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自攻自受可不是我的風格03
寬敞的大殿上,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跪在最前方的皇宮侍衛長渾身都在發抖,卻還要穩住嗓子詳細彙報。
狄倫高坐在金色的寶座上, 冰冷的眼神如同沒有感情的神。
直到聽完侍衛長的述說, 他才開口:“也就是說, 到現在你們也沒抓到人。”
最近一段時間,湖邊飼養的天鵝、水鳥時不時就會消失不見。那些水禽都是珍貴的品種, 專門飼養用來觀賞。雖然狄倫并不一定常去, 但只要在皇宮裏,就決不允許人肆意偷取。
侍衛長死死地壓低頭,根本就不敢回話。那個小賊竟是聰明至極,來無影去無蹤,對皇宮的地形也非常熟悉,行動更是毫無規律可言,讓他們根本就找不到蹤跡。
狄倫沒有說話,可越是沉默, 就越是讓人壓力山大。一時間殿上宛如死一般的安靜,壓抑到讓人無法呼吸。
許久,國王披着一身長長的披風從高高的王座上走了下來,黑色的長筒皮靴停留在侍衛長面前。
侍衛長滿頭是汗,張了張嘴,想要開口求饒。可一陣劍光閃過,他的胸膛已經被長劍穿過, 渾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 到死都無法瞑目。
沒有人敢為他求情, 甚至還要在心裏祈求國王別繼續發瘋, 免得被牽連。
好在這一次狄倫的心情似乎還不錯,只是砍了侍衛長一人就收了手。
他輕輕抖了抖長劍上的血漬,又重新坐回了王座。
“将副侍衛長升職,繼續查。”
白蘇潛伏在湖邊很久了,一雙眼睛警惕地看着來回巡邏的士兵。他确實一直在湖邊打牙祭,畢竟長得那麽肥的鵝可不好找。
但很明顯,最近的風聲緊了許多,大概是已經察覺到他的所作所為。
白蘇沒有過多停留,見勢不妙,立刻扭頭走了。他也不是非要捉這些笨鵝,附近的樹林裏還有不少獵物,雖然費事了點,卻正好能避過風頭。
說是樹林,其實已經算的上是小規模的森林了。高大的落葉林舉着長而粗壯的枝幹,下面生長着郁郁蔥蔥的灌木,地面上滿是雜草,完全是自由生長的野蠻地帶。
當然,老虎獅子這種大型猛獸肯定是沒有的,也就更加适合小型動物的生存。
白蘇布置好陷阱,先是抓到了一只肥肥的兔子,又用手中簡易制成的□□瞄準了不遠處的抖着彩色羽毛、正在悠閑踱步的山雞。
嗖,箭矢飛出,精準地命中了山雞的脖子。他這才興奮地跑出去,打算把這只小彩毛撿走就直接回去。
“箭法倒是不錯,但誰允許你在這裏捕獵了?”
白蘇正準備彎腰,卻聽見頭上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動作微微一頓,右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粗糙的小刀上。
幾乎只是一個紮眼的功夫,他恢複到剛剛的姿态,把山雞撿起來扔進了自己拖着的皮袋裏,轉身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
就在離自己不遠處的梧桐樹上,一個男人竟坐在枝丫上。他頭發金黃,容顏俊美,衣着華麗,有幾分肆意妄為的潇灑,又帶着不近人情的冷淡。
更重要的是,他的容貌竟跟愛人有幾分相似。但與前幾世不同的是,只是相似,而不是一模一樣。
這讓白蘇心裏打了個咯噔,沒有頭腦發熱地上去攀談。畢竟這個世界太詭異了,系統不在,劇情如霧,潛藏了太多危險。
男人,也就是國王狄倫,看着眼前警惕如山貓的小家夥,心中升起了些許好奇。
這孩子的穿着不算高貴,相貌卻格外昳麗,一雙跟他一樣的湖藍色眼睛如同天怒海的碧波,又冷傲又神秘,不安分的同時帶着尖銳的攻擊性。
而且,如果他沒有猜錯,這恐怕就是近段時間偷了他天鵝的那個小賊吧。
狄倫設想過很多原因,卻都沒猜到,自己飼養的那些美麗高貴的天鵝竟是被人捉去吃了。
他一個縱身從樹枝上跳下來,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陌生的孩子,突然來了點瘋勁兒。
“偷天鵝的小賊,你叫什麽名字?”
