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出鞘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當晚睡覺之前,我還是很生氣席巴給我下毒讓我吐血的事情,不許他上床,趕他去睡沙發。
他沒有試圖争辯或者反抗,老實待在沙發上睡了。
幹!
他都不試圖哄哄我嗎?!他居然就那麽自顧自睡了!他沒有心!!!!!!
想立刻和他提分手。
不行。“分手”說得太頻繁的話,就和“狼來了”一樣,不會再被人當回事。我要忍住不說這個詞語。
很生氣很生氣,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想到席巴此刻沒事人似的睡得正香,我就更加生氣了。
幸虧沒考慮和他結婚,很多男人婚前婚後完全是兩個人,現在不過是正式交往,還沒有結婚,席巴就是這副德行,結婚以後,他不得把我活活氣死。
從床下拿出刀,我生氣到想要殺了席巴。
我喜歡在床底下放刀,我童年的時候太弱小,只能借助利器反擊敵人,把刀放在床底下能給我安全感。
以前我還會在枕頭下放手|槍,因為有槍的話,即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也能借此擊潰成年人。
武器,對于自身缺乏武力的小孩子來說,太重要了。
原著劇情不重要,揍敵客的報複也不重要,關我屁事,我要殺了席巴,把他剁成很多塊,就在此地,立刻,馬上。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十倍奉還。
什麽狗屁驚喜,讓我平白吐了那麽多血,也沒向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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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下有毒的土豆,頭昏目眩的那一刻,我感到可能被背叛的憤怒,只是危急關頭,無暇顧及情緒問題。
多年以來,對席巴積累的喜愛盡數變為殺意,拔刀出鞘,我握住刀柄。
哼,可惡的職業殺手,天性狡詐,神經異常敏銳,他們不可能睡死,稍有風吹草動便會警醒——我發現席巴在屋內的氣息消失了。
既然被他察覺到,那我就不必極力壓抑殺氣了。
随手把刀鞘扔到床上,我提着刀,沉下氣,赤着腳,慢慢走出卧室。
我想起我在這個世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殺人。
握着餐刀,對着男人的屍體亂捅亂戳不叫殺人,在我動手前,他已經被殺手掏心死了。盡管捅刀的時候,我不知道他已經死了,把他當成活人,但從死因來看,人根本不是我殺的,法律應該只能判我侮辱屍體罪。
男人死了,死得透透的,殺他的職業殺手完成了任務,大概就迅速離開了吧。
希望如此,多一個人就多一個變數,犯罪現場的人越少越好。如今圈養我虐待我的男人已死,我得為自己收拾殘局,謀求生路了。
原計劃是殺了男人就立刻逃跑,寧願當流浪兒餓死也比死在這裏舒坦。當時我認為成功希望渺茫,便沒有對成功後的情形做詳細規劃。所以當男人真的死了,我反而有點不知所措。
冷靜,想想這個兇案現場被發現後,人們會做什麽?
男人死于兇殺,警察、或者男人的親屬之類的人,他們肯定要找出兇手。
驗屍的人應該能确認死因是“掏心”吧?畢竟餐刀的殺傷力有限,捅腹部并不能立刻導致死亡。
最壞的情況下,如果我被當成兇手,判我故意殺人罪,這世界沒有死刑,我會去蹲監獄,不知道要蹲多少年,出來了還有案底,好不到哪裏去。如果是死者的親屬私自審判我,那我就得生不如死吧。
沒辦法,為了避免後續的禍事,我必須抹除證據,制造替身。
撿起我那件被男人撕下來扔在旁邊的衣服,拔|出插在男人腹部的餐刀,用衣服反複擦拭餐刀,消除指紋。
倒在床下的女孩臉腫了,流着鼻血,沒有死,處于昏迷中。
我脫下她的衣服,小心地不讓衣服沾染到血跡。然後又拖又拽地把她搬上床,将餐刀放在她手裏,握住她的手往屍體的腹部又用力刺了幾下。
當我刺殺男人的時候,這女孩驚醒了,可能看到了我的臉,事後她肯定會把我供出來——不要抱僥幸心理。
只有死人不會開口。
握緊拳頭,內心掙紮的時間比我想象中更短,我再次用我的衣服包住我的手,然後握着她的手,将餐刀刺進她自己的喉嚨,整個刀身都沒了進去——把她僞裝成畏罪自盡。
至于我的衣服,上面有男人被捅和女孩自盡時的血,大概沒有我的,扔在男人和女孩之間,當作是女孩被男人撕壞的衣服,之後被兩人的血濺到了,才沾滿了血的樣子吧。
莊園裏圈養的女孩穿着是統一樣式,我與女孩交換衣服,不會有人看出來。
先光着身子去男人房間裏的浴室洗幹淨血跡,再換上女孩的衣服,感覺沒留下什麽破綻,我便出逃了。
殺男人的職業殺手,暗殺技術也太好了,沒有驚動任何警衛。莊園的安保遇上厲害的職業殺手時如同虛設,對付我這種普通人時倒是很有效,導致我被抓住了。
“……”莊園裏女孩逃跑是常有的事,應該不會惹人起疑吧?
