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焦慮
天色漸晚,岑皛未歸,唐闡憂慮不已。他這幾日見岑皛郁郁不樂,心中已十分擔憂。打獵這種事,雖然是岑皛擅長的,終究不是絕對安全。山路艱險,又有野獸出沒,有個萬一,不堪設想。
眼看太陽西斜,唐闡終于坐不住了。他告訴父母,要出去看看,便帶着柴刀、火把之類,急急地出了門。
唐作勘來不及阻止兒子,他還想說什麽,只能眼看着兒子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
岑皛出門之前,會告訴唐家人自己的去處,去打獵亦如此。這樣,既是為了表明自己不會偷偷溜走,也是為了安全起見。
她常去那片山林,唐闡也是知道的。這次出門,雖然渾渾噩噩,岑皛也還沒忘記要說明去處。所以,找到地方不難,進山找人卻不是件容易事。
唐闡一邊往目的地感,一邊想着各種可能。最好的結果是,岑皛在山中打獵,沉醉于追逐獵物,忘了時間。至于壞的結果,如迷路,遇上猛獸,跌落山崖什麽的,都是不堪設想的。
還有一件事,唐闡不想考慮,卻不能不考慮。岑皛說,榮家人要殺她,這事有幾分可能。在唐闡看來,夾在榮岑兩家之間的岑皛,實際上得到岑家的保護,如今岑竑過世,榮家不知會不會采取行動。如果榮家采取行動,這是最壞的結果,就是唐闡也無能為力。
焦慮的唐闡,抱着希望,他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岑皛。
至于岑皛,她跌落山崖,躺了一會兒屍,頭腦清醒了。她不能這麽下去,必須自己想辦法。她沒有想過有人回來救自己。
岑皛勉強爬起來,她也認識些草藥,就在附近尋了些止血止疼,敷在傷口上,先把血止住了。她自己檢查了一遍,主要的傷口在右腿上,被樹枝戳了,慶幸傷口不算太深,又沒斷了骨頭。就地撿根棍子,能勉強站起來走路。
她仰頭看天,着實目眩。太陽西斜,她必須在天黑之前離開,否則——她無法想象如何在山裏過夜。
岑皛跌跌撞撞地往山外邊走,這地方,她很少來,只記得大概方向。想想平日裏,此刻已經回到菜園子,不由心生哀戚。
她無可依靠之人,需憑自己的本事走出去。所以,必須一鼓作氣,不能懈怠。她這樣告誡自己,盡管行動艱難,牽動傷口,卻不曾停下來。
帶的那一點幹糧,充作午飯而已,經這麽一番折騰,肚子就咕咕叫了。岑皛只覺得又累又餓,若不是胸中那一口氣,早就坐在地上不走了。
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如今這話也落在岑皛頭上。正是冬日,雜草枯黃,路也不算難走,那條露出的小水溝,她也注意避着。可就是這麽避着,居然腳下一空,身子一歪,整個人掉進溝裏。
水溝不深,溝底積着淤泥,水很冷,濕了傷口,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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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皛是側身掉進去的,頭得以露在外邊。她一手抓着溝邊上的小樹,一手撐着身體,慢慢爬了上去。這個時候,她半邊身子已經濕了,被冷風吹着,涼飕飕的。
最要緊的是,受傷的那條腿,沒入淤泥裏,如今帶了一把淤泥出來。岑皛幾乎想要哭出來,她咬着牙,忍住疼痛,用溝裏冰冷的水洗去泥巴。幸好這一帶草藥多,她就近找了些,重新包上。
太陽已經落山,天地間是陰沉的,倘若不能加快步伐,斷不能在天黑之前出去了。岑皛環顧四周,耳邊傳來怪鳥鳴叫,她打了個寒顫,邁開步子,無論如何要離開此地。
她要走,走到走不動為止。
剛才那根棍子,已經掉溝裏了,岑皛又撿了一根,看那樣子,應該是進山獵人開路時砍下的,還帶着幹枯的枝葉。只要能用,她就顧不得那麽多了。
天一點一點地接近黑暗,呼朋引伴要過夜的鳥兒,此刻也不再叫喚,天地陷入寧靜之中,仿佛只剩下岑皛一個活人。
岑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她不是怕那黑洞洞的地方會爬出來什麽東西,而是怕自己就這麽死了。她沒被榮家人毒死,卻要死在這荒郊野外?
想到這兒,岑皛感到氣憤。她摸着黑往前走,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她不願死在這地方。也不知走了多久,天完全黑了,借着月光,她發現自己已經走出那個山谷。
還好,還有月光這種東西。
又冷又餓又類又痛,岑皛摸着肚子,感受着那種幹癟狀态。沒有食物,她還有多少力氣?她還能支撐多久?
