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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事件”不久就過去了,就像林夏風脖子上的抓痕,痂退了以後就只留下了一點深色,天氣變冷,被高領毛衣遮住了。 林夏風的校園生活,也很快回到正軌。
柳含章不像遲其鈞那樣“會來事兒”,和林夏風班裏的老師沒什麽來往,就是家校聯系本上簽字留言而已,外加開個家長會。她和陳令志去接孩子的時候也會提起要不要給老師送禮什麽的,陳令志言談間對遲其鈞的做法有些鄙夷,說是孩子這麽教,從小就會投機取巧,跟他們說了多少次,就算要送也偷摸着點,當着遲重越的面就是帶壞小孩兒。
“哎,他們年輕人也就算了,要我去送,我肯定不會去的,被人看到算什麽?”陳令志說着還有點氣。
“哎,我們老古板了,放不下架子。”柳含章感嘆道。
“你不用擔心,我們家是因為遲重越愛惹禍才想要老師關照關照的,夏夏那麽乖,用不着你費這份心。”
遲重越:“……”,他剛走到外婆身邊就聽到外婆這麽說,撇了撇嘴。
“好啦,我們重越也很乖的。”陳令志看到了外孫的小表情,便又說道。
時光的車輪依舊吱吱呀呀地向前駛去,遲重越和林夏風依舊一起放學,一起被各自外婆接回家,看似相同的生活軌跡敵不過不同的家庭環境,在他們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跡:遲重越從頑皮愛鬧變得日漸沉穩,關鍵時刻很拿得出手,又不怵大場面,在那個班幹部被女生霸占着的年齡段,他是鮮少的男生班長,也是老師的心頭寶;而林夏風,過了幾年集體生活的他開始變得比以前開朗,但和班裏大多數同學比起來,依舊是秀氣而羞澀,眉眼間帶着一點模糊的哀愁,每學期老師給他寫的評語,都離不開懂事文靜這樣的詞,老師對他的關注,也僅限于這是一個成績好又乖巧好帶的同學這樣了。
遲重越升入五年級的時候,不再是和林夏風同一個時間放學了,按照N大附小錯時放學的規定,五六年級比一到四年級晚四十五分鐘放學,多一節小課。
陳令志此時已經不再去接外孫了,那時還不是人販猖獗的年代,不必對于僅僅十五分鐘的行走于熱鬧的生活區的路程提心吊膽。遲重越終于可以拿着零花錢買盡各種街頭小吃了,那些陳令志最讨厭的說是“在掉進蟑螂又撈出來的油裏炸過的老鼠肉”,如果他願意,吃上十串也沒問題。
但他卻無心品嘗這樣了“美味”。現在,他跟同班同學一起回家,那些人總喜歡在路上逗留,不是去買神筆寶貝的卡,就是在路過的健身樂園裏玩鬧一陣,他總是等得很不耐煩,心想還不如回去和林夏風一起寫作業,但那時的男生最是要面子,聽不得同學說自己這麽早回家去只會學習。沒辦法,他也只好裝出感興趣的樣子和他們一起玩,然後從分開的路口飛跑回家。
陳令志本來是不太好意思讓遲重越每天放學都和林夏風一起寫作業的,這麽做好像是把本來該自己的教養外孫的任務扔給了柳含章,平白給人家添麻煩,但柳含章不在意,遲重越又堅持要去,陳令志也就随他了,反正外孫的作業最近正确率挺高,想來學得挺認真,就也放心了。
這天,遲重越回家以後喝了杯奶,又跑去敲柳含章的家門。
“哎重越啊,進來進來。”開門的是林家安。
林夏風的外公家是三房兩廳的結構,兩位老人年紀大了睡眠都弱,怕影響對方是分房睡的,只剩下一間就是林夏風的卧室兼書房,只不過林夏風晚上愛蹬被子,一直都是和柳含章一起睡的,這張床暫時還只是個擺設。因為遲重越要來,兩人都是在客廳裏的大桌子上寫作業的,面對面坐着,視線敞亮,空間也很寬裕。
