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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托着小烏鴉精的小身子在溫泉池中打旋， 觸不到邊的感覺讓烏楚一下子慌了，拼命撲騰自己的小黑翅膀踩着爪爪。但是因為羽毛都濕濕地黏在一起，所以扇動得很勉強。

小烏鴉精胡亂在水池中撲騰了半天後， 掀起一片和它的小體型相比十分不成正比的水花。

就這樣憑空撲騰了好幾分鐘， 小烏鴉精終于察覺到自己好像沉不下去， 圓乎乎的小鴉腦袋始終露在水面上。

發現了這一點後，小烏鴉精戰戰兢兢試探着收起翅膀不動彈， 黑乎乎的小身子果然被水流托着飄動。

它又試着踩了踩小黑爪爪，最後竟然掌握了一點用爪爪在水裏劃動控制方向的技巧。

于是黑乎乎圓嘟嘟的一團在溫泉水裏打着圈游來游去，尾巴毛處劃開一道水痕，清澈的溫泉水下可以清晰看到兩只鴉爪爪飛快劃動着。

厍滄似乎覺得看上去很有趣， 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小烏鴉精踩着爪爪飛快游到了他身邊，故意在厍滄身前游了個半圓，小鴉腦袋炫耀地瞅着厍滄。

厍滄伸出一只手插進水裏， 攔在小烏鴉精游的路線上，小烏鴉精刨動爪爪， 繞了一下，但厍滄又把手插在了它的前方。

就這樣來回反複好幾次， 到最後小烏鴉精整只鴉精疲力盡，感覺爪爪都不是鴉鴉自己的爪爪了。

圓乎乎肉嘟嘟一團軟軟趴趴地靠在厍滄的手掌上，溫泉水的溫度比平常更熱一點， 濕熱的觸感伴随着絨羽細微的摩擦讓厍滄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中微微眯了眯。

靠着厍滄的手掌緩了一會兒之後，小烏鴉精又精力充沛起來，繼續刨動着爪爪在溫泉水裏游來游去， 黑乎乎圓乎乎一團的小身子圍着厍滄不停繞圈。

一龍一鴉就這樣在這個溫泉池中度過了一個十分舒适的夜晚。

·

黎明時分天光逐漸亮起，照進溫泉池中。溫泉池水已經不像昨天半夜那樣鬧騰，現在池水平平靜靜， 只有水面偶爾掀開一層淺淺的漣漪。

黑色龍尾輕輕晃動，顯得十分惬意。

小烏鴉精初學會游泳，游了一整夜，現在整只鴉的精力徹底被消耗殆盡了，翻着軟乎乎黑乎乎的小肚皮飄在水面上，随着龍尾掃動的水流飄過來又飄過去。

小身子撞到岸邊，小烏鴉精敏銳地嗅了嗅，聞到一陣水果的味道。

雖然烏楚身為小妖怪已經無需用食物果腹了，但是游了一整夜讓鴉肚子都有些癟了下去。

烏楚踩踩爪爪，穩住自己的小身子，向味道來源看去。

這動靜讓合目小憩的黑龍睜開了金色眼睛，淡淡掃過去。

小烏鴉精花費了老大力氣才踩着爪爪爬上淺石子地的岸邊，一上岸就不舒服地抖了抖自己羽毛上的水珠，抖得到處都是，有幾滴濺到了黑龍的頭上。

黑龍眯了眯眼睛，甩動着龍尾。看着小烏鴉精打濕之後小了一圈的小身子圓滾滾往那個小推車蹦噠去。

推車每一層都放滿了常見和不常見的水果，都是一些市面少見的優質品種，還有許多精致的糕點。

小烏鴉精眼睛亮了起來，踩出爪爪就要去啄一顆葡萄，但它忽然啄了個空。

小烏鴉精瞪圓眼睛震驚地看着忽然被推遠了好幾米的小推車，整只鴉僵住，不敢置信地低下小鴉腦袋，十分懷疑地看看自己的爪爪。

身後忽然一片水聲，水滴淅淅瀝瀝全都撒在了小烏鴉精剛“甩幹”不少水份的小身子上，黑龍消失，厍滄化為人形踩上石子地，随手幻化出的黑色浴袍系得松松垮垮，隐約可見那之下完美修長的肌肉線條。

小烏鴉精淋了一身水正懵懵的，忽然一個白色柔軟的東西罩在了鴉鴉的小身子上。

厍滄低下身，用幹燥的白毛巾裹住濕漉漉的小烏鴉精，拿起這一團就往外走去。

小烏鴉精探出小鴉腦袋，十分不放棄地盯着小推車裏鴉鴉還沒吃上的水果。

小烏鴉精溫溫熱熱軟乎乎的小身子隔着毛巾在厍滄手裏扭動掙紮，厍滄一點也沒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把掉出來的毛巾角又裹了回去，把整只鴉裹成一個圓團團的毛巾球。

“放了一夜了。”厍滄冷酷無情道。

于是小烏鴉精就連掙紮也掙紮不了，眼巴巴地瞅着那一小推車的水果，直到厍滄走進別墅通往後院溫泉池的門，再也看不見那個小推車。

昨天小烏鴉精還沒來得及到處看看這棟別墅就被帶到了溫泉池裏泡了一晚上，現在正精神地伸着小鴉腦袋探頭探腦到處瞅。

這是一棟三層半的小別墅，垂落的吊燈和一塵不染的櫥櫃玻璃門吸引了小烏鴉精的注意力。

不過厍滄沒有給小烏鴉精從毛巾團裏掙紮出來的機會。

烏楚裹在毛巾裏，小鴉腦袋這裏轉轉那裏瞅瞅，聽見厍滄的聲音“現在送來。”

