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朕絕不放過你◎

銀炭敲打着雕鶴紋銅爐發出噼啪聲,楹窗跟着叩出響動,偌大的殿內,因為周瑄那句話而變得安靜空曠。

指甲摳進肉裏,謝瑛擠出一個笑:“陛下,您早該知道,臣婦一顆心都系在謝家,只要你放過阿兄,臣婦便絕口不提當年之事,這些信件,臣婦也會還給陛下。

這本就是合情合理的交易,王家已經進京,日後你們總歸是要聯姻議親,王家姑娘若知道陛下曾如此深愛臣婦,不知會作何感想。

即便她不介意,願意包容陛下的過去,可誰又保證日後她不會多想,她若是因此背棄陛下,王家便不再是銅牆鐵壁的支撐,于陛下而言,便少去強有力的後盾。

這門親事成與否,全在陛下一念之間。”

她無視周瑄陰冷的面容,自輕自賤的話信口拈來:“望陛下松松手,放過阿兄,臣婦自不會讓流言傳到王家姑娘耳朵裏。”

說完,微仰起頭看向周瑄。

周瑄慢慢踱步到屏風旁,背過身,從酸枝木匣中拿出一封信,打開。

清晰的字跡撲面而來,一如陳年往事樁樁在目,他閉了閉眼,收斂起面上的愠怒,扭頭,對上謝瑛坦然決絕的眼睛。

“你是不是以為朕不會殺你。”

“陛下自然可以殺了臣婦。”謝瑛不卑不亢,又道:“如此臣婦再不會礙您觀瞻,不會成為您的掣肘。

但是,陛下若是不忍殺害臣婦,便請陛下依照臣婦所言,放過阿兄,放過謝家,臣婦定當感恩戴德,燒香祈福為陛下祝禱萬年太平,長壽無疆。”

“十一娘,”周瑄瞥了眼炭爐,擡手将信扔了進去。

火苗瞬間吞噬了紙張,頃刻化成一縷灰燼,謝瑛攥緊手指,牙齒咬住舌尖,不讓自己流露出半分心軟。

“想救謝楚,可以。”

“拿你自己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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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眶微紅,俊朗英挺的眉眼冷漠而又深邃,謝瑛張了張嘴,正欲思忖說辭,不待開口便被他一把拽起來,推搡着怼到雕花镂空架子上。

後背硌的生疼,玉器擺件筆架木雕四散掉落,嘈雜的撞擊聲驚得殿外人屏了呼吸,承祿也不知該不該叫水備着,只是殿內的陣仗,仿佛有些不同尋常。

謝瑛下意識掙紮,周瑄擡手擋住,撐在她耳側。

狹小的空間裏,謝瑛無處可逃。

那陰恻恻的目光涼若寒潭,自上而下掃視着她,周瑄眸色沉了沉,嗓音暗啞着湊到她身邊。

“今晚留下,陪朕一夜。”垂下的眼皮一眨,餘光死死看着謝瑛的反應。

謝瑛一動不動,沒有逃脫卻也沒有點頭,瞪圓的眼睛不避不退,瞳孔中壓下周瑄沉重的陰影,猶如暴風雨來臨前黑壓壓的烏雲。

謝瑛知道,周瑄是在故意激她,想看她落荒而逃,狼狽不堪的可憐樣子。而她一旦走了,将再也沒有談判的條件。

今日所呈上的物件,是她最後的指望。

他和她之間,唯一能拿來利用的東西了。

胸口被他的呼吸噴薄的溫熱,皮膚漸漸染紅,透着異樣的光澤。

謝瑛想抑制呼吸,想讓起伏沒有波瀾,可她稍微一喘氣,便覺得襟口一沉,周瑄的手指搭在上面,繡着金絲牡丹的花紋延伸至裏衣,指尖勾着光滑的綢緞,一點點抿着來到山巒處。

他擡眼,喉間兀的收緊,目光卻很是輕慢。

謝瑛忽然彎眉,啓唇發出淡淡的笑聲,明潤潋滟的眼眸像抹上春意,一點點的誘人想去親吻。

靠在架子上的身體慢慢直起,她伸出柔軟的雙臂,搭在周瑄肩膀,玉瓷的肌膚宛若水凝,觸之滑膩,握之無骨。

“若陛下不嫌棄,臣婦自然願意服侍您。”

