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七月盛夏, 中午吃過飯，有些人在樹下乘涼, 有些人在家裏午睡。喬欣拿着家裏的錘子帶着張國棟就來了老張家。

老張家的木門半關着, 那門一推就開。

看着半關着的門，喬欣拿着石錘就砸，砰砰砰, 那聲音震天。

“王招娣、張玉雅, 你給我出來。”

喬欣這震天的砸門聲再加上大喊聲，大樹下乘涼的人聽見了，一些在家裏休息的人也聽見了，紛紛趕過來。

老張家的人也都匆匆從屋子裏出來了, 張老頭出門就看到喬欣在砸門，他臉綠了：“國棟家的，你這是在幹啥？”

喬欣這不是在砸門啊，這是在往他的老臉上砸。

喬欣頭不擡, 繼續砸門：“爹, 我不找你，你讓王招娣和張玉雅出來。”

老張家這門, 她今兒要砸破了，就像王招娣和張玉雅的臉一樣，打沒臉了。

勸說不了喬欣, 張老頭一個做公公的不能怼兒媳婦下手，他只能看向站在喬欣後邊的張國棟：“國棟, 你站着幹啥？你媳婦發瘋你就任由她發瘋啊？趕緊把人帶回家。”

張國棟是答應了喬欣帶她來找王招娣算賬的, 她怎麽可能帶喬欣回家, 他站在一邊：“爹, 這我管不了, 我媳婦就想找大嫂和玉雅，你還是喊她們倆出來吧。”

喬欣手裏的石錘楊起來，狠狠的砸了一下，門上的木板啪一下落了一地，喬欣利落的轉身：“爹，我不找你，你喊王招娣出來，我要問問她為啥陷害我家東欽偷錢？”

“那錢明明是玉雅偷的，她咋能為了保玉雅陷害我家東欽？”

喬欣聲音提的高，周圍人都聽到了。

看熱鬧的人本來覺得喬欣砸門太無理取鬧了，聽了她的話一個個都私下小聲讨論起來。

喬欣不管那些人讨論啥，她伸頭沖着老張家大喊：“王招娣、張玉雅你們給我出來，躲在屋子裏當縮頭烏龜算啥本事？敢陷害我家東欽不敢出來對峙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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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欣喊的話太大聲了，越來越多的人讨論這事，張老頭臉上無光，他對着張國梁說：“趕緊去喊你媳婦出來。”

張國梁這人大孝子，爹娘說啥就是啥，張老頭讓他去喊人，就去喊人。

不過可惜了，他吃了個閉門羹，任由他在外面怎麽喊，王招娣都不出門，也不答他的話。

無奈張國梁只能再次返回來。

看着張國梁自己到大門口來喬欣就知道他沒把王招娣和喬欣喊過來，喬欣拎着石錘就去了王招娣和張玉雅住的屋子。

她來的時候可是聽到王招娣的聲音才過來砸門的，這人現在想在家裏當縮頭烏龜，別想。

這會躲在屋子裏，正好給她個機會再砸一扇門，一會把人拽出來，她當着衆人的面狠狠的打王招娣和張玉雅的臉。

她倒是要看看，那厚臉皮的人，這樣被打臉，臉皮會不會被打薄。

喬欣氣勢洶洶的往王招娣房間走，張國棟護駕一般跟過去，就護在喬欣身邊，不讓張老頭、張婆子和張國梁靠近她。

喬欣到了王招娣門口，不喊人了，直接上手砸門。

砰砰砰，一聲一聲的，砸的人心慌難耐。

王招娣在炕邊來回走，看向站在炕邊的張玉雅：“死妮子，就是你想的壞主意，你看現在咋辦？”

張玉雅的身子也有點發抖，她沒見過這麽潑辣的人，怎麽敢！！

“娘，我們出去吧？”

張玉雅仰頭看着王招娣。

王招娣瞪她：“出去，你聽聽喬欣喊的話，我們出去能得了好去？”

張玉雅看向被砸的搖搖欲墜的門，門正中間的門板已經裂開了，再砸幾下，門就會散架的。

“現在不出去，一會門被砸開了也是要出去的。”

喬欣這邊剛剛說完就像是應景似的，啪一下門中間的門板被砸斷了，喬欣繼續砸，門中間的木板壞了以後再砸就很好砸了，她啪啪啪幾下以後，門板就支撐不住，全部都散落在地上了。

喬欣把石錘往張國棟手裏一塞，踩着門板就從外面進來了。

進了屋，她也不廢話學着村子裏的婦女打架的樣子，伸手就拽住了王招娣的頭發：“王招娣你在家呢？合着你一直在屋子裏裝死呢？跟我出來。”

喬欣拽着王招娣出去，路過張國棟身邊的時候，她給張國棟使了一個眼神。

眼神對上的瞬間，張國棟立刻明白了喬欣要他做什麽，拎着石錘悄悄離開人群。

喬欣把王招娣拽到了張家大門口外邊，這裏地廣能容納的人多。

院子裏看熱鬧的人全部都跟過來了，張老頭和張婆子在人群中被人推着，也過來了。

張國梁看着喬欣兩只手狠狠的拽着王招娣的頭發，王招娣毫無還手之力，他在一邊幹着急：“弟妹，招娣做啥事了？咱好好談，你別動手啊。”

