經到了尾聲,四周的氣氛惬意且嘈雜。
就連燈光看起來都溫柔又缱绻,紀謹言就站在這樣的燈光下,手裏端着杯酒,微笑和人閑聊着。
但很快的,她也注意到了她。
似乎沒想到她會來,紀謹言一頓,随之側頭輕聲和身邊的人說了什麽,之後便擡腳向她走來。
離的越近,美的就越明目張膽。
黎晚秋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只是件普普通通的休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像醜小鴨。
“黎晚秋。”紀謹言開口問,聲音裏帶着疑惑,“你怎麽來了?”
“身體好些了嗎。”她道,有意擡手去觸碰她的額頭,“早上微微還給我發過微信,說要去看你,是發生什麽事情了麽,怎麽沒和他們在一起?”
她向來是敏銳的。
黎晚秋沉默片刻,好一會兒才道:“嗯。”
語畢,紀謹言的眉頭似乎皺了皺。
“跟我來。”她道,并未率先開口詢問,反倒拉住黎晚秋的手,帶她來到休息室坐下。
“是因為父母的事?”之後她開口,像是能讀心似的,一語中的。
黎晚秋擡眼看向她,眼眶突然就有點濕潤,鼻尖也酸了。
剛才那幾杯酒似乎已經逐漸開始發揮作用,黎晚秋心裏很亂,覺得自己眼下肯定難堪至極,忍了忍,終究沒再哭出來。
就只是有意擡了手,勾住紀謹言的衣領,莫名想要和她離的近些。
之後她開口,像是真的想不通似的,喃喃問她:“我是不是很可笑?”
話音一落,紀謹言的眉頭頓時皺的更緊。
“我從特別小的時候就孤零零的一個人。”黎晚秋說,好似終于抓到一顆浮木一樣,緊緊拉着紀謹言不放手,“沒什麽人陪,也沒什麽人喜歡。”
“交朋友被人背叛,畫個畫被人阻攔,就連父母都不理解我,不管我幹什麽都入不了他們的眼。”
她低聲道,像是自暴自棄了一般:“外面那些人嘴上叫我黎大小姐,背地裏不知道怎麽笑我,我到底做錯什麽了,他們一個個都要這麽對我?”
話說到這兒的時候,聲音已經有些啞了。
可憐的不像樣了。
在下一秒,紀謹言擡手摸了摸她的頭:“你沒錯。”
“都他媽是他們的錯。”她說,擡手觸到黎晚秋的手,抓過來緊緊扣住了,“你一點都不可笑,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有多好。”
“那幫人不過是從流言蜚語裏了解到的你,不光眼瞎心瞎,就連耳朵都是傻逼,黎晚秋,你為什麽要因為這些蛀蟲看輕自己?”
“……”
黎晚秋從來沒聽紀謹言這樣說過話。
她有點懵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醉酒産生了幻聽,眨眨眼盯了紀謹言好一會兒,覺得有點委屈,又莫名有點想笑,許久後才道:“你說什麽,你不是叫謹言嗎……”
話音一落,紀謹言似是沉默了片刻,半晌終于再次啓了唇:“的确。”
“但……”但什麽,她沒說,只是擡手摸了摸黎晚秋的臉。
她剛才似乎是有些失态的,可眼下卻已經漸漸恢複了昔日的模樣,不光動作溫柔,就連聲音也是。
認真同她講:“黎晚秋,可以嗎,我想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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