警衛照常拎着逃跑者去交給莊園主人處置,這才發現作為莊園主人的男人已經死了。
莊園的地牢暗無天日,無法區分白天黑夜,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過來,把我帶到一個陌生男人面前。屋內沒看到穿警服的人,他們沒有報警?看來他們準備私下解決男人死亡的事情?
陌生男人的頭發是深綠色的,卷曲的短發堆在頭上,像一團海藻,就叫他“海藻頭”吧。
海藻頭問我男人死亡當晚,我在哪裏,做了些什麽,有沒有聽到或者看到可疑的事物。
省略刺殺男人的部分,我說我計劃逃跑,然後被捉回來了,期間沒有聽到或者看到可疑的事物。
“你敢保證你沒有說謊嗎?”海藻頭雙手交握,摩挲着大拇指的指甲,“有任何漏掉的細節也算作說謊哦。”
“……”
“我可以給你一次重新發言的機會。”他說,“你還有需要補充的嗎?”
說話的時候,他沒有看我,看着他自己的大拇指,語氣也是溫吞的,但是我依然感到背脊上莫名的壓迫力,恐怕海藻頭也是個不好惹的家夥。
反正說真話同樣是死,還可能死得更慘,思考再三,我咬咬牙,決定嘴硬到底,“沒有了。我說的是真……”
思維突然斷線,意識到的時候,我摔在了地上,痛得仿佛全身都散架了。
海藻頭已經站起來了,上一腳是他踢的,他對我踢出第二腳。
像個漏氣的皮球,我很快被他踢得破破爛爛,神志不清。
“我給過你機會了。”海藻頭抓着我的頭發,将我從地上提起來,拖進更裏面的房間,“可惜你是個滿嘴謊言的壞孩子。”
後來我知道,海藻頭是死者的弟弟,他們長得不太像,因為他們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而且他長得更像母親。
“假如沒有錄像帶,說不定我也會被你騙過去呢。”他把我放下,拿起遙控器,将電視上的畫面繼續播放。
鏡頭正對着死者的床,将我的所作所為全部記錄下來了。
我想起,死者虐待女孩時,在一旁架起的攝影機。他喜歡把虐待的過程錄下來,用于以後觀賞。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死者在房間裏也藏了攝像頭。
百密一疏。
以目前的科技水平,錄像的質量不高,噪點和雜音明顯,而殺手的速度太快,影像裏居然一點都看不出來殺手的身影。
我說我真的沒有看到殺手的樣子,我根本不知道男人死了,才在他已死的情況下,瘋狂用餐刀捅他。
“哦?不是為了洩憤嗎?”海藻頭拿出手帕,擦他手上沾到的血,那都是我的血。
“……”我倒在地上,想多說一句話都沒有足夠的氣力。
“恩,我哥确實不是你殺的。你和殺手也不是同夥。”海藻頭用手帕幫我擦臉上的血跡,“但那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海藻頭接管了莊園。
身為死者的兄弟,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我差點騙過他,所以我變成了他的重點關照對象。
“我哥他常說,好女孩的叫聲應該和貓很像。”
“你是不是好女孩呢?”
