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所以,我懷疑他們侵占公款
好巧不巧,周青柏的手機和裴佑是同一型號,都是去年出的新款,只是顏色不同,并排放在一起,看起來出奇的和諧。
裴佑握着筷子,視線從左掃到右,又看回自己的手機,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禁止失聯?”裴佑稍顯遲鈍地問道:“對誰?”
“還能對誰?”周青柏高高地挑起眉,理直氣壯地說:“我呀。”
裴佑的臉上浮現出一點困惑的神色。
在他的漫長的各類學習經驗裏,傳授知識大多是客觀的,是一種規範化的模式,從來沒有這麽随意的。
周青柏從他的神色中察覺到了他的想法,他側身往桌上一靠,循循善誘道:“你看,你現在學習的是戀愛技巧,對吧。”
裴佑點了點頭。
“所以你需要一個練習教材。”周青柏自有一套非常嚴密的邏輯:“但問題是,你需要出師才能找到對象。在出師前,你沒有男朋友用來練手,對不對?”
條理分明,有理有據,于是裴佑點了頭。
“所以啊。”周青柏抱着胳膊,挑了挑眉,說道:“我親身上陣當教材——怎麽,別的老師會有我這麽敬業嗎?”
“沒有。”裴佑掙紮道:“可是這是不是……不太對勁?”
裴佑也說不出哪裏不對,他只是覺得這種教學方式太陌生了,陌生的讓他有點難以掌控的不安。
“可是……”周青柏拉了個長音,反問道:“難道你還有其他教材嗎?”
沒有,裴佑想。
于是裴佑輕而易舉地就被周青柏嚴密而客觀的邏輯繞了進去,并打從心眼裏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他雖然沒明白這種面對廣撒網式相親的“愛情教學”怎麽突然就有了實質性的規範對象,但并不排斥這種提議,于是幹脆默認了這種教學方法。
周青柏從他放松下來的肩背線條和表情上看出了裴佑的态度,于是笑眯眯地給了他一個非常贊賞的眼神,然後從餐袋裏取出一聽冰可樂,放平在桌面上,用兩根手指滾到了裴佑面前。
“小獎勵。”周青柏說:“給你當小紅花。”
鋁罐的可樂上沾滿了冰涼的水珠,深紅色的罐身碰到裴佑的尾指,帶來一片濕潤的涼意。
他下意識伸手握住鋁罐,阻隔了它繼續向前滾動的趨勢,然後記住了這個牌子。
下午的時候,周青柏沒有再補覺,而是待在他那一小塊天地裏處理公事。
秘書送來了他的随身電腦和辦公文件,數量多了一點,周青柏腿上放不下,于是拖着凳子往前幾步,占據了會議桌一個邊角。
裴佑餘光裏看見了他,于是往旁邊挪了挪,給他讓出了一半地方。
周青柏低聲跟他道了謝,然後接着桌子的遮擋,往他椅子扶手上放了個什麽東西,裴佑低頭一看,發覺是一根棒棒糖。
裴佑:“……”
周青柏凳子拉得和桌子很近,他懶散地靠在椅背上,坐沒坐相,見裴佑朝他看過來,于是挑高唇角,沖他笑了笑。
“第二朵。”周青柏用口型對他說道。
裴佑輕輕眨了下眼,默不作聲地把糖收進了口袋裏。
工作狀态下的裴佑一向顯得有些冷淡,周青柏也沒在意,轉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兒去了。
他們倆各占半邊主桌,彼此相安無事,最後周青柏的工作先裴佑一步完成,關上了電腦。
離下班時間還剩半個小時,周青柏有些無所事事,他去走廊裏轉了一圈,然後兩手空空地回來,坐在裴佑身邊,大咧咧地看他電腦上的數據。
他看得光明正大,絲毫沒有偷看的自覺——反正這都是青山的內部資料,是周蒼山讓他跟裴佑學習的。
青山的財務清晰明朗,沒什麽需要過分糾結的,裴佑的工作已經接近尾聲,正在做最後的信息核對工作。
周青柏百無聊賴,一目十行地往下看,資料沒記住多少,倒是突然被一行紅色标體吸引了注意力。
“高危……”周青柏嘟囔了一句,指着屏幕上的數據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是青山下屬的子公司。”裴佑說:“東江工程,他們的財報一直交不上來,我懷疑有問題。”
“哦……”周青柏拉了個長音,靠在椅背上笑道:“他們總經理劉新,我認識他。”
他的語氣帶着點微妙的了然意味,裴佑心裏一動,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你怎麽會認識他?”裴佑問。
之前他和周蒼山讨論過這個人,從周蒼山的語氣裏,可以看出他對這個人很陌生,唯一的印象也就是劉建成的煙火情。周青柏平時毫不關注公司事務,卻好像比周青山還了解劉新一樣。
“幾年前吧,他來青山述職過一次。”周青柏變魔術一樣地從外套裏掏出一把瓜子,一邊磕一邊說:“事後請我吃了一頓飯。”
“請你吃飯?”裴佑納悶道:“沒請你哥?”
劉新接手公司也才五年左右,五年之前周青柏才二十四五歲,雖然裴佑不知道他那時候在公司裏什麽樣,但憑他對周青柏短短一段時間的了解,幾乎可以确信,他那時候也肯定沒在公司擔任什麽要職。
“怎麽會呢。”周青柏給了他一個孺子不可教的眼神,把瓜子殼在桌上攏成了一小堆,說道:“我哥看着剛正不阿的,哪像我,一看就是個纨绔子弟,他當然找我了。”
裴佑懂了。
“他跟劉叔差太遠了。”周青柏說:“他當時對我特別客氣,客氣得甚至有點假。我當時就覺得這不是個腳踏實地的人,所以沒跟他深交。”
周青柏對公司事務不感興趣,但看人倒是有種出乎尋常的直覺,他大多聽從本能去交友,舒服的就靠近,反感的就遠離——這種直覺讓他的朋友數量不算太多,但質量都還不錯。
“你直覺很準。”裴佑說:“我看過了前幾年東江交過來的年報,看起來一塌糊塗,實際上不只是亂賬這麽簡單。”
“還有什麽?”周青柏問。
他對人非常敏感,但對數字可不行,頂多只能看出他們條款混亂的報表問題,再深的就不一定了。
“賬再亂,也不可能每年的虧損受益都差不多。”裴佑說:“每年他們交上來的總報裏,結果都是正正好好的整數,一分不多掙,偶爾還虧一點——正常的報表不會有這麽巧合的數字,所以我懷疑這幹脆是假賬。”
裴佑頓了頓,說道:“所以,我懷疑他們侵占公款。”
作者有話說:
出了點臨時情況,這一章過十二點了,不過今天晚上還有一章~【感謝持梳、罐裝橘子、黑崎忚lie、栀芝666、淺星眠投喂的魚糧,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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