周瑄垂下眼皮,手卻沒有讓開,任憑那雙臂攀上自己的頸項,兩人的呼吸彼此碰撞,暈開薄霧。

謝瑛心跳如雷,面上還挂着淺淡妩媚的笑,她低眸,開始褪去自己的外裳,嫩白的手指緩緩捏住衣襟,在周瑄的注視下,往外一扯,衣裳沿着手臂掉在地上。

周瑄依舊不動,只是喉嚨滾了滾,目光愈發幽冷。

像在博弈,誰都不肯先認輸。

謝瑛揪着裏衣邊緣,長睫輕顫,面龐火熱,兩人的視線都落在衣衫與皮膚的相接處,只要往下一扯,便再無遮攔。

被逼到絕路,回頭便是功虧一篑。

謝瑛覺得自己快要燒起來了,耳根愈發濡濕滾燙,她閉眼,心一橫,右手猛地用力。

沒有聽到布帛撕開的聲音,溫熱的掌腹用力壓到她手背,烙鐵一般狠狠摁着,謝瑛悶哼一聲,透不過氣,唇兀的啓開。

周瑄順勢親吻上去,充滿掠奪的瘋狂,瞬間汲取所有空氣,他抓住她的手,交握起來疊在架子上,像冬日餓了半月的野獸,粗魯而又直接。

謝瑛很快頭昏腦漲,蜷成一團的左手抵住他,下意識想推開,然又畏懼他的權勢,糾結掙紮中,她緩緩攤開自己。

像水像霧,任由他為所欲為。

唇上微疼,面前人漸漸平順下來。

額抵着她的額,鼻尖撞到她的鼻尖,謝瑛緊閉着雙目,好容易靠着架子撐住身體。

後脊濕透,鬓發散開,高幾上的紅燭跳動着晃出細長的影子,映在謝瑛左頰,照的那汗珠顆顆晶瑩似雪,流動着,滴落到胸前。

“十一娘,你是在作踐自己,還是作踐朕?”

周瑄擡起眼眸,瞳孔恢複清明,修長如竹的手攏住謝瑛的衣裳,一點點裹好,雙手抽緊綢帶,系上結扣。

謝英知道,自己賭贏了。

胸腔似被酸水泡的腫脹,牽連着神經又憋又疼,她艱難的彎起唇,明媚清麗的眼眸淌出綿綿柔軟。

“陛下不要了嗎?”輕佻的語氣,尤不盡興。

“朕永遠都不原諒你。”

周瑄轉過身,雙肩劇烈起伏,或許是嫌惡,或許是惱恨,更或許是不齒。

管他呢,總之此生兩人都完了。

謝瑛彎腰,從地上撿起外裳,邊穿邊問:“臣婦替阿兄謝過陛下寬容,如此,臣婦告退。”

她挪了下腳,眼眶微酸,難以名狀的感覺刺激着神經,讓她渾身發抖,連喘氣都覺得胸口割裂般疼痛。

門就在前方,她一刻都不敢多留。

謝瑛盯着那扇門,越走越急,眼看伸手便能觸到,背後那人忽的疾步沖來,一把按住門板。

陰影如同囚籠,将謝瑛縛在狹窄的一隅,随之而來的,是他克制而又內斂的笑,謝瑛背對着他,身體僵硬,腦子裏慌亂去想對策,然攪成亂麻,她越用力,越撕扯不出頭緒。

“十一娘,再有下次,不管何時何地,即便在這清思殿的地上案上,朕也絕不放過你!”

“你記着,是你逼朕,是你活該。”

他什麽都知道,謝瑛的伎倆不過是兒戲,他看的清清楚楚。

謝瑛踏出清思殿的時候,餘光看見周瑄抱起那酸枝木匣子,一把擲到炭爐中。

那一刻,心就像被一柄刀子挖穿,挖的鮮血淋漓,她加快了腳步,慌不擇路。

面上濕涼,她以為下雪了,卻不敢停下,一直急奔走出宮門。

寒露迎面送來氅衣,卻在看見謝瑛的時候驚道:“娘子,你哭了。”

