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咱不走虐戀情深路線05

風呼呼地吹着, 夜晚的世界顯得格外的安靜,曾經困擾城市的燈光污染早已消失,留下的只有一片漆黑。

鄭橋等了許久, 身上的熱氣都快散盡了, 才等到了來人。只是他沒想到, 自己的父親竟然親自來了。

他低下頭,恭敬地打了聲招呼, 只是這态度公事公辦有餘, 親近度卻不足。

但顯然,他的父親鄭将軍是跟他分外相似的性格,也同樣冷淡地點點頭,算作回應。

“東西帶來了?真的像你所說的那麽神奇嗎?”

鄭将軍沒有深挖這東西是從哪來的,末世災荒,很多秘密已經顯得無關緊要,最要緊的就是它确實有作用。

鄭橋也沒有廢話,他打開懷中的盒子, 露出裏面沉睡的幾只蟲子,拿起殺蟲劑對着它們一噴。效果非常明顯,不過幾秒,那些蟲子就萎縮成了黑灰。

鄭将軍眼神一縮,雖然來的時候已經做過了心理建設,但那更多是對奇跡發生的不相信。當親眼目睹這一幕時,就連他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激動地漲紅了臉。

“你想要什麽?”

鄭橋很冷靜:“我想要您的一個承諾,如果以後我們進入軍部基地, 您必須保證, 沒有人能夠強制挖掘我們身上的秘密。”

鄭将軍若有所思, 确實,擁有這樣的逆天神器,是一個值得驕傲的優勢,卻也容易陷入危險之中。鄭橋的考慮很周道,至少這樣可以為對方提供一個保障。

他早就聽說兒子跟一個叫鹿槿的人在外面建了個小基地,只是那基地實在小的可憐,讓他根本不想投注過多的目光,卻沒想到他竟有這般奇遇。

如此看來,兒子倒還算有眼光。

鄭将軍面上不顯,心中卻頗為得意,越看自家兒子,就越覺得喜歡。

那群人還總在背後嘲笑他,說他兒子不務正業,整天在外面游手好閑。現在看看,分明是身負重任、自強奮鬥嘛。

“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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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橋微微松了口氣,他了解父親,只要能得到他的一個承諾,白蘇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兩方人都不是啰嗦拖沓之人,鄭橋急着回去見白蘇,而鄭将軍則恨不得插着翅膀飛回基地,開始對殺蟲劑的研究。

很快,黑夜吞沒了兩人的身影,也開啓了風暴般的末日變革。

龍國曾經經歷過無數困難,最後都靠着自己的力量挺了過去,這一次末日也不例外。科學家們收到成品後,跟打了雞血一樣,不過二十多天就分析成功,研制出了配方。

呼嘯的飛機帶着殺蟲劑從大地上掠過,根本就不能動的假死蟲子全部化為黑灰,徹底消失不見。

鄭将軍安排人在地表的土地上種下了一部分種子,随着催生劑的加速,守護的軍人們都嚴陣以待地觀望着遠處的天空。

很快,大批蟲子蜂擁而來,橢圓形的大炮筒離開打開閘門,從裏面噴出了藥劑。

只是一個照面,蟲子們便紛紛墜落,黑色的濃霧像是被撕裂了個大口子,很快散成幾團,最後徹底消散。

所有人都歡呼了起來,這種勝利無疑是裏程碑式的。那些蟲子敢來,他們就來一群殺一群。

這場人蟲戰鬥足足持續了十天,人們等啊等啊,卻再也等不來蟲子。

軍方立刻把這個好消息通報給了全國,也鼓勵大家立刻北上,加入到基地中,為恢複重建家園貢獻一份力量。

鹿槿聽着無線電裏傳來的消息,微微皺起眉頭。這怎麽可能,就算是他的靈泉,也沒辦法殺掉那些蟲子,軍方又怎麽可能猶如天助般,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研制出專門有效的殺蟲劑。

