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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的是,鑼鼓開道,高頭大馬,其上坐着的卻不是飽學儒士,也遠非他們所想象的德高望重。

“哐!”

鑼鼓聲聲,遠遠的傳了來。

一片歡騰熱烈的氣氛中,金都幾乎是全城出動,萬人空巷,街道兩邊摩肩接踵,百姓一個個天沒亮就等候在了街道上,只為一睹那名不見經傳,卻狠狠踩了瀾月臉面,為大周争光的狀元爺!

“哐!”

鑼鼓的聲音越來越近,熱鬧的街面更加沸騰,一雙雙眼睛緊緊盯着,生怕看漏了一星半點,直到儀仗隊越行越近,那高大俊偉的白馬之上,身披紅綢,紅袍耀眼如火的狀元郎,也映入了眼簾。

那是一個青年!

一個極為年輕的清冷公子!

只見他身姿秀挺,氣質安然,面容略顯平凡并不出挑,然而一雙清冽的瞳眸,冷傲無雙。

她的唇角挾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淡然若清泉讓人觀之惬意,不由自主的沉迷其中,仿似天地間的一切,皆蘊在她唇角的淡淡淺笑中,從容,高貴……

運籌帷幄,手掌乾坤的孤傲!

------題外話------

事情:那個……明天也就是31號要v了,萬更神馬的是必須的,男女主的奸情也會不斷升溫的,朝堂中的鬥争也會白日化的,男二的競争也會更加無恥的。

願望: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走下去!

總結:我會努力碼字的。【現在是淩晨四點,還有三個小時起床上班】

最後:揮着帕子,勾肩搭背組團兒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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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高潮

更新時間:2012-11-17 11:23:40 本章字數:18865

金銮殿。

碩大的黃金龍椅之上,大周皇帝一身明黃,面容肅穆不怒自威。

滿堂文武站列其下,整整齊齊不下百人,偌大的殿堂之中雅雀無聲。

在百官之首,秦王夏侯淵一襲天水藍朝服尊貴雍容,微斂着眸子沉冷而立。而大殿正中,瀾月太子遵循着一貫的嚣張作風,懶懶斜倚在太師椅中,一雙桃花眸似笑非笑看着殿門。

“喧——”

随着一聲傳唱,禦前總管吳德福嘹亮的嗓音穿過層層氣流,響徹在大殿之上:“戊戌年春闱三甲,端木簫,左卿仁,任博,谒見天子!”

有人側目張望,有人眼神交流,有人偷偷拉着本屆科考主批閱人,翰林院主修餘大學士,話音中有着不可察覺的懷疑:“那端木簫是何人,怎麽就成狀元了,您老是不是……”

餘大學士面色嚴謹,想起那端木簫的試卷,眼中劃過絲奇異的光芒:“老夫呈沐聖恩,選當選之人,劉大人休要信口雌黃。”

說話的人碰了一鼻子灰,不由讪讪的轉過頭,朝殿外看去。

只見晨曦一息日光中,一脈赤色緩緩走入衆人視線,她一身狀元赤色朝服,暗繡祥雲盤旋,袍底蔚藍水紋波瀾壯闊,一條白玉腰帶扣以銀色盤扣,襯得身姿挺拔器宇軒昂,緩緩走着一股冷傲之氣散開。

明明長相并不出衆,但只在一剎那間,讓所有人眼中一亮,暗暗點頭。

這狀元郎無論是不是真才,單看這氣質風度,實屬上佳之人!

在她身後,左卿仁身着紫色榜眼朝服,素來俊逸的面容,依舊若風般灑脫,讓人心神舒爽。另一側是探花任博,臉色沉着,視線時不時看眼身前背影,目中滿滿的不服與不甘。

皇帝微眯着眼眸,眼中掠過滿意之色,今年這狀元乃是他欽點而出,現在看到來人氣度,頗有成就感。

夏侯淵端坐,目光随着那人走近,越來越暗,她是狀元并未太讓他驚訝,這個女人做事,似乎沒有一件是她不會的,但是如今她以一身男兒的姿态,大步走入朝堂之中,淩然走來不怯不驚,這天下只怕她是第一人。

心中五味雜陳,只淡淡掃過便掩過眼中的情緒。

瀾秋絕支着面頰,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人走進,眉梢微揚了揚,若他沒有記錯,此人就是科考那日,與任博發生口角,被傳作弊之人。唇角勾起抹玩味的笑意,他眼中越發的起了興致。

“臣,端木簫(左卿仁,任博)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随着參拜聲,風千華落落下叩,口中高呼萬歲,身後左卿仁與任博亦随同叩拜。

皇帝笑的滿意,看着自己選中的得意門生,大手一揮:“平身!”待三人謝恩起身,他又繼續說道:“這位就是瀾月考生吧,果然氣度不凡,與我狀元兒郎不分上下啊!”

這是誇獎?任博臉色難看,他只是第三名探花,如何能跟狀元不相上下?

目露不屑,他上前一步,高聲回道:“皇上,臣不服!”一個稚嫩少年,怎麽會賽過他奪得狀元,不可能!

皇帝的眼中劃過絲不悅,但語氣礙着瀾秋絕,依舊平緩無波:“何事不服?”

任博抱拳,高昂着頭面容上是目空一切的倨傲:“臣對這結果不服,皇上當日與我們太子殿