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傷疤一虐
沈弦思只覺得鋪天蓋地的絕望像這冰冷的雨水一樣無孔不入地侵襲着他,他張大嘴喘息着,連嗚咽聲都發不出來。
大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濺起泥土,土星子落在冷白的手背上,血與泥水,渲染着別樣的狼狽。沈弦思只是靜靜地躺着,呼吸微弱,仿佛已經死去。
許久之後,雷停雨收,雨滴順着葉片滴落下來,“嗒…”的一聲濺在坑中,一直閉着眼睛的沈弦思睜開了雙眼。
他從容地拿起身旁的長劍,身形遲緩而又堅定地站了起來。耳畔是微風聲,甚至還夾雜着人粗重的呼吸聲。
沈弦思從樹後面站了出來,鷹鈎鼻細長眼的陰冷男人便同沈弦思對上了視線。那男人也是一身是傷,但是情況比沈弦思要好上許多。畢竟,沈弦思是從他的老窩裏厮殺出來的。
男人叫葉一,是葉暄鏟除異己的第一把劍,最狠最有用的一條惡犬,葉暄也很倚仗他。
南蕭亡國之變,葉一帶着一小隊暗衛替葉暄外出執行任務正好免過了一劫。至于葉黨的其它餘孽在哪裏,啊,沈弦思猜測,應該是在他那所謂的“父皇”沈闌修的手上的吧,畢竟葉暄和沈闌修之間,可有一筆扯不清的爛賬。畢竟葉暄可是把沈闌修以假死之名一直秘密關押着,直到今日,沈弦思都還沒有查到下落。葉暄死了,自然是沈闌修的天下,一個帝王,收歸點人不是難事。
而葉一這一行明顯是獨自行動,并未與沈闌修取得聯系。他們一直盯着容執明伺機為葉暄報仇,沈弦思在宴會上的一舞被這個暗衛頭子認出來了,待容執明大軍啓程回平陵後,便私自要挾沈弦思與他見面。
至于把柄…不外乎是他玩弄過自己在他頭皮上留下的“狎”字,裝着傻的時候沈弦思只能背負着五六年,直到撕破臉皮後沈弦思才生生從那處剜下一塊肉皮下來,濃密的長發蓋住,即使已經生長痊愈,依舊是他最隐秘,最肮髒,最難堪,最作嘔的秘密。
葉暄因為沈闌修的手筆有了隐疾,陰狠變态的性子讓他下藥使身邊禦用的幾個暗衛也同他一樣無法擁有正常的男人生活,連華垣的心上人葉七也未能幸免。至于沈弦思為何能逃過這一劫,大概是因為他能孕子的特殊體質所以對那藥有了免疫。
葉暄性潔到扭曲的地步,由于沈弦思要随時給他做玩弄的小寵物,他會讓沈弦思在權貴前跳舞,學狗叫,各種花樣折辱,卻從來沒有送出去過。
而葉一是個意外。
他武功太高,功勞太大,為了适當安慰一下這個已經不是一個正常男人的葉一繼續為他效忠,便允了半年一次,傻子沈弦思便有一天是給這個暗衛頭子狎弄的。即使無法像個正常男人一樣對沈弦思做些什麽,但折騰人的把戲還是少不了的。
宛若蛇爬行過的惡心粘膩觸感,悶熱的夏季裏,關閉的黑屋子裏,使用特殊藥水的刀刃在一身鞭上的毫無還手之力的沈弦思的頭皮上一刀刀極其緩慢地地刻下了“狎”字。
另外還有的把柄,就是沈弦思親手寫下的滿門抄斬容家的聖旨。聖旨他是清醒地寫下的,當時已經沒有辦法了,他救下容執明葬送了小安子,他再也無力救容家。如果為此容執明無法原諒他袖手旁觀容家的話,他也沒有辦法。
而且他永遠也無法開口同容執明說,他最敬重的父親,是沈弦思的這場騙局的知情者,即使沒有參與,但是袖手旁觀着。而他去牢房裏看這位千古名相時,容相指着他的鼻子罵他是勾結奸佞的肮髒之輩,與葉暄不過是蛇鼠一窩,他就是在地下,都不會允許容執明與他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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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弦思,在容執明這裏,永遠不敢拿自己同容家比。
沈弦思不甚在意地笑了,這些事總不能讓容執明知道,特別是與葉一…
沈弦思刷地一下擡起長劍直指葉一,一語不發像看一個死人一樣看着葉一。
“傻了的皇上那麽招人…”葉一露骨地打量着沈弦思,眼神陰冷淬毒,被人看着,沈弦思只覺得胃裏冒出陣陣惡心。“沒傻的皇上又美又豔又強,但依舊是一個…”
“叮!”沈弦思沒等他再多餘廢話下去,拿起長劍直接飛身上前,兩劍相碰,火花四射。
兩人都到了走投無路的境界,沒有花哨的招式,劍劍見血如骨。兩把長劍斷了之後,便是赤手空拳的肉搏,拳拳到肉,血水四濺!
葉一作為一個殺人,自然是看準了沈弦思腹部格外地拖對方的後腿,于是冒着多受幾招的風險,他也要攻擊那一處。
最後一下沈弦思猛地吐了一口粘稠的鮮血,直接跪在地上,擡眼不甘地看了葉一最後一眼,就倒在了地上。
葉一也是窮途末路。當初的小傻子沒想到這麽烈,殺了他所有的暗衛不說,還把他弄得半死不活。他非要把這人帶回去,像狗一樣狎弄。
哦,現在葉暄不在了,他也不怕髒了這寶貝,還可以給狗弄。他太過興奮了,但還是強行壓制住興奮,用腳踢了踢沈弦思,踩對方的臉陷進泥水裏,甚至拿起了斷劍,往那大腿上狠狠地插了一刀。鮮血飙流,血腥味濃得讓人作嘔。
葉一嘿嘿一笑,他終于放松了所有警惕,把沈弦思摟在了懷裏,對方的頭軟軟地搭在他肩上,柔軟的唇甚至還蹭到了他頸處的肌膚。
葉一瞬間覺得全身的這點傷,被跟毛惱了一樣,無傷大雅。
他正想做些什麽之時,悶哼了一聲,雙眼暴睜開,眼珠子跟要掉出來一眼吓人,鮮血從他嘴裏湧出來。葉一的腹部,沈弦思給他送上了一把匕首,旋轉着緩慢地插入。
而脖頸處,沈弦思直接張嘴咬穿了脖頸肉,像狼一樣咬斷動物的大動脈,鮮血飙濺在他臉上,眼睛裏,他還在不斷用力地咬合。滔天的怨恨、屈辱與憤怒,讓他此刻就像一個索命的惡鬼和窮途的野獸,張開自己的獠牙,恨不得把人撕成幾大塊。
等到葉一倒在他面前時,沈弦思将口中肮髒的鮮血吐了個幹淨。看着面前人牛乳可怖的死相,他想起了死在山洞裏的葉暄。
沈弦思在笑,低着頭雙手捧着臉,淚水洗着血水從指縫間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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