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去典禮

最佳新人獎和最佳男配角？

林海陽腦子裏回蕩着這兩個詞, 簡直不敢置信：他根本沒想過自己和得獎有任何的關系, 更何況一下提名兩個。

那邊經紀人聲音還是很高興, 很大聲嚷：“金牛獎啊！！海陽——金牛獎啊！！”

林海陽不知道說什麽, 心情很激動, 也跟着重複，“金, 金牛獎……”

在旁邊吃瓜的三人組腦袋齊刷刷轉過來，眼睛裏透出八卦的光，季曉冰還把臉湊過來, 問, “什麽金牛獎？”

林海陽轉過去, 對上她沒畫眼妝的臉，差點沒認出來，“經紀人說, 我被提名了……”

季曉冰：“……”

她就不該來這兒, 人比人真的氣死人, 金牛獎算是國內電視劇獎項最具有含金量的了, 她當時出道的時候, 最佳新人獎是連根毛都沒撈到, 第三年才憑一部文藝的要死的小衆校園片拿了最佳女配角。

林海陽好開心，感覺自己越飄越高，越飄越遠, 腳不沾地, 他膨脹了！

胸口還是一片狼藉的淩逞看着幾乎秒睡過去的林海陽, 額角抽了抽。

晚上出的提名名單，第二天傍晚就開始頒獎典禮，林海陽坐在化妝間裏被按在椅子上掃陰影，一邊惴惴不安地打開微博。

他病徹底好了，整個人神清氣爽，額頭都發光，臉頰紅潤有氣色，又回到了鄰家運動型哥哥，終于不是抱着醜泰迪不撒手的小瘋子了。

林海陽模糊的記憶裏，昨天一天，他被強行按着打針，還被經紀人看了屁股，爪子又抓着淩逞不放一頓嚎啊，鼻涕眼淚抹了人一身，還多此一舉的把液體徹底抹勻——他自己都嫌棄他自己！

而且昨晚他記得粉絲還開了個直播間，一百多人呢，在裏頭哭成一坨，看了感覺真可憐。

他點進賬號選擇界面，繞過了都快長草的大號，點進小號，嚯，首頁全在鬼哭狼嚎：

【性感日解解在線賣安利】：@林海陽V 死孩子出來挨打！！本來今天高高興興，躲在被窩裏看更新，淩晨三點半哭到鄰居把我抓進雞籠！！！你賠我眼淚！！

【富婆的鋼絲球】：……人間不值得，但毆打弟弟值得。@林海陽V 給我出來挨打！！

【WHD】：姐妹們毆打的時候不要忘了帶上@編劇小黑啊！！弟弟哭的我心都碎了噫嗚嗚噫！！

【吧唧】：……不懂就問，我現在入羚羊股還有姐妹陪聊嗎？含着滿嘴玻璃渣心碎發問。

【專業賣菜】：!樓上姐妹加我摳摳！專業賣安利三百年，羚羊不好磕我頭揪下來給你們下火鍋！！但是還是要@編劇小黑 @林海陽V 都給我出來挨打！

【藍瘦香菇】：樓上這位姐姐對自己好狠……

【淩鍋闊愛的】：有句港句，就算淩大哥臉色白的和鬼一樣裹在爛草席裏，我也還是get到了他的帥氣……

林海陽好心虛，他不敢說話，只能悄悄發了條微博，問候一下大家怎麽樣。

消息提醒叮叮叮響起來，評論瞬間多了一群哭天搶地的粉絲，林海陽一個一個回過去：“不哭！”“虎摸！”“抱抱！”“打！”“使勁打！”

手指都按酸了，才看見日解解的私信，這女孩子最近搞定了工作的事，還是兢兢業業的給他應援，跑過來問他，頒獎典禮的應援要不要去。

林海陽心想，去他是肯定要去的……只是不能告訴你呀。

日解解有點喪氣，跟他說，別家粉絲搶票訓練有素，她怕自家粉絲搶不過，到時候應援人數不夠，聲音不夠大，弟弟就沒有排面了。

林海陽想了想，頒獎典禮的應援很辛苦的，大冷天，要吹着風等在紅毯旁邊，手裏還要拿着手幅啊，燈牌啊，前線的話設備更重，等了那麽久，才看到自己一小會，總共才沒有五分鐘，太累了。

他沒和女孩子說，他知道自己就算讓她們不去，她們也還是會去的，因為她們喜歡自己，特別喜歡。

林海陽不忍心為難粉絲，他就跑去為難經紀人，給經紀人打電話，“姬哥，能不能……入場的票，給我幾張呀？”

經紀人答應的好輕松，“好啊，幾張啊？”

林海陽估算了下，“大概……一百張？”

經紀人铿锵有力的迅速回答，“滾。”

林海陽蔫了，到最後使勁全身解數，只拿到了十張，放到微博上轉發抽獎去了，發完微博就撂了手機，沒有看見引起的軒然大波。

他待會有一個通告，傍晚才去參加頒獎典禮，半躺着，旁邊一個女孩興沖沖跑過來，“海陽！”

這是公司新給他請的小助理，其實林海陽一大男人，力氣又大，有什麽事兒不能自己做呀，難不成還能麻煩小助理嗎？

公司說不行，小助理那是排面，要不是怕亂，得給他請一串，每天跟在他屁股後面。

小助理叫青子，眼睛圓乎乎的，臉圓乎乎的，嗓音脆生生，“姬哥問你晚上穿什麽呀！”

林海陽不懂，他也緊張，這種大場面，第一次去呢，“等姬哥來了再讨論！”