此時的他早已忘記,十幾天前,自己剛把對方狠狠鞭打了一頓。而且侍衛長還提醒過他,這就是他的親女兒露娜公主。
白蘇當然沒有自報家名的意思,他謹慎地與男人拉開距離,眼珠亂轉地尋找着逃跑路線。
這要是被抓住,絕對沒什麽好下場。
狄倫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心中的興味愈發濃郁,但他可不想放過眼前這個有意思的小家夥。
瘋子總有瘋子奇怪的想法,他毫不猶豫地抽出了随身佩戴的長劍,直指白蘇,攔住了他的去路。
“如果不好好交代,我可不會放你走。”
白蘇目光一跳,同樣握緊了手中的刀刃,微微壓低身子,擺出防禦的姿态。
劍光一閃,直沖着白蘇的咽喉而去。他仗着小孩柔軟的身體,猛然朝後仰去,手中的匕首劃向男人的手腕,毫不客氣地就要廢掉他的一只手。
兩人針鋒相對,出手都無比狠辣。若是旁人看到他們相似的面容,恐怕一點都不會懷疑他們的血緣關系。
白蘇到底年紀小,加上新的身體沒有經過長期鍛煉,水平只能發揮出六七分。而對面的男人則不同,精壯的體魄,常年的戰鬥,讓他力量與技巧并存,實在是難以對付。
他手臂震得發麻,只能咬緊牙關握住手中的刀,不讓自己處于太過狼狽的境地。但他明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輸的人肯定是他。
他賣了個破綻,在長劍刺過來時,微微一個側身,直接抓住了劍刃。鋒利的寒鐵很快割破了他的手掌,鮮血順着雪白的劍身一滴滴地往下落。
狄倫微微一愣,沒想到他竟如此拼命,正準備收手,卻見白蘇手腕一揚,一把石子混合着灰就這麽全灑在他的臉上,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後退躲避。
他飛快地眨着眼,将眼中的刺痛感去除,然而等再睜開的時候,還是失望地發現馬上就要到手的小獵物早已逃之夭夭。
片刻後,狄倫低聲笑了起來,可那笑容一點都不柔和,反而滲人地可怕,如同聞到血腥氣的大白鯊,透出嗜血的興奮。
他眼睛發亮,仿佛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興奮地血液沸騰。
真有意思啊,他一定要找到他。
白蘇回到房間,立刻給自己上了藥,又偷偷從僅有的衣服上撕下幹淨的布條給自己包紮好。
真是疼啊,他呼呼地給自己吹了兩下,思考着男人的身份。
不過能這麽肆意地在皇宮出入,恐怕地位不低,如果真的要抓他,可真得小心一點。
他倒是無所謂,關鍵是另一個他。
白蘇找出紙條,用鵝毛筆沾上黑色的墨水,飛快地将今天的情況寫了下來,放進木板後面的小洞裏,才轉身去處理今天的獵物。
唉,一個手弄起來還真是麻煩。
等晚上露娜醒來,手掌不小心按在床上,瞬間疼得龇牙咧嘴,差點沒痛呼出聲。好在他皮糙肉厚,從小到大傷沒少受,這才忍耐了下來。
看着被包紮好的傷口,他微微一愣。自己昨天哪都沒去,安安靜靜地在院子裏洗衣服,怎麽會突然受這麽重的傷?
露娜沉默地盯着自己的傷口,随着兩人相處時間的拉長,他其實已經發現了不對勁。
這段時間,因為神秘的朋友總是會為他帶來豐富的食物,再加上害怕碰見父王,他就很少出門了。
可即使如此,他還是發現自己的衣服和鞋子沾了不少泥土和樹葉。即使他當天晚上将其洗刷幹淨,但第二天還是會循環往複。
再加上今天手上的傷,即使他不想往某種詭異的方向上去想,可懷疑還是在慢慢擴散。
他走到洞口前,拿出裏面的字條,依舊是那跟自己完全不一樣的字跡。
“最近少出門,我恐怕不小心得罪了一個大人物。”
露娜抿緊唇,手指在這一句話上來回摩挲:所以,為什麽那個他得罪了大人物,他也得小心呢?
如果他們是不同的人,對方根本認不出他,除非……
他抓了抓金發,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裏有片刻的糾結。這個年僅十歲、從小在苛刻的環境中長大的自卑孩子,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如此心煩意亂。
理智上告訴他,對方神秘莫測,很是危險。可情感上又推着他,讓他根本不想放手。
也許,對方不是惡魔,而是天使呢?
想到這,他忍不住托着稚嫩的小臉笑了起來,歡歡喜喜地又把叮囑的字條看了一遍。
只有天使才會這麽溫柔地保護他、關心他,甚至還不辭辛苦地給他帶來食物,他竟然還去懷疑他,真是太不應該了!
想到這,他欣喜地落下筆觸:“我會聽話,還有,你是天使嗎?”
于是,第二天白蘇醒來,就看到了這麽一句天真又幼稚的話。
他微微挑眉,有些佩服小孩的敏銳。雖然露娜看上去自卑又懦弱,但實際卻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不過天使……還真虧他能想得出來這麽美好的理由。
白蘇一直沒有明說,就是怕這種情形會吓到對方,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現在倒好,露娜已經幫他腦補完畢,真是夠省事的。
或許是因為穿成了一個人,對這個自卑的小不點他并不反感,反而又撿起了曾經養娃的樂趣。
很好,既然他接受良好,那有些事情就可以盡快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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