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腳踏兩只船可是要翻船的哦09
當鐘羨被蘭溪攔住的時候, 他甚至有種詭異的嘲諷感。
眼前的男孩依舊穿着藍白相間的春華校服,頭發微微有點長,遮住了額頭, 用蓬松又時尚的發型提高了一部分顏值。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帶着親切的微笑, 讓任何第一次見面的人都無法升起戒備之心。尤其是嘴邊兩個迷人的小酒窩, 帶着些甜甜的味道,十分惹人喜愛。
三年的時光似乎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他依舊跟鐘羨第一次見他時一樣, 讓人心動又心憐。
可正是這種一層不變才顯得僵硬和奇怪,因為歲月不會眷顧任何人,總是會多多少少地刻下不一樣的印記。
“找我有事嗎?”
蘭溪被這話問得渾身不舒服,忍不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沒好氣地說:“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你也不算算,自從你跟白蘇在一起,我們都多久好好說過話了。”
這次鐘羨并沒有被他的話繞進來,确實, 他比以前忙了很多,但要是說一點時間都擠不出來交談那是絕對不至于。
蘭溪只是沒這個心罷了,等他轉過頭發現需要自己的時候,這不,馬上就有機會了。
“沒辦法,高三了,學習太忙, 其他事都得靠邊。你也是,別總是玩玩嗒嗒的, 要是不努努力, 恐怕考不上一本。”
蘭溪不以為意, 甚至有些厭煩這樣的說教。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向你學習。不過在這之前,鐘羨你可得先幫幫我的忙。”
鐘羨靜靜地看着他,片刻後才啓唇發問:“怎麽了?”
蘭溪苦惱地嘆了口氣:“這兩個月你一直在忙,為了幫你買那些好吃的,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你也知道我一個月生活費不多,這會兒手頭有些拮據,實在是難捱。”
“好鐘羨,幫幫我,不然過幾天我連飯都吃不起了。”
果然如此,鐘羨并沒有意外,甚至有種塵埃落定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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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沒覺得有什麽,自己手裏錢多,蘭溪和那幫子跟班的夥食費基本都是他出。時不時再給蘭溪買些衣服鞋子手表背包,每個月的零花錢基本上都要花個大差不差。
反而是他自己,除了吃點垃圾食品,就再沒什麽花費了。也難怪蘭溪不過兩個月就受不了了,畢竟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想到這,他又心疼起白蘇的單純。大概在他眼中蘭溪還僞裝得非常到位,所以他才會誤以為蘭溪根本不慕虛榮,更不會伸手要錢。
如果自己把這幾年的賬單放到他面前,恐怕都要把他吓壞了。
鐘羨已經清晰地看透了蘭溪的真面目,根本不想再繼續縱容下去。
“那肯定不行,我現在就給你轉賬。”
蘭溪一下子就高興了起來,暗自吐槽自己費了那麽多功夫還不如直接了當的一句話。
聽見叮的一聲脆響,他飛快地點開手機,卻被上面的數字給氣炸了。
八百?!鐘羨打發叫花子嗎?!
“鐘羨,你是不是少打了兩個零?”
他怒視着鐘羨,清秀的五官都點燃起熊熊怒火,幾乎要将面前的胖男孩給烤熟。
鐘羨掀了掀眼皮,很平靜地搖搖頭。怎麽可能打錯,蘭溪不過是給他買了三次麥當勞,就算是按每次二百塊來算,這八百也綽綽有餘。
他已經算是大發善心了,還給蘭溪留了不少生活費,完全夠撐到這個月月底。
聽到蘭溪的質問,他甚至忍不住在內心嗤笑一聲:八萬,他可真是比資本家還狠。
蘭溪被他一番說辭弄得目瞪口呆,是這樣沒錯,但……放在鐘羨身上就不對了。
他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立刻柔和下表情,哀哀憐憐地想要挽住鐘羨的胳膊,卻被他側身躲開。
見鐘羨如此對待自己,蘭溪紅了眼睛,聲音裏都透出哽咽:“鐘羨,你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冷淡?是我哪裏做錯了嗎?你告訴我,我立刻就改。”
鐘羨并沒有被打動,反而心中滿是諷刺。瞧,就是這副嘴臉。需要他的時候,比那春日裏的湖水還要溫柔缱绻;不需要他的時候,比冬天的大興安嶺還要冰冷寒霜。這兩幅面孔切換自如,既能達成目的,又能來回拉扯勾起人的興趣。
以前的他總是被這種忽冷忽熱弄得心裏七上八下,可現在看來,不過是一種令人作嘔的手段罷了。
這樣一比,反而是白蘇那種從頭到尾都直白的傲氣更讓人折服。
跟他在一起,即使鐘羨總是被氣得半死,但卻不需要費心思去猜,更不用擔心自己被坑的體無完膚。
“你沒什麽錯,我只是就事論事。錢你已經收到了,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蘭溪的這些所作所為都給拍下來,也免得白蘇會被他假惺惺的模樣所蒙蔽。
他記得蘭溪說過,以前白蘇對他非常好,是喜歡他的,那麽究竟是什麽造成白蘇現在冷淡的态度?
他很想知道,更想加深這種效果,免得白蘇再被蘭溪三言兩語糊弄過去。
“鐘羨,你不能這樣對我!”
見鐘羨要走,蘭溪忍不住吼了一聲,伸手就去抓他的胳膊,想要把他留下來。
鐘羨不耐煩地想要甩開他,卻在根本就沒有碰到他時,眼睜睜地看着蘭溪順着自己的力道倒了下去。
瘦弱的蘭溪在肥壯的鐘羨面前就像是一片輕飄飄的紙,一下子就撞倒了桌子,狼狽地摔在地上。
“鐘羨,你TMD瘋了?!”