青子說，“好！”就蹲到旁邊玩水果消消樂去了。

沒過一會兒，經紀人風塵仆仆的來了，沒帶來造型師，說自己選一套西裝，穿穿就完事了。

他推推小眼鏡，挑了一套白色的給林海陽，還沒拿出來，林海陽就瞪大眼睛，連連擺手：“不不不不不不不不要……！”

壞了，林海陽發現自己對白色西裝有陰影，最怕的是高腰西裝褲，看着就覺得小海陽好疼。

不穿，怎麽辦呢？經紀人選不出來，林海陽更選不出來，過了會兒，經紀人說，“青子，你來吧，女孩子審美應該更好一點。”

青子脆生生應，“好诶！”

她來之前顯然是下過功課的，在網上了解過林海陽的資料，估計也逛過超話看過視頻，開始一本正經的分析，“海陽呢，現在走的是清爽直率風！太深色啊，穿的太老氣，不适合。而且，粉絲們不是老用小竹子來形容嗎？我覺得這個顏色對于海陽和海陽粉絲，都有一種特殊的寓意——”

青子手舞足蹈，從西裝堆裏扒拉出一件從頭綠到尾的，還不是翠綠，是熒光綠，經紀人看着，臉變得和西裝一樣綠。

青子還在驕傲地問，“怎麽樣！”

經紀人非常耿直、铿锵有力、中氣十足地下了個結論：“醜的一批。”

林海陽在旁邊吃瓜，忍不住哼哼起了他之前在首頁學的歌，“有一束光，那瞬間，是什麽痛的刺眼……”

經紀人翻一個巨大無比的白眼，準備去敲他腦殼，突然聽見蔫成蘑菇的青子從底下傳來哼哼聲，“你的視線~是諒解~為什麽舍不得熄滅——”

經紀人要暈倒了：鬼才人事招的都是什麽人，倆二貨湊一塊了，這是要折他的壽啊！

收拾好衣服，趕完通告，再被tony老師按着一頓洗剪吹，林海陽做了個發型，額頭旁邊的小碎發搭下來，好帥的，青子的眼睛都在發光。

經紀人假裝聽不見小助理不服氣的嚷嚷聲，給他選了套最不容易出錯的淺灰色，搭上白領帶，穿着黑皮鞋，整個人看起來意氣風發，林海陽走了兩步，被經紀人叫住了，“海陽，走紅毯你不能這麽走。”

林海陽懵懵的停住了，“要怎麽走呀？”

經紀人嘴皮子溜，自己明明也不會走，就在旁邊放嘴炮，“走紅毯呢，就是千萬不能太小家子氣，對吧？要走出一種，氣淡神閑的感覺，但是也千萬不能太梗着，啊，要大氣，要看起來就是很厲害……”

林海陽很認真的聽，試探着走了兩步，發現自己好像不會走路了，“姬哥……”

經紀人捂住臉，“算了，你不摔倒就好。”

林海陽又繃緊身子走了幾步，旁邊的青子差點沒笑暈，他撓撓腦袋，臉上泛起點紅色，“我盡力……”

頒獎典禮設置在紀念館裏，六點半正式開始，天色微微暗了，還沒到六點，場館外面就都是黑壓壓的人頭，人擠人擠人擠人，如果你有心思，還能在地上撿到好幾只被踩掉的鞋。

日解解紮着頭花，化了妝，手上舉着個巨大的燈牌，上面是林海陽三個大字，暖黃色的，在黑夜裏熠熠發光：她有點着急地劃着手機，在等大部隊。

因為今天就算沒有得到提名的也可以來，很多小草小花的，明明代表作一個都沒有，也要頂着寒風來蹭個紅毯，流量家粉絲的戰鬥力，太強了，搶票的時候日解解是動用了全家的力量才勉強搶到一張，她怕別的粉絲們根本搶不到，到時候就沒有應援，弟弟會傷心的。

她焦急地驗了票，走到隔離線裏面，燈牌還沒舉起來，就看到了紅毯右側那一片白慘慘的熒光棒——全是他們家粉絲！

日解解一下子放了心，蹦蹦噠噠的跑過去和她們會合了才知道，其實隔離區裏粉絲人數不多，一家一家就差那麽幾個，有個元老粉絲一下子抽獎抽了十張，太厲害了。

她下午在準備應援的事，根本沒看手機，聽到那個ID還愣了愣：這不是小姐妹嗎？

她還沒琢磨完，外頭的燈猛地亮了起來：要入場了！！

另一邊，林海陽穿着小西裝，呼吸急促，一個勁兒的吸氣呼氣，搞的經紀人和小助理都流汗了，“海陽，你別緊張！”

林海陽撒謊，“我，我不緊張……”

經紀人看着他額頭上亮晶晶的汗，決定還是不拆穿他比較好。

黑車快到了，透着車窗都能聽到的前方應援區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林海陽臉快要皺成紫菜幹，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經紀人在他下去的那一刻，還不忘提醒他，“海陽，記得走路要大氣，要氣定神閑，要淡定……”

林海陽艱難的點點頭，跨出一步，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咔嚓咔嚓在他眼前炸開的白光，以及瞬間爆炸一般的聲浪，彙合成一股巨浪，讓他覺得自己要被拍死在地上了。

他僵硬的邁出去，心裏不斷默讀，要大氣，要淡定，要氣定神閑，要看起來很厲害……

不知怎麽的，咔嚓聲停了一瞬間，應援區也沉默了，林海陽不敢偏頭看，他仍是氣勢洶洶的，雄赳赳氣昂昂，目視前方，往紅毯盡頭走去——

經紀人坐在後面的車上，恨不得把頭鑽到地下，“海陽！！我的天啊！！順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