他的目光掃過蠢蠢欲動的人群,冷聲警告道:“你們相信嗎?反正我是不信,這恐怕又是軍方用來籠絡人心的手段。等你們真的北上入了基地,恐怕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話如同一盆冷水,很快澆在了所有人的頭上。鹿槿說的沒錯,如果真的這麽容易就解決蟲災,也不會整個世界停産一年多,都無法恢複了。

更何況,在這裏的生活還不錯,不用幹活還有吃的,可比軍方那邊累死累活的強。這些被人養着的米蟲,很快熄滅了心中的想法,又懶散地坐了下來,幾乎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打瞌睡。

只有一直不甘地尋求出路的人,總歸無法熄滅心中那團熱烈的火焰。

“小蘇,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鄭橋猶豫了許久,還是問出了這句話。他有些忐忑地等待着白蘇的回答,發現自己竟比參軍那年還要緊張激動。

白蘇懶懶地翻了個身,裹緊身上的被子。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總覺得這鬼天氣越來越冷。要知道現在已經是陽歷五月了,天氣應該轉暖才是,怎麽卻像是進入了反季節,凍得他都不想動。

他掀起眼皮看了鄭橋一眼,淡淡地說:“我當然要跟你走,但你若是現在想走,恐怕沒那麽容易。”

鄭橋微微一愣,為什麽?

願意跟他一起北上的都是基地裏的青壯年精英,不存在體力上的問題。而且他反複跟每個人确認過意願,他們都表達出強烈的堅持。

白蘇托着下巴打了個哈欠,如同困倦的大貓般,端着農民揣,眯起漂亮的大眼睛。

真是笨死了,就是因為這些人全是身強力壯、意志堅定的精英,才愈發難以脫身。

他們走了,鹿槿的基地怎麽辦,那些靠着他們吃飯的人怎麽辦?這些人就是從他們身上吸血的蟲子,絕對不允許失去這麽重要的供體。

鄭橋臉色難看,他們沒資格阻攔他們,而鹿槿也絕對攔不住。

白蘇嘲笑着他的天真:“那你就試試吧。”

“你們……要走?”

鹿槿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堅決的鄭橋,目光掃過他身後的人,卻沒有看到白蘇,愈發肯定是這個挑事精搞得鬼。

他的臉上滿是被抛棄的委屈,伸出手就像拉住鄭橋的衣袖,卻被他無情躲開。

“為什麽?”

鹿槿的聲音都在顫抖,仿佛一根被拉滿了的弦,下一刻就會崩壞襽慁。

“是我哪裏做得不好嗎?或者基地有哪裏讓你不滿意嗎?你說出來,我們都可以改。”

這句話無疑将鄭橋推到了很多人的對立面上,那些坐吃山空的蛀蟲們如同潮水般包圍上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鄭橋,散發出無聲的逼問。

為什麽要走?是不願意養他們了嗎?

雖然他們大多都不是什麽壯年男子,但因為人數太多,反而顯出了強勢和壓迫。

而鄭橋和他身後的人,不過七八個,在這片烏壓壓的包圍中,顯得格外渺小。

鄭橋皺緊眉,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過動用武力,因為不想傷害自己的同胞,現在卻發現,這或許是件難事。

“都沒有,我們只是想去軍部基地看看,是不是真的如同廣播裏說的那樣,末日已經開始結束了。”

鹿槿卻一個字都不信,他很清楚,如果鄭橋真的把這些人都帶走,這個基地就徹底完蛋了。沒有人去找食物,就算是他也變不出來,到時候這麽多張嘴該如何是好。

以前,他并不是真的不明白這種畸形的規則存在缺陷,而是覺得這樣能更大限度地保證自己在基地裏的權威,讓更多的人依賴自己過活。

可現在,鄭橋要直接拆了他腳下的木板,這讓他如何能夠同意。

“所以呢?只是為了驗證這麽一個根本不靠譜的消息,你就要抛棄這麽多老弱婦孺嗎?這末日裏生存是如此艱難,我們說好的要一起渡過難關,不放棄任何一個人。現在你卻要狠心地撕毀諾言,這對所有人來說真的太殘忍了!”

