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苦澀

時間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竟然能讓曾經從不進廚房的人學會柴米油鹽。

她感慨着，人已經在飯桌前坐下。

顧少霆炒了幾個簡單的家常菜，率先動筷子嘗了一口，才道：“吃吧。”

宋斯曼握着筷子，夾了一片木耳送入口中。

唔……怎麽有些苦澀的味道。

她心裏百感交集，原先在浴室已經收好的情緒眼看又要失控。

宋斯曼連忙将筷子一放，深吸口氣轉移話題道，“顧總……”

“改口。”

她微微一怔，聲音卻像堵在了嗓子眼裏。

那兩個字，只怕是無論如何都喊不出口了。

“嗯，不然你給我講講你和你女朋友的事？”宋斯曼喝了口水。

她沒真的想顧少霆回答，所以當男人開口的時候，她全身忍不住一震！

“我跟她都是彼此的初戀。”

顧少霆刨了一大口飯，邊吃邊講，“她從18歲就開始跟着我，人很漂亮，又聰明。很信任我，幾乎把心都掏給了我。”

“嗯……”宋斯曼的神經漸漸繃緊起來，呼吸抽緊。

男人幾口吃完，便将碗一放，扯紙擦了擦嘴，回憶的時候眼神裏都沉着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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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學就開始到我公司實習了，畢業之後，順理成章的做了我的秘書。客觀的說，她的工作能力十分出色，對自己很嚴格，是要求很高的那種人。事情交給她，我都很放心。”

“這場戀愛裏我始終扮演着寵愛者的角色，給了她令所有女人都豔羨的愛情，把她放在掌心裏親手捧上了天堂……”男人忽然一頓，眼神有些變了，“最後也是我親自将她送下了地獄。”

聞聲，宋斯曼壓抑着胸口的風起雲湧，佯裝好奇的問：“為什麽呢？”

“為什麽呢？”

顧少霆也同樣喃喃自問了一句，嗓音裏透着濃濃的自嘲。

他忽然笑了，那笑聲聽得宋斯曼想流眼淚，“大概是因為，他父親欺騙了我媽媽的感情，我覺得父債女償天經地義，所以從一開始就抱着報複的目的接近她，利用她，毀滅她。”

“我一手給她設下了萬劫不複的局，親手推她進去，親眼目送她獲刑入獄，我看着仇人的女人終于被我逼瘋到崩潰，我以為我會獲得勝利的快感。”

顧少霆說着，嗓音漸漸變得荒唐可笑。

“可是事情哪有那麽順遂人意呢？後來她出獄了，像是變了一個人，堕落了放縱了，對生活沒了半點希望和期待，我看着她眼底再也沒有光芒……”

宋斯曼的身體變得愈發僵硬。

“再到後來，我知道了她肚子上那兩道疤痕的來歷……”

聞聲，女人呼吸一滞，眼神閃過驚訝詫異。

原來，他已經全都知道了。

顧少霆娓娓傾訴着擱在心底永遠無法觸碰的傷痛，自虐一般，用這樣的顧氏瘋狂懲罰自己。

宋斯曼深吸口氣，連忙移開眼睛，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意外的是，這個男人竟然已經對身為Linda的她這麽信任了。

想着接下來的計劃，宋斯曼忍痛讓自己從過去的回憶中抽身出來，撐着下巴媚眼淺笑道：“聽起來這是個傷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