恰在這時,王曉陽沖了進來,正好目睹了這一幕。立刻跑上前,扶住蘭溪,指責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刺向鐘羨。
而他身後不僅有鐘羨以前的跟班,還有班主任和其他同學。所有人都震驚地看着這一幕,眼中明明白白地寫着對他的控訴。
‘居然連跟他關系最好的蘭溪都下得去手耶,這個人可真是太可怕了。’
‘聽說以前好幾個學生都是被他逼退學的呢。’
‘果然是背靠校董,在學校裏就無法無天了啊!’
一道道譴責的目光如同鋼針一樣刺向鐘羨,讓他恍然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直到此時他才體會到,那些被蘭溪他們的造謠毀了學業和名譽的人是多麽的孤立無助。
“鐘羨,跟我到辦公室一趟。王曉陽,你們幾個送蘭溪去校醫室看看,有什麽問題再跟我聯系。”
鐘羨握緊了拳頭,壓抑着憤怒跟着班主任離開。而蘭溪則兩眼淚汪汪地被一群人護送着,一瘸一拐地朝醫護室走去。
這一次不算個什麽大事,還跟以往一樣,班主任訓了訓話,就把鐘羨給放回來了。
鐘羨心煩意亂地坐下,感受到旁邊的白蘇,愈發煩躁起來。
他很擔心,白蘇也聽到那些風言風語,對自己産生誤會。他不敢看白蘇的眼睛,只能倉皇地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拿起簽字筆寫下“你信任我嗎?”幾個字。
白蘇懶懶地看了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從他手中拿過紙。
“我相信你沒有做過那些事,你不要受那些流言蜚語的影響,只要專心學習就好。”
白蘇的安慰讓鐘羨立刻酸了鼻子,在被千夫所指的時候,有個人無條件地信任自己,真的是太讓人感動了。
“我很開心,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白蘇想了想,為了安慰他又寫:“蘭溪也不是有意的,只是當時事發突然恐怕沒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肯定會找你賠禮道歉。你也別太傷心,在他的心中你還是很好的。”
他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不過,王曉陽這個人你要小心。他奸猾狡詐、心思不純,特別喜歡挑事。這一次恐怕也是他故意鬧得這麽大,為的就是讓你難堪。”
他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又飛快地滑動筆尖:“這種情況我以前遇到過,王曉陽實在讓人惡心。也就是因為他,我沒辦法再跟蘭溪繼續做朋友,最後只能分道揚镳。”
鐘羨猛然瞪大了眼睛,他終于知道白蘇與蘭溪的秘密了,卻沒想到竟是跟他一樣憋屈又惡心的境地。
難怪白蘇對蘭溪這麽冷淡,換了他也同樣會如此!可恨他以前竟還誤會白蘇傲慢無禮,現在看來分明是蘭溪心機深沉、虛僞狡詐。
什麽王曉陽愛挑事,王曉陽根本就是蘭溪的應聲蟲,沒有他的指示,他怎麽敢做這些事!
鐘羨看得明白,兩年多的相處讓他對蘭溪和王曉陽了解無比,撥開了擋在眼前的煙雲,一切都在他面前暴露無遺。
看着白蘇認真安慰他、條條為他分析的模樣,他心軟成了一灘水,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保護好白蘇,決不能讓蘭溪欺負他半分。
想到這他悄咪咪地告着蘭溪的狀:“前段時間,蘭溪不是給我買了幾次炸雞漢堡嘛,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吃。但他昨天竟然找我要錢,說是花費不菲,自己承擔不起。”
“我本是不願,但他說得也有點道理,為了盡快打發他,我就給了他八百塊,也是綽綽有餘了。可是你知道他居然說什麽?他說‘你是不是少轉了兩個零’!這點東西,他居然跟我要八萬塊,就算是詐、騙份子也不敢這麽獅子大開口吧。”
說到這,鐘羨委屈地看着白蘇:“我雖然有錢,但那些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于是我拒絕了他,結果他就惱羞成怒,裝出一副被我推倒的樣子。”
白蘇擰緊眉,似乎沒想到情況竟是如此。他抿緊薄唇,眼中閃過厲色,用手輕輕覆蓋在鐘羨的手背上,以示安慰。
“你做得很對,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蘭溪太過分了,我真沒想到這麽多年沒見,他竟變成了這樣的人。以後你離他遠點,免得再遭了陷害。”
說到這,他又同情地拍了拍鐘羨的手:“我知道你喜歡他,但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喜歡。相信我,以後你會碰見更好更優秀的人。”
可鐘羨這會兒已經晃了神,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讓他面色發紅,整個人像是燒開的茶壺般,呼哧呼哧地冒着白煙。
白蘇的手指修長骨感,皮膚雪白,看上去猶如玉雕,美得令人想要捧在手心上。而那微涼的觸感,如同雪花般落在他的手背上,讓他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驚走了這片雪。
見他一直在發呆,白蘇輕輕敲了敲桌面喚回他的注意力,把練習冊往他面前一擺,在長長的字條上又寫下一句話:“別想那麽多了,先把這些題做完。你的病已經好了,可不許再偷懶。”
鐘羨這才回過神來,不用白蘇督促就埋頭苦學了起來,以掩飾自己的異常。
正如同忠言逆耳利于行一樣,雖然白蘇總是壓着他學習、學習、再學習,但他明白他是真正為他好。而蘭溪看上去讓他過得舒舒服服,卻半點沒有為他考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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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