林夏風回來的早,這時候差不多已經寫完了作業了,他就在那兒看《小學生時代》這樣的雜志。旁邊是柳含章坐着在幫他檢查作業。
“是奧數嗎?”林夏風打量着遲重越面前的拿本本子,上面有很多幾何圖案,“好難啊……”
“嗯,是很難的。不過老師講過方法就不難了。”遲重越聽見林夏風說自己的作業難就莫名有點得瑟,又想說它難,又想說它簡單。
“哦外婆,孫老師今天發了一張告家長書,要拿給你簽字的。”林夏風邊說邊從書包裏拿東西。
“哦,我看看……。”柳含章剛要拿下老花眼鏡又戴上了。
這是一張關于課外興趣小組的通知書,主要是告知家長在近期開始會有關于國際象棋和奧數的興趣小組,利用放學後和周六上午的時間上課,又因為N大附小以民樂見長,所以還有關于校民樂團的預備隊伍的興趣小組,希望家長了解以後根據孩子的興趣和能力為孩子選報這些興趣小組。
遲重越也側着腦袋看柳含章手裏的這封通知。見柳含章擡起頭來,又趕快低下頭寫作業。
“那你要報什麽啊。”柳含章問林夏風。
“不知道,都不太想報,報了就要很晚回家了。”。
“不會很晚回家的!”遲重越剛才看見“放學後的時間”這幾個字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你就報奧數吧!”
“是嘛,重越說說看。”柳含章見遲重越很有主意的樣子,笑着問他。
“你看,你學小提琴也不是民樂,這個民樂團的收的是念過興趣班有基礎的同學,而且樂器只有中學時候考特長生中考才有加分,我媽說了,現在很多中學分班都是考奧數的,奧數比較重要。真的。”
“那還有國際象棋呢。”林夏風見他說了一大堆,聽上去還很有道理,目光裏多了些崇拜。
“國際象棋我們學校不好的,A師附小的才好。”遲重越老神在在。
柳含章不太懂這些,她倒是經常看見報紙上說按規定中學入學不能分班,不過聽遲重越這麽一講,大概也明白了肯定是現在分班現象嚴重,報紙上才這麽寫,這麽一想,倒也重視起這個奧數班了。
“重越說的有道理呀,夏夏你喜歡奧數嗎。”
“我……”林夏風談不上喜歡數學,但喜歡那個從一年級就開始帶他們的溫柔的數學老師,符合他對一個母親的想象,所以數學成績經常都是一百分。
“我覺得你數學是不差的,給你報個學學看吧。放學遲我就遲點來接你好了,不要怕。”
“對啊對啊,夏夏你報一個吧,不就多上一節課嘛,柳外婆你在家燒飯不用來接了,我們可以一起回家的。”遲重越見自己的意見被采納,激動得不得了,極力說服林夏風。
林夏風正在想外婆的話,聽到遲重越叫自己夏夏,擡頭看了他一眼。在陳令志的要求下,遲重越是不被允許叫林夏風的小名和大名的,說那是長輩才可以叫的,要遲重越叫他弟弟,就好像林夏風要叫自己哥哥那樣。要這麽文绉绉地喊人家弟弟,遲重越覺得簡直土爆了,十分不願意這麽稱呼,倒是喊他夏夏,好像一下子就和柳外婆平輩了,這種感覺很爽。
“嗯,你要像重越哥哥看齊呀。”柳含章一邊在紙上簽字一邊說。
“……”遲重越趕緊低頭,他這是在補上周三下午的興趣活動課上布置的,這周課上要教的奧數作業呢,要知道明天又是周三了。鬼才喜歡什麽奧數,還不是被他爹媽逼的,剛才那番話,也不過是把遲其鈞的話添油加醋了一番,沒想到效果這麽好。想到以後又可以和林夏風一起回家了,他就有無窮的動力來做這些變态的題目。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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