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音樂

我在演藝界闖出了一片天地,卻是圈子裏少有的一個專心于演員這一職業的藝人。演而優則唱這句話在我身上沒得到驗證。不是說我不會唱歌不懂音樂,而是我拒絕了這樣的機會。

一則說來,我的演藝事業已經登峰造極,不需要別的頭銜再給我的事業添上一筆。再則,我其實生性懶散,不想讓自己的生活忙碌得歇不下來。

最後還有一點——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不再在人前唱歌。

我說過,我曾為奕飛破例很多,這也是其中一件。他熱愛音樂,又極有才華,他沒出道前就寫過很多歌曲。他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邊洗澡、邊唱歌邊跳舞。那套浴室蓮蓬頭嵌入式的音響一上市的時候我便買了回來,更加助長了他這個喜好,時常一個澡能洗上兩個小時。

當然了,如此一來我也獲得了諸多福利。比如他時常洗着唱着到一半來了靈感就光溜溜地沖到書房裏寫歌,讓我占盡便宜。又或者我們共浴的時候,他心情都極好,允許我得寸進尺。

他有時時常一首歌唱上很多遍都不覺得膩,我聽得多了,不自覺便跟着他唱了起來。第一次聽到我唱歌的時候,他滿臉都是驚訝,“我竟然不知道你唱歌這麽好?!”

在他逼供之下,我如實相告了緣由,以他的小心眼,這件事足足氣了我半個月。

“我幹什麽生氣,初戀嘛。”

緩慢的語氣,眼神卻是無比的尖酸和怒意橫生。那段時間他每天在我耳邊至少要說上三遍‘初戀’這兩個字眼。我雖然享受他的小脾氣,不過當這些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和他的和諧生活時,我不得不慎重地對待這個問題。

“這麽說,你十五歲就不是處男喽。”說到那兩個字時他着重地咬字,眼神涼飕飕地瞟向了我。雖然我說起那段往事挑三揀四,但顯然瞞不過他。我嘆了口氣,“我當時年紀小,你原諒我年少無知好不好?”

“我現在也年少,也無知!”

他伸手拎起我的耳朵,“憑什麽你年少就可以亂搞?老子十五歲還守身如玉啊?原諒你?要是我十五歲就和別人睡了,你怎麽看?”

這個假設實在不是什麽讓人愉快的假定!我就是聽聽心裏都不舒服了,将心比心,他現在必定是介意極了的。可我也無奈,畢竟往事不可追,我也無力更改事實。“對不起,小貓,我說真的。”我親吻他的臉,“我以前就是個爛人,可是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對你好!也絕對、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你還想過要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他不去做律師實在是太可惜了。就這抓漏洞的功夫,就讓我拍馬不及。一時間我把到嘴邊的甜言蜜語都咽了回去,這時候不趕緊表明态度就是蠢了!“沒有!絕對沒有!”

我誠惶誠恐不知道說了多久,才換得他一個笑臉。還想狡辯!你還真以為我不知道你以前那些濫情史嗎?”我噎了一下。

這事絕對和楊深那群混蛋脫不了幹系!我暗自咬牙切齒,好家夥!居然敢背後拆我的臺,非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才行!

“其實說起來這件事你也沒錯,你比我大十三歲,有十三年的時間,我就是搭着火箭都趕不上你。”

他怒漲的火氣很快就落了下去,反而有些傷感起來,“那麽多人都綁不住你……哥,你告訴我,我拿什麽能綁着你一輩子?我會不會有一天也會變成你情史裏的一個人,和他們,和你的初戀一樣?”

“不會。”我見不得他難過,抱着他承諾,“一定不會的。”

他恹恹了一陣,又擡頭瞪我,“你要是敢,我就先踹了你!想大爺我要姿色有姿色要才有才,哈爺的人海了去了,不缺你一個!”

這次動氣的人換成了我!“胡說八道!給我把你腦子裏的東西都給我理幹淨!你要是敢,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也許是他的年輕與性情無形中給我一絲微妙的自卑,聽到這樣的話,我是真的動了氣。他反倒稱心如意地笑了起來。“知道怕了吧,你還不對我好一點,老男人。”他嬉皮笑臉地抓我的臉,扯出一個醜臉。聞言,我臉一黑,“老、男、人?”

他頓了下,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很好笑嗎?”我撓他的腰眼,“讓你笑!居然敢說我老,治不了你了還!”他這時候想停都停不下來,他是那一類特別怕癢的人群,這時候倒在沙發上渾身都笑得打顫,有氣無力地推着我,“哥我錯了!你不老!哈哈,你聽錯了,哥,我說你最年輕漂亮!我說真的,哥,別來了,哈哈,我不行了,你給我松開,哈哈……”

那時,就算是再生氣,一句話,一個笑容,也能讓彼此輕易原諒對方。

那次之後我答應把埋葬的音樂全都獻給他。他說要給我寫一專輯的歌,到時候保準大賣。我對此卻不是那麽熱情。

其實雖然說最初沒想過涉及唱片界的原因是因為那個承諾,但時間久了,這個承諾變成了一個單純的習慣和下意識遵守的規則,我的初戀本人在這個諾言裏的影子已經越來越淡了。

其實說起來,我對音樂的感覺,和小時候那些被家長送去學習各種專長卻其實并不喜歡專長本身孩子一樣,加之于身是斷痛苦的經歷。就算長大以後明白了,可對這些專長本身難免有了些芥蒂,無法真心喜歡起來。

我母親是學音樂出身的,我的樂理和鋼琴都是她一手交出來的。就那水平和奕飛這樣真正的個中高手比起來還不夠半桶水。只不過是得益于一副好嗓子,還有說了那麽多年的臺詞,對語言本身的掌握讓我在唱歌的時候情感表達更有味道些。再者,熱戀中的我們對對方的一切都是偏愛的,所以他才覺得我唱得最好。