它歪了歪小鴉腦袋，沒有聽懂。

不過小烏鴉精并不糾結于這一點，盡管小身子被毛巾裹住，但它奮力探出圓乎乎的小腦袋，想去啄木桌上一個晶瑩剔透的擺件。

但小烏鴉精黑乎乎的喙離那擺件只差一點點距離的時候，小身子整個被提溜了起來，一點點距離馬上變得遙不可及。

門口的門鈴聲依舊在響。

厍滄揣着看上去十分不服氣不停扭動掙紮着的圓滾滾的小烏鴉精，走到別墅門口，打開門。

意外，但又不意外。

一個裝滿早晨剛切好的新鮮水果的小推車被侍者推到了門口，殷切地要幫厍先生送進屋裏。

而在侍者身旁，另一個人影笑眯眯地站在那裏，“昨晚沒來得及讓厍總嘗嘗我自己從法國酒莊帶回來的酒，剛剛看見他們在送水果，趕緊一起送過來。”

厍滄态度冷冷冰冰的，臉上也沒點笑意。但是這人似乎是已經習慣了，倒沒有太受打擊。

侍者對那人也是同樣的恭恭敬敬，稱呼他為“江總”。

江雨卿下意識低頭看向厍滄手裏那團白毛巾，然後被吓了一小跳。毛巾裏有個圓乎乎的小腦袋正在動來動去，一雙圓眼睛正瞅着他。

認出來這只是一只小鳥後江雨卿松了一口氣，同時感覺這位厍總身上的謎團更多了。養着一只黑乎乎的鳥當寵物？江雨卿見識過其他有錢人的愛好，厍滄這審美還是獨一份。

不過他心裏想什麽表面上滴水不漏，還順手推舟誇贊道：“這是厍總的小寵物？看着真可愛機靈。”

這江總正絞盡腦汁和一臉冷漠的厍滄套近乎，忽然臉上的表情頓住了，伸手從門旁取下一個被黃色報紙包裹起來的一大團的東西，“這是什麽？”

他下意識就掀開了報紙一頭，一陣清香撲鼻。

江總怔了一下，然後看向厍滄，帶着八卦神情笑起來，“是束花，厍總，這是有人訂給您的？”

江雨卿意味深長，“這邊好像沒看到花店，這麽早送到估計得連夜讓市區的花店送過來，送花的人可真下了一番苦心。”

厍滄神情冷漠地瞥了那被報紙包裹得連露水都還在的花一眼，神情半點動容都沒有。

從認識這位厍總開始，對方永遠是這副冰冷漠然的表情，而且江雨卿不管怎麽打聽都打聽不到他的背景來歷。

眼前這束莫名其妙出現的花——江雨卿昨晚來按門鈴的時候确信它當時還不在——終于讓厍滄這個人稍微有了那麽一點點緋聞的人氣。

江雨卿掃了一眼報紙裏，沒有寫卡片。他拿起花束遞給厍滄，“厍總的花，如果需要花瓶的話我那邊有。”

江雨卿有些錯誤估計的是，花束在上古神獸的眼裏沒有那麽多人類複雜的寓意。

厍滄擡眸淡淡掃了他一眼，“好啊。”

江雨卿驚喜道，“那我馬上回去拿……”

“拿回去插在你的花瓶裏吧。”厍滄說完了剩下半句話。

江雨卿：？

再一眨眼，眼前的門已經關上了。想和這位神秘的厍總套近乎的江雨卿屢戰屢敗，擡了下手，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圈子裏想和這位突然冒頭的新貴攀關系套近乎的人不少，但是大多數人都被厍滄一張冷臉和冷冰冰的有時候看得人膽怯的眼神吓了回去，只有江雨卿臉皮厚過城牆，屢敗屢戰，而且他知道分寸，沒有惹得這位厍總多少反感。

連謝氏企業的謝總都要親自送出公司巴結的人，怎麽可能背景簡單。

但盡管如此，江總的努力還是沒有多少進展。

·

關上門的別墅裏，小烏鴉精直接掙開了松松散散的毛巾，撲騰着小黑翅膀蹦噠到了小推車上。用力過猛，撞得小推車原地打了個轉。

厍滄嘴角洩出一絲笑意。

小烏鴉精圓乎乎黑乎乎的小身子埋進了切好的水果堆裏，這裏戳戳那裏啄啄，這是小烏鴉精下山以來吃到過最好吃的水果，軟乎乎的小肚子一點點被撐圓起來。

黑乎乎的一團滾在水果堆裏，翻着吃得飽飽的圓滾滾肚皮，小烏鴉精十分心滿意足，整只鴉攤在那裏任由厍滄揉搓。

·

別墅外小徑的轉角籬笆外，昨晚的“馮哥”臉色莫名漲紅，問一個同伴，“叫你盯着，你看清了嗎，裏面的人出來拿了花是不是？”

用報紙包好放在那裏的花沒了，馮嶼有些激動，肯定是被人拿走了。

被他抓壯丁的同伴苦不堪言，奈何馮嶼好像“近鄉情怯”，自己躲在遠處，派人出來看。

“出來了，不過那花好像被其他人拿走了……”

馮嶼愣了一下，但是這并沒有影響他激動的心情。他想起昨晚在溫泉池中那驚鴻一瞥，讓他臉紅耳熱到現在。

“是不是長得十分好看？”

同伴想了想那個身材高大修長的人影，眉眼英俊得不像凡人，讓人心生仰慕又不敢靠近。

“是，長得很好看。”

馮嶼轉身就走。

“去哪兒？”

“去找王經理，不信問不出來這裏住的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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