喬欣用力的拽着王招娣的頭發使勁把人推出去。

這重力的一堆，王招娣差一點倒在地上。

得到自由後，王招娣捂着自己的頭皮就坐在了地上，撒潑打滾：“哎呦，我的頭，我的頭被扯壞了，我不能活了。”

滾爹喊娘鬧着死，農村人常用的撒潑方式。

看着王招娣這樣撒潑，喬欣心裏一點波動都沒有，回頭看了看身邊的人，見張國棟已經回到她身邊了，喬欣才低頭看向地上的王招娣：“王招娣，你別裝了，我沒用力，你頭皮連血都沒出，死啥死？”

賣慘被揭穿，王招娣有點心虛，她繼續躺在地上：“哎呦，我的娘啊，我不能活了，做弟妹的大嫂子，我不能活了。”

慘兮兮的假哭聲，這聲音還真是格外讓人厭煩。

喬欣從張國棟的手裏把石錘拿過去，蹲下來，石錘往王招娣眼前的地上使勁一砸：“別哭了。”

石錘砸的地面都凹陷兩厘米深，王招娣瞬間不敢哭了。

那錘子要是砸在她身上，她可能真活不了。

王招娣不哭了，喬欣把石錘在她眼前轉了一圈，蹲在地上看着她：“大嫂，不哭了，能好好談事情了不？”

王招娣坐起來，坐着往後退：“你，咱倆有啥好談的？”

"談談你和你家玉雅誣陷我家東欽偷李嫂家錢的事情，那可是六塊錢啊，你家玉雅偷的，你為啥誣陷是我家東欽偷的？"喬欣步步緊逼，半蹲着看着王招娣的眼睛。

王招娣繼續後退，不知道碰到了誰的腳，她慌亂把手擡起來。

“你胡說，玉雅沒偷錢。我，我們沒誣陷東欽，就是東欽偷的李嫂子的錢。”

王招娣似乎是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擡頭看着張玉雅，眼神堅定了很多：“是你想護着東欽，想把髒水潑玉雅身上，就是你家東欽偷的錢。”

蹲着說話腿不舒服，喬欣直接拽住王招娣的衣服，用力把人拽起來：“你是當我們村子裏的人都傻嗎？村子裏的人可都知道東欽碰都沒碰過李嫂子家的櫃子，更不可能偷她家的錢。”

“李嫂子自己都知道錢不是東欽偷的。”

喬欣說着，環視了一圈，在人群中看見了李嫂子。

“嫂子，想找到你家的錢不？”

那是她存了半年的錢啊，當然想找到了，李嫂子點頭：“當然想，國棟家的，你有辦法找到嗎？你要是能找到，我給你五個雞蛋，送給孩子吃。”

五個雞蛋，雖然是自家的雞下的蛋，但是也要攢五天了，這禮不小了。

喬欣大聲回應：“嫂子，你的錢很快就能找到，你和大家夥說一下，你的錢是我家東欽拿的嗎？”

李嫂子聽了喬欣的話，指望着喬欣給她把錢找回來呢，這時候咋着都不能得罪喬欣說錢是東欽拿的，她大聲說：“那錢我問清楚了，李源說東欽那天一直和他在一起呢，都沒碰過我家的櫃子，錢不是東欽拿的。”

得到了李嫂子的回答，喬欣轉過頭來就開始專心和王招娣算賬了：“王招娣聽見了吧？李嫂子說了這錢啊不是東欽拿的。”

“以後嘴巴放幹淨一點，別一天到晚誣賴人。”

喬欣的手按住王招娣的肩膀。

王招娣想後退後退不了，喬欣人一米六七的身高，王招娣只有一米四多點，人又矮又瘦，力氣比喬欣要小很多。

比喬欣這樣緊緊按着，逃脫不了反駁不了，只能仰着頭用眼睛瞪喬欣：“不是東欽偷的就不是他偷的，那這事情也和我沒啥關系，你趕緊放開我，不放開我我就去公社告你不敬大嫂，我告你德行不好，你這就是壞分子的作風。”

聽到壞分子三個字，喬欣就想到了夢中的一些場景，夢中她家國棟在監獄裏就被打上了壞分子的标簽，後來東欽差一點也被打成了壞分子。

都是因為張玉雅一家！！

喬欣眼裏的恨一瞬間爆發，她直接看向人群中的張玉雅，拽住張玉雅肩膀的衣服就把人拉扯過來，讓她和王招娣站一起。

“告我壞分子？就你們倆壞到根子的人哪來的臉去告我？還說這事和你們沒關系？張玉雅，昨天我家東欽身上的一毛錢可是你放的，就因為這一毛錢，李嫂子說這錢是東欽偷的，你說這事和你們有沒有關系？”