他把我的牙齒和指甲全都拔掉了。
和喜歡錄影的死者不一樣,他喜歡拍照,講究畫面構圖與模特造型。
他用華麗的道具與服飾裝扮飽受虐待的女孩,有些是活着的,有些正在死去,她們都奄奄一息,雙目失神。
我已經記不清被他拍了多少張照片了。
快門的聲音就像閘刀一次次落下,我感到麻木。
他不打算輕易放過我,所以他不把我弄死,一次次讓醫生給我療傷。
當然,我又一次嘗試了逃跑,被抓回來以後,我挑釁他,朝他臉上吐口水,只求一死——我知道他有潔癖。
他把我拖到浴室,将我從頭到腳沖洗一遍後,強行侵犯了我。
7歲小孩的身體不可能承受得了成年男子的粗暴,整個人泡在血水裏,幾乎将我撕成兩半的痛覺變得模糊,我有點欣慰地想,我終于要死了。
但是更恐怖的事情在于,海藻頭竟然是治療型的念能力者。
他把我的傷勢治愈了。
一切都治愈了,連同以前被他拔掉的牙齒和指甲。
我想起原著裏貪婪之島有一張可以瞬間治愈任何傷勢的稀有游戲卡片,叫做“大天使的呼吸”。
是啊,這種能力,在聖職工作者身上,那是神的恩典,天使的呼吸。
在虐待狂身上,那就是惡魔降臨。
……我想死。
“只要有我在,你就死不了。”海藻頭撫摸我的臉頰,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你要永遠陪我玩下去哦,絕世。”
他拿起剃刀,按住我,把我的皮膚一點點剝下,在我死掉之前治愈我。
此後,看到海藻頭的臉,聽到海藻頭的聲音,我就渾身顫抖,動彈不得。
他的念能力應該有某種限制。
不可能沒有限制,效果越強的念能力,限制越苛刻。
除了我逃走的那一次,他不常使用念能力,只要我不是即将死亡,他絕不動用念能力,而是使用常規醫療手段。
他希望我繼續陪他玩,所以他會等我養傷。
當我的兩顆眼球還在眼眶裏的時候,我嘗試看書認字。穿越到這個世界後,能夠無障礙“聽”和“說”已算是語言類的外挂了,而“讀”和“寫”就得靠自己了。根據我對原著漫畫的了解,我大概知道一些這世界的通用語知識,摸索起來不是完全摸不着頭腦。
海藻頭不反對我認字,他非常支持,他還親自教我,比一般的教師更溫柔,且富有耐心,時不時用點心獎勵我,甚至給我念睡前故事,彈鋼琴給我聽。他希望我擁有生氣,這可比完全壞掉的娃娃好玩多了。
不,其實我沒有那麽堅強,我只是窮途末路,放棄思考,通過專注于別的事物,緩解“活着”的痛苦。
因為他的念能力,我得以品嘗各種各樣致死的刑罰,火烤輪刑淩遲腐蝕穿刺石刑鉛滴水刑等等等等,并用幸存者的身份被迫向他詳細描述當時的感受。他誇獎我,說我描述感受的方式,比一般同齡小孩的文學素養更高。其他小孩只懂得說痛,而我懂得更恰如其分的形容。
他鋸掉我的四肢,剖開我的肚子,把我“小巧可愛”的內髒一個個捧起來給我看,将它們的名稱與用途一個個告訴我。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沒有瘋掉。
可能我早就瘋掉了。
海藻頭死的時候,我就像一條餓瘋的野狗,瘋狂啃他的皮肉,啃到露出白骨。
原來他的念能力代價是消耗生命,他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變态真是不可理喻的生物。
海藻頭不曾對同一個人多次使用他的念能力,沒有料到會因此使我覺醒“念”。他更沒有料到我看過原著漫畫,知道有關“念”的知識,在沒有他任何教導的情況下,學會使用“念”。他死之前,還在為我“無師自通的天才”而贊嘆不已。
我故意幾番尋死,讓他連續動用念能力,使他虛弱,然後偷襲了他。
他說他從我差點騙過他的那時候起,就格外欣賞我了。
他說他愛上我了。
……狗屁。
幸好年代夠早,網絡發展尚處于初級階段,只有政|府和軍方有條件搭建多個獨立計算機互聯的通訊網。
那種有諸多限制的局域網,算不上是真正的網絡,不存在海藻頭把照片上傳到網絡備份的情況。
我只要把底片和所有照片燒掉就好。
最後我燒掉了整座莊園,包括裏面所有人。
我還找到了法律認可的“養父母”,他們根本不想養小孩,不過是孤兒院與變态有錢人之間的黑心中介。
他們沒有親自虐待任何小孩,但他們把人推進火坑,同樣是披着人皮的禽獸。
交易那麽多次,經手了無數小孩,他們當然對我毫無印象。
而我到死都記得他們的臉,他們的聲音,他們的名字,後來我知道是假名。
這不礙事,我找到了他們,封住他們的嘴巴,把他們淩遲至死。
那一年,我在這個世界9歲了。
如今十年過去,火焰并未完全熄滅,它重新燃起,令我殺意纏身。
砰!
客廳的燈泡爆開,亮了沒多久的屋子又陷入了黑暗。
深吸一口氣,我努力使自己收斂一點,極度憤怒失去理智的話,就更難幹死席巴了。
該死。
近乎完美的“絕”。
察覺不到他的氣息,不知道他在哪裏,不愧是揍敵客下任家主,世界頂尖職業殺手,專業實力過硬。
只能用“圓”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絕世,一個能獨自從地獄爬出來的女人,絕非善類
席巴,一個能每天和絕世一起,睡在刀尖上的男人,牛逼
但席巴你怎麽可以在絕世犯病的時候躲起來?!
是男人的話,就站出來給絕世好女人在你的要害捅幾刀消消氣吧~
“哈!別在意,區區致命傷而已!”——吉爾伽美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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