我推翻了我原本的承諾,允諾他讓我的音樂由他一人獨享。他是領地意識非常強的人,現在我随口捏造的一個借口剛好觸到了他的逆鱗上。

我懊惱極了,說什麽不好,以小謹的家世就算會些樂理也再正常不過了,偏偏還自作聰明地為了不讓他懷疑而說出這麽一個借口來。

怎麽和他解釋其實我是胡說的,那他肯定會問我怎麽知道‘謝懷榮’會唱歌之類的話,又從何解釋?這是一個無解的怪圈。

下了戲,回到別墅,一樓只有一個在廚房忙碌的範智鳴。他告訴我他一回來就呆在樓上沒下來過,又指責我不該讓他一個人開車回來。我苦笑,怎麽解釋他看見我都怒到極點的事情?

那之後,我和他之間又落到了原點。不,應該說比之剛回來的那一陣子還不如。他對我采取了完全無視的策略,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他對着範智鳴有說有笑親昵有加,卻完全視我如無物。這種懲罰比之他正面發洩怒火來得讓我更難受,可我也只能怪自己是自作自受。

“奕飛。”我忍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只能早早投降。他和楊深繼續說着話,楊深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奕飛,雖然想問些什麽,但這怪異的氣氛讓他聰明地選擇了不參合。

“奕少……”小五看不得我憋屈,出聲提醒了奕飛我詢問。奕飛轉頭看他,“有事嗎?”這語氣禮貌又疏離。

小五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只是硬着頭皮說:“謹少爺有事想和您談談。”

“哦。”

他無所謂地接了一個聲,又轉頭和楊深讨論某個地方的配樂該怎麽處理。“奕少……”小五看了看我沉默的樣子還是出了聲。

“還有事?”他垂眸看着小五,他在二十歲後一下子把青春期拖沓增長的身高拔高了,183的身高對上一百七十多公分的小五無形中散出一種壓倒性的氣勢來。

“奕飛……”

我還待再說什麽,就聽見有人高聲喊了聲‘卓總監’,說是有人找。我和奕飛一同看過去——我怔了怔,是那個很久沒出現過的叫阿彥的男人。

我一直以為是奕飛已經和他了斷了……

奕飛臉上露出了笑意,大步朝男人走去。張開雙臂,兩人大方地擁抱了彼此。我看得有些暗淡,聽見小五不忍地喊了我一聲:“謹少爺,你還好吧?”

我點了點頭,疲憊地揉了揉額角不再看他們,而是轉頭問楊深,“你知道他們的關系吧?那個人是誰?”

說起來失敗,那個叫阿彥的男人曾經給過我很大刺激。但除了他是奕飛如今的情人們我見過的兩人中之一,我卻對他一無所知。現在看來,對這個人多了解一點是必要的。……至少要看看他是否真的有資格站在奕飛身邊。

楊深看着是知道那個叫阿彥的男人的存在,而且對他跟奕飛的事情不怎麽在意。他看了走遠的兩人一眼,告訴我那個男人叫秦彥,是這兩年奕飛一手打造出來的歌手,如今在樂壇也是紅得發紫。告訴我這個秦彥這時候應該是剛結束了幾場巡回演唱會回來。

“他們……”我一時間不知道要選擇怎樣的詞形容他們的關系,他們在一起?那範智鳴的存在又怎說……

“你想問奕飛和秦彥的事情?”他看不上我的欲言又止,很直接地道:“還不就是那麽回事?秦彥離不開奕飛的幫助,奕飛也對他有所求,兩個人走在一塊也不奇怪吧?”

“那個秦彥對奕飛不是認真的?”我皺眉。

“這種事情除了他自己誰說得清楚?”楊深冷哼了聲,似乎對秦彥頗有微詞。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和奕飛複又勢同水火的關系有些擔心:“小謹,前段時間看你和奕飛關系不錯,我以為你已經放下芥蒂,也不再想着為你謝叔叔教訓奕飛了,你現在又改主意了?”

我一時間有些悻悻然,小謹那孩子還是太單純了,喜惡都擺在臉上,別人對他動了什麽心思都清清楚楚,他還标榜着自己是地下工作的傑出人士。看來不論是楊深還是奕飛,早就知道小謹接近奕飛的目的了。

我搖了搖頭,“只是有些奇怪……你知道奕飛身邊……”

楊深嘆了口氣,“随他去吧。”他對此雖然頗有些看不過眼,卻也表示出他并非不了解更是接受這樣的事實的态度。這多少讓我有些郁悶和疑惑,這些人都是怎麽了,所謂臭味相投,我那些摯友和我最大的相同點就是護短和記仇,如今這是擺明讓我睡在骨灰壇裏戴了一頂又一頂的綠帽子,他們卻都沒什麽表示,是不是也太說不過去了。

“楊深,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你會對奕飛的事情是這個态度?你這樣對得起我——謝懷榮嗎?”

楊深在我的質問下,沉默了一陣,眼神裏有些傷懷。他嘆了口氣,“我是對不起他的托付,那老小子護着卓奕飛跟護眼珠子似的。可我能有什麽辦法……”他看着我,語重心長地說:“小謹,這件事你就不要在管了。你要是看不過眼,就幹脆別理他。也別給他找什麽麻煩,他大概還巴不得你……哎,不說這些了,下一幕戲你準備的怎麽樣?要不要我給你講講?”

他轉移話題的技術真是越來越拙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竟然不知道鐘漢良也唱歌的……那段舞蹈太那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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