“我沒放，嬸嬸，你別誣陷我。”張玉雅拉住喬欣的衣服。

“對，那錢不是玉雅放的。”王招娣也在一邊說。

那一毛錢喬欣确定是張玉雅放的，她沒有确切證據，先讓村裏人知道張玉雅偷錢的事情，再算她誣陷東欽的事情。

“你們還真是不掉棺材不落淚，偷錢誣陷給東欽，還說沒偷。玉雅偷錢從李嫂子家出來的時候，可是被人撞見了的。”

喬欣說着，環視一圈，掃向村子裏幾個經常在大樹下閑聊的婦女：“嫂子，大前天吃過晚飯天剛黑那會，你們有沒有看到玉雅偷偷摸摸從李嫂子家的方向回來呀？”

喬欣是結合張國棟告訴她的話問的，村子裏的一些婦女經常在大樹下閑聊，那樹正好在老張家和李家中間，張玉雅是前天晚上碰到李哥慌慌張張從家裏出來的，那前天晚上張玉雅肯定從那個方向回家過，肯定路過村裏的大樹了。

喬欣這麽一提醒，村子裏的幾個婦女回想一下，還真有這回事。

“對對對，前天晚上我看到玉雅從李家那邊出來了，這孩子當時慌慌張張的，我和她說話都沒理我。”

“對，我也感覺那天她有些不對勁，這孩子平時很機靈的，見面都會和我們打招呼，就那天沒和我們打招呼。”

聽到村裏人這樣說，喬欣看向張玉雅和王招娣：“嫂子，村子裏人都看見玉雅從李嫂子家出來了，這錢就是玉雅偷的，你還有啥話說？”

陷害東欽的局都是張玉雅出的主意，王招娣只知道李家丢了錢，她實際也不知道是被誰偷走的，被喬欣這麽一引導，她心裏都有些相信是玉雅偷的了。

張玉雅見王招娣不說話，心裏暗暗咒罵一句，自己站出來：“嬸嬸，你別誣陷我好不好？我那天就是身體在家裏太熱了，出去走走，我沒偷錢。”

張玉雅可憐巴巴的說着自己沒偷錢，周圍人有些人已經開始心軟了。

但是別人心軟，喬欣是不會的，她是最了解張玉雅的人，也是最知道她的心有多黑的人。

這個人，是能殺人的人！絕對不能被她的楚楚可憐欺騙。

喬欣直接拿開張玉雅的手，面無表情說：“你偷沒偷錢很好解決，只要讓人去你家裏搜一下就能确認了。”

“分家的時候，你們家裏的錢都給你看病了，所以你家裏是一分錢都沒有的，這要是搜着錢了，就證明這錢是你偷的，這要是搜不着，那能證明錢不是你偷的。”

搜家！！

王招娣第一個不願意：“不行。”

分家是沒分到錢，但是她有私房錢，不能搜。

喬欣嗤笑：“大嫂，你不讓搜，是不是心虛啊？我看錢肯定就在你家裏。”

喬欣對着王招娣說完，直接仰頭看向人群外面的李嫂子：“李嫂子，我和你說你家的錢肯定是張玉雅偷的，張玉雅偷偷摸摸去你家，還往我家東欽身上塞了一毛錢，肯定是故意陷害我家東欽的。”

“你的錢就在張玉雅家。”

喬欣這一波風煽的好，李嫂子站出來了：“王招娣，你教的好閨女，快點把錢還給我。”

李嫂子去拽王招娣，一個勁的要錢。

王招娣甩開李嫂子：“我沒拿你的錢，沒錢給你。”

“你家玉雅拿的，肯定給你了，把錢還給我。”

“嬸子，我沒拿。”張玉雅在一邊無措說。

喬欣嗤笑：“沒拿為啥不敢讓搜你家？真沒拿就讓李嫂子去搜家啊。搜不到六塊錢就能證明你的清白了。”

這一出鬧劇，鬧的人心煩意亂。

張老頭看着這一幕，臉色黑了又黑，已經有幾個年長的大爺拍他的肩膀勸說搜家了。

這動靜鬧的大，大隊長都過來了。

大隊長過來以後，旁邊就有人七嘴八舌的把事情敘說了一遍。

大隊長聽村裏人敘說完，他看向人群中間的喬欣、張玉雅、王招娣和李嫂子。

“這偷錢的事情可不小，這要是真偷錢了，就趕緊拿出來還給人家。”

王招娣撇嘴：“我沒錢。”

張玉雅無奈，叫天天不靈，這種無奈感讓她挫敗，她低頭眼淚掉下來：“爺爺，我沒拿李嬸嬸的錢。”

“沒拿錢就讓人搜呀。”喬欣小聲說。

旁邊李嫂子恰好聽到喬欣的話，她立刻提高聲音：“你沒偷錢，就讓我進去搜搜。”

“不能搜。”王招娣反駁。

張玉雅站在一邊不說話。

大隊長看着這一幕，一錘定音：“沒偷錢，就讓人進去搜搜，王嫂、張嬸，你們陪小李家的一起進去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