白露卻捂住嘴,眼睛直直盯着謝瑛的唇。

像是被人咬過,唇瓣留下尖細的血點,兩人噤聲,默默低下頭去。

謝瑛擡手摁在眼尾,指肚濡濕,她怔愣了片刻,擡腳跨上馬車。

清思殿

承祿看聖人僵站在炭爐前,一動不動,雙眸被炭火烘烤的通紅明亮,酸枝木匣子在火中被燒的噼啪直響,合着蓋,看不清內裏是什麽東西。

就在承祿猶豫該不該開口時,周瑄忽然擡腳踹翻炭爐,滿地火炭崩的到處都是,零星幾點彈到周瑄衣袍,很快燒開口子,他卻像沒有知覺,低頭去撿燒的灰黑泛紅的匣子,甫一碰到便立時拍去外面的火花。

承祿急道:“陛下,您快松手,會燙傷的。”

周瑄沒有回頭,只是立刻打開匣子,承祿這才看見,裝的滿滿一匣都是信,有的被燒了邊緣,索性匣子密封好,只可惜上頭那枚玉蟬,破裂成兩截。

周瑄一封一封拿出來,渾然覺察不到疼痛,直到最後一封被取出,他跌坐下去,雙手搭在膝上,望着鋪展滿地的信,雙眸陰冷。

“十一娘,上回你幫我繡的承露囊,我很是喜歡。下回溫課,若有不懂的便只管問我,還有你那一筆字,是要好生修習,否則與厚樸一般,可怎麽見人。我為你買了幾幅字帖,你何時來取?”

“十一娘,見字如面,我在行宮住了三個月,已然許久沒有見你。天轉涼,你容易咳嗽,出門需得多穿衣裳。行宮裏的菊花陸續開放,很是壯觀,若你在,興許會做一桌菊花宴。厚樸說,有點想你做的畢羅,我也是,很想。”

“十一娘,魏尚書給我布置了繁重的課業,想來有些日子不能去書閣,你的字有長進,我是要獎你的,至于獎什麽,我還沒想好,等見面時候你親自告訴我。”

謝瑛把一切都毀了。

屬于他的所有回憶,所有潛藏心底執拗而又隐秘的竊喜,在這一夜,如雪崩一般,碎的徹徹底底。

.....

謝家設宴,伯爵府乘車過去。

謝楚被赦無罪,回家後便一直閉門不出,謝宏闊只請了兩家人,席上一改往日的強勢,多番用親情回顧往昔。

謝瑛不願看他做戲,吃了幾口便出去溜達消食。

雲臻擡頭不見謝瑛,滿桌人似乎各有話要交代,謝宏闊低頭與雲彥說着什麽,阿娘與崔氏拉着手眉眼喜悅,仿佛在談論今歲的珍珠貢品,小妹雲恬專心吃飯,偶爾與臨哥兒逗弄小貓。

轉頭,看見謝楚冷冰冰的眼神,雲臻心虛的別開眼,畢竟她沒少編排謝楚,被正主看見,難免有些坐不住。

謝家有個水池子,當中有座亭榭,雲臻逛累了,歪在美人靠上休息。

便聽見湘妃竹中傳來說話聲。

隐約有十一娘的名字,她便豎起耳朵,用力傾聽。

“你打哪兒聽來的,會不會聽錯了?”

“若沒有十一娘,四哥兒哪裏能活着出來,那可是弑君的行徑,你可見着旁人有四哥兒的好運?”

“十一娘真的做了?”

雲臻納悶,她們說的雲裏霧裏,竟有些聽不明白。

“那還有假,當今喜歡她,聽說她在清思殿過了夜,翌日清早偷偷出去的。”

雲臻驚得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一着急,腳底踩滑,發出響動後,那邊便沒了動靜。

直到回府三日,雲臻仍覺得驚魂未定,雖說是謝瑛的醜事,可涉及到當今,便是她再膽大,也不敢貿然詢問,她憋得難受,偏偏因為恐懼連曹氏都不敢開口商量。

這日用了早膳,便聽翠碧嘆氣,道謝家昨夜不知怎的,有兩個女婢失足落水,淹死了,謝家還算慷慨,給她們本家好些銀子補償。

雲臻匆匆趕去祿苑,誰知剛一進門,便撞見盤賬的謝瑛。

兩人四目相對,雲臻腦子嗡的一聲亂響,喉間湧上四個字“奸/夫/淫/婦”,她不自在的別開眼,竟有些畏懼謝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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