這月光對于唐闡來說,卻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在陽光隐沒之際進山,四下尋找岑皛,扯開嗓子,卻得不到半點回應。好容易遇到個獵人,卻是一問三不知的。
唐闡開始懷疑自己,倘若岑皛不在此山中,他又該去何處尋找?
天已經黑了,就算他燃起火把,照亮的也不過是一隅之地,且未必能及時找到岑皛。他又幻想着另一種可能:岑皛會不會已經從另一條路回去了?
這裏的山太大,出去的路很多,總有他注意不到的地方,倘若錯失了,不是白白浪費時間?若岑皛還在山中,便很有可能遇了險,他這樣一個人繼續找下去,也未必能找到,反倒是白白耽誤了寶貴時間。不如先回去。
唐闡這麽想,便定下主意,借着火把的光往外邊走。他想着,先回菜園子看看,倘若岑皛已先回去,那便是皆大歡喜。否則,他應當再找些人,一齊進山尋找,靠衆人的力量,也能順利些。
月光下,寂靜的深山裏,一點火把的光亮起,若隐若現,仿若鬼火。岑皛不經意間擡頭,正瞧見這點微光。
她心中一動,駐足觀看,确定那點光亮是移動的,且是極有規律。她觀察了一會兒,确定了那光亮的移動方向。
一個人走山路,要明白山裏種種忌諱,否則有可以陷入迷途,再也回不去了。岑皛心裏驚訝,此刻出現的光亮,會是什麽東西呢?
鬼火斷然不是,但此時此刻,又有何人會進山?倘若不是人,又該是何物?岑皛瞪大眼睛,生怕自己被迷惑了。
因為這些緣故,她停在原地許久,疲憊之感湧上心頭。她心中一驚,只怕自己意志薄弱,再也走不出去,于是再次邁開步子。
管他是什麽東西呢,就算是鬼怪,她也要看明白。心裏一旦出現這種危險的想法,腳步便管不住了。她既以判斷出那光亮的前進方向,便不由自主地前去靠攏。
此刻,岑皛感受到的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她莫名地興奮,疲憊一掃而空,仿佛正在走向危險的深淵,而自己竟然毫不在乎。
那光亮正在變大,是因為岑皛靠得近了。距離一近,能成為阻礙的,就只有那些稀稀疏疏的樹木。
這裏的樹木,沒有那麽茂密,想來已經接近外邊了。沉浸在興奮中的岑皛,忘了觀察周邊的情況,她是将危險置之腦後了。
風鑽進樹林,吹得那光亮左右搖晃。岑皛看得明白,她已經确定那是火光,像是火把上的光。
這時候,岑皛下意識地瞧了周圍,發現自己處在低地上,腳下踩的,是低矮的枯草。那火光,是從山上下來的,正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一點一點靠近岑皛。
岑皛心跳變快,就要到揭曉答案的時候,她反而激動不起來了。已經确定是火把,那便是人了,既然是人,且在這個時候,自然是危險之人,她又何必貼上去?
這樣一想,岑皛立刻動搖了,她想要退縮,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躲起來悄悄觀察,看看是什麽人。她好不容易活到現在,不能讓之前的努力白費了。
心念一動搖,雙腳便站立不住,就在她拔腿要走的時候,火光走出樹林。那溫暖的光下,映照着一張岑皛熟悉的臉。
她是在做夢嗎?
那手持火把的人,赫然正是唐闡,他亦驚訝地看着岑皛這邊。月色下,一個人形立在枯草之上,風吹動着長發,淩亂起舞。
那是岑皛嗎?
八成就是了,唐闡這麽想着。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激動地向前小跑,結果不小心被樹枝絆到,身子一歪,幸好及時扶住了一旁的小樹,才不至于摔倒。
這時候,他看見那個“人形”動了,拄着一根拐杖,費力靠近自己的,不是岑皛又是誰?
岑皛受傷了。唐闡想到這一點,心中一緊,加快步子,這次他要穩健些,無論如何不能跌倒。他小跑下去,兩個人形聚在一起,火光照亮了二人的臉。
岑皛臉色蒼白,一路上弄了不少污跡,渾身髒兮兮的,臉如鬼魅,身如喪家之犬。
唐闡張開雙臂,将岑皛抱在懷裏。
岑皛下意識推拒,忽然想到什麽,身上沒了力氣,便趴在唐闡懷裏,眼淚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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