說完,鹿槿給了人群一個眼色。很快就沖出來幾位兩鬓帶霜的大媽,她們也不矜持,直接雙膝一彎,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淚流滿面地祈求着鄭橋他們。

而這一帶,人群裏不明所以的孩子們也跟着哭了起來,一時間場面熱鬧至極,倒顯得鄭橋他們做了什麽十惡不赦之事一樣。

鄭橋氣得頭上青筋直冒,趕緊上前去扶那些大媽,卻被她們抱緊雙腿哭天喊地了起來。

明明這群人都擁有不俗的實力,可面對這些比自己柔弱千百倍的人,卻根本無能為力。

鄭橋總算明白白蘇話中的意思了,只恨自己沒早點看清楚形勢。

白蘇看夠了戲,才施施然從角落裏走出來,悠悠走到鄭橋身邊,用腳踩在了其中鬧得最狠的那位大媽手臂上。

他兇狠地瞪了她一眼:“走開,我的人是你随便就抱的嗎?知不知道什麽叫做男女有別!”

別看白蘇來基地不久,惡名卻是大大的,這其中還多虧了鹿槿的宣傳。

大媽知道他是個硬茬,才不願意跟他硬碰硬,立刻松開手,嘀咕兩句,退回到人群中了。

領頭的一動,其他人也都知道白蘇的離開,紛紛避走,好似剛才鬧騰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白蘇替鄭橋整理了一下被弄皺的衣服,目光閑适地看向鹿槿:“這是在鬧哪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過大年了,這麽多人這麽多人争着搶着要來給鄭橋磕頭拜年呢?!”

鹿槿看到他就知道事情要糟,立刻将矛頭指向他:“是不是你挑唆的,否則鄭橋不可能願意離開基地!”

白蘇無辜地攤攤手:“挑唆?我挑唆什麽了?不過就是讓鄭橋到二十裏地外的廢舊基站,看看能不能跟軍部聯系上,好打探一番消息的真實。怎麽到你嘴裏,就變成了十惡不赦的罪名了?”

白蘇一番颠三倒四讓鹿槿氣紅了眼:“你胡說!剛剛鄭橋分明說要離開!”

白蘇挑挑眉,轉而看向鄭橋:“是嗎?鄭大哥,你剛才是怎麽說的,是不是鹿槿大人誤會了你的意思?”

鄭橋已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一臉正色道:“恐怕正是如此,我分明說的是要去打探情況,可鹿槿不知為何如此激動,鬧得天翻地覆。如果我真要走,怎麽可能只帶這七八個人。”

白蘇一拍手,啧啧兩聲,搖了搖頭:“鹿槿大人,你就是太心急了。有時候當首領還是穩重點的好,不然搞得人心惶惶,多不利于基地的安寧和平。”

“要我說,這件事确實還是需要打探一番真假。大家想想,周邊幾乎被我們搜查遍了,食物确實越來越少。而且現在所有工廠都停産了,根本沒有再生來源,難道我們就這樣耗下去?”

“我知道大家都不想離開基地,但也必須居安思危,找一條後路。不說以後非得去軍方基地生存,至少搞明白他們手裏有沒有糧,也好早做打算。”

白蘇三言兩語就調動了所有人的心,他話裏的意思很明确,只要确定軍方真的能大規模恢複生産,那是進是退就有了多重選擇。

反正到時候去幹活去交換的肯定還是鄭橋他們,剩下的人只需要安心等待到嘴裏的吃的就行,這樣穩賺不賠的買賣,還有人能不支持嗎?

人群立刻帶上了理解的笑容,四散退開,一下子就讓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下來。

鹿槿握緊拳頭,憤憤地盯着白蘇。這個人的存在已經威脅了他太多,必須找個方法将他除掉。

這一刻,他的心中浮現了太多黑暗。

所以說,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基本從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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