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淩晨。

西門吹雪準時醒來，準備好去練劍。

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帶墨染去。然後就被扯住了袖子。

“主人……”美人将醒未醒是最美的風景，半開半阖的眸子裏總能氤氲出誘人的味道。

西門吹雪掃過墨染的長發，眉睫，紅唇，靜等下文。

“主人，墨染的劍氣好像沒有了……”墨染在西門吹雪剛剛起床的時候就想和他一起去練劍的，結果發現自己根本凝聚不起劍氣。

“……起床。”

西門吹雪拎着墨染敲開自家老爹的房門。

“阿雪，乖寶，怎麽了？”把兩人讓進屋裏，美人爹爹還沒睡醒。

“墨染的劍氣沒有了。”墨染幫着教主大人穿衣洗漱，乖乖回答問題。

“唔……”聽過墨染講述前因後果，又給墨染把了把脈，教主大人分析說：“我猜是乖寶還沒到能出來的時候就被阿雪強行弄出來的緣故，這段日子先好好養養，若過段日子還是不好再想辦法。”

“可是墨染是劍靈，什麽都不會就不配做主人的劍靈了。”墨染很嚴肅。

“這只是暫時的嘛。乖寶這幾天可以練練字，彈彈琴，和爹親玩游戲呀。”

“……”

于是劍神大人去練劍，墨染去書房練字，教主大人去和管家叔叔交換信息。

“小墨。”花滿樓來到書房找墨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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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大哥。”墨染擡頭和花滿樓打招呼，俊秀的面容和手下的筆墨一配合，還真像是個儒雅的書生。

“我聽管家說你在練字就過來看看，在寫什麽？”花滿樓拿過桌旁的紙一張一張地看。

“……小墨，這真是你寫的？”雖然他是穿來的，但從小就練字，而且他相信，就算他沒練過字，他也不會寫得這麽扭曲，這鬼畫符似的東西真的是出自人手麽？好吧，劍靈嚴格來說也不算是人了。

“很難看是不是？我們那個時候根本連毛筆都沒有，所以寫起來有些吃力。”墨染又塗了一頁紙，“不過我總會寫好的。”

他淡淡地笑，清風拂月般清冷而迷人。

花滿樓發現，墨染的确是每寫完一張都有些進步。而且他對照着西門吹雪的字體寫，激勵的效果大概能事半功倍。

“小墨，你不對着西門莊主的時候，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

“嗯。”墨染繼續埋頭苦寫，“我自己覺得出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一見到主人，就像變成了小孩子，可我小時候也沒有那麽任性。這樣是不是很不好？”他複又擡頭看花滿樓，嘴角含着一絲自嘲，“其實我看不到主人的時候，感到茫茫天地間，存活其中并沒有什麽意義。按實際年齡來說，我已經很老很老了，老得從心裏感到疲憊。花大哥，我雖然還有十六歲的皮相，卻早已沒有十六歲的天真。我看到過很多很多故事，”他看向窗外，眸中反射出陽光的金色光澤，“我看到過不分老弱的屠刀，也看到過細細密密的針腳；看到過噴薄而出的血色，也看到過朝陽下露水的幹涸。我品嘗了成千上百年的孤獨，忍受了很久很久的黑暗和惶恐，到現在。我以為我已經無所畏懼，可是……從主人十五歲那年我就開始陪着他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已經離不開他。”

他又寫好了一張紙。他寫的每張紙上，都是“西門吹雪”四個字。這一張，已經有了神髓。

“昨天，我……有些不清醒，然後，親了他。”墨染的臉變得極紅，“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這應該是不對的，可是我心中，實在是歡喜得緊。”他輕輕按住胸口，綻出個微笑來。

花滿樓嘆了口氣，這個笑容，恐怕無論男女看了，都會為之奮不顧身吧，至少他有心動。

“為什麽是不對的？”花滿樓覺得自己發揮作用的時候到了，小受急需前輩啓蒙啊。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兩個男人親吻。而且我大哥說，只能親自己喜歡的人。”

“我和陸小鳳就是兩個男人，而且他經常親我，你覺得我不正常嗎？”花滿樓竭力抑制住臉紅，僞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小墨，你明白什麽是喜歡嗎？”

墨染搖搖頭：“我不明白。其實，在我們那個時候，十五歲就應該成親了，可是我爹爹從來沒有這個打算，你知道為什麽？人但凡心中有了執念，便會有些不顧常情。我爹爹不希望我七情六欲太過旺盛，那樣情魄很不好抽離。他一直的打算就是，用我祭劍。”看到花滿樓變了臉色，他安撫地笑笑，“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殉劍殉的那麽順利？那些步驟早就在我的腦中演示過無數次了。我爹爹早就告訴過我他的打算，我也一直認同的。大概因為這個原因，從小他就很疼我，大哥也是。不過大哥從來不同意爹爹的決定，所以一直告訴我有了喜歡的女孩子要告訴他什麽的。我猜，我對主人的就是喜歡吧？”

花滿樓看着少年平靜的臉點點頭：“我猜是的。你之所以在西門莊主面前表現得不同，是因為那個是被你深埋的性格，只想，也只能在他面前顯露出來。可是小墨，這并不可笑，也不是錯誤的。我從小就喜歡陸小鳳，所以和他在一起。從我十五歲告訴他我喜歡他到現在，我們都好好的。你喜歡西門莊主，自然也可以和他在一起。”

忽然想到就算墨染心動了，可能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花滿樓決定下一劑猛藥。他跑出去又跑回來，丢給墨染一卷書，書的封皮上端端正正寫着“論語”兩個大字。

“小墨，別練字了，看看這個比較有用，看完了你和西門莊主的煩惱就解決了。”花滿樓誘哄道。

“真的？”墨染将信将疑，就算是他，也是多多少少知道這本書的，“可是這本書不是孔子用來傳道授業的麽？”

“真的真的，一定要看！”把墨染按坐在椅子上，趁墨染專心看書的時候，花滿樓溜出了書房，拉着他家小鳳凰找繡花大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