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人之初

在九葉居那一間後院，紅燭暗光四動。

“你是怎麽從北冥到這裏來的？”陳子凡問胡夢。

與美人而胡夢相對而坐，此時他腦海裏有一個疑問——為什麽在京都裏會有一個沒有心的狐妖？地球不應當是一個不應該有妖怪的世界，就好像是一個小區的游泳池裏不應該有一條巨大的鯨魚。因為游泳池裏沒有鯨魚足夠的食物，也沒有鯨魚可以容納的空間，游泳

池裏的水也不是适宜的海水。

任何生靈都有它生存的壞境，妖魔修者需要的環境是擁有足夠靈氣的世界。而一個枯竭了靈氣的世界裏的妖魔修者，如同一個幹枯池塘裏的魚，它們的命運就是慢慢地曬幹，慢慢地死去。雖然有一些泥鳅一類的頑強東西，但是如果這個池塘沒有

等來下一次充沛的水流入，它們一樣是死，只是多活一點時間而已。

“我也不是特別清楚，當我施展法術瞬移去狐山和族人彙合的時候，突然被一個黑洞吸引了進去，然後我就來到這個世界。”胡夢回答道。

陳子凡的眉頭微微一皺，他想到自己來到這世界的那一幕，也是遇到了一個黑洞。

難道這些世界之間因為這些黑洞而連通在一起，所以才有了一些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譬如自己，譬如狐妖胡夢，譬如魔貓麻小，甚至還有那一只靈龜。他望着仙狐胡夢，心中微微有一些不安，問道：“你的金丹去了哪裏？”

“我的金丹被人借走了。”胡夢淡淡地說道。

“金丹你也借？借給誰了？”陳子凡眉頭微微一皺，他望着面前的胡夢，略略生氣。這個仙狐實在過于善良，只有北冥那種壞人死絕了的地方，才能活得下去。

“他叫墨愛，也是個修者。”在胡夢的臉上有着一種怪怪的神情，不是憎恨，不是惱怒，而是一種離愁。

修者？陳子凡的眉頭微微一皺，問道：“那要是他不來還呢？”

“借的總會來還，他人很好的。”胡夢淡淡地說道。

“人很好，那麽多年不來還東西？”

“我相信他！他一定會來還的。”胡夢說道。

陳子凡覺得自己問得多餘，他不願意去多勸一句，一只可以化成人形的仙狐，可以魅惑天下的男人，神識極高，卻不明白，這個世上的壞人是不講道理的。

他知道勸沒有用，于是不說話，靜靜地坐着，想聽對面的胡夢講。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和看院子的說話。

後院的石桌子上，徐美嬌睡着了，甚至嘴裏流出了口水，直到被院子外的一陣腳步聲吵醒，才朦朦胧胧地張開眼睛，當聽到院子外的看守在外面喊道：“沈先生好！”

她吓了一大跳。

剛剛把陳子凡放進胡夢這裏，被沈北陽知道，那可是要大發雷霆的，搞不好就要沒飯碗。

“今天才周五，還是半夜，這沈北陽怎麽會來？”

她有一些不解。

為了控制陳子凡。

徐美嬌帶着陳子凡到來看胡夢，希望勾起他的對女人的無窮欲望，然後入上瘾一般愛上這個狐貍精一般的女人，接着花大把錢去看胡夢——和胡夢下一局棋，是一百萬。

在她眼裏，陳子凡是個沒有錢的窮小子，要想有一百萬，一定會下水的。

這個套路她用過，九葉居裏的不少公關先生，就是這樣死心塌地為她工作，甚至都不會打會所裏小姐姐的主意。

可在一切設計之中，她并不打算讓沈北陽知道這件事，但是偏偏每次都是周六來的沈北陽，居然在周五的晚上出現。

這有點意外。

“你怎麽這麽晚還在這裏？”沈北陽看到徐美嬌顯得很意外。

“沈先生，胡夢小姐房間裏還有客人。”徐美嬌笑着說道，臉色略有一些僵硬。

沈北陽卻冷冰冰地擺了擺手，對徐美嬌說道：“不管是誰，都讓他出去，我現在就要見胡夢。”

徐美嬌想攔住沈北陽，卻攔不住。

沈北陽一把推開了院子的門，朝裏面一望，卻發現屋子裏只有胡夢一個人。他轉頭看了一眼徐夢嬌顯得極為生氣：“你不是說還有人麽？”

徐美嬌狐疑地看了一眼屋子裏，發現不見了陳子凡，不由地捂住了嘴巴，她暗暗尋思這聰明的年輕人，極為懂得察言觀色，一定是藏在了房間裏的某個角落。

而的确在房間桌子邊上，徐美嬌本應看得見的位置，陳子凡正在打量着剛剛走進來的沈北陽，他用了隐身術。見到沈北陽，陳子凡感到了一絲疑惑——原本以為在這樣一個到處布滿符咒的地方，多少這個九葉居的主人沈北陽，應該是個入了道的修行者，但這個殺害自己母親的兇

徒，竟然只是一個普通人！

沈北陽轉頭對徐美嬌說道：“你出去吧！”徐美嬌點了點頭，走出了房間，把門順便帶上。

“沈老板那麽晚找我還有事麽？”胡夢說道。

沈北陽頭也不擡，把手上拿着的一個紅色陶瓷瓶，放在了書桌上：“我帶了一瓶你最喜歡喝的女兒紅。”

胡夢望着沈北陽，餘光卻在打量着剛剛陳子凡消失的位置，說道：“你每次來找我喝酒，都會有事。這一次又是什麽事情？”

在黃色的木桌上拿起了酒，沈北陽一口倒入了嘴裏，辛辣的刺激讓他抿着嘴，接着猜極為不悅地說道：“玄院裏有人說，你的血可以令人入道。”

胡夢的面色難看異常。“當年你用血替墨愛入道，知道的只有我和他。很顯然就是他出賣的你，而你卻現在還在這裏等着他回來，把金丹還給你——你簡直就是想太多了。”沈北陽望着胡夢，面

色極為地不開心。

“我不相信他是這樣的人。”胡夢面色凝滞地說道。“我們人類真的比你想象的要壞得多，你一味地給予，他們可能不會給你回報，還會反過來踹你一腳，只要有好處。”沈北陽說道，他是一個商人，理解人的邪惡——三歲他就會搶哥哥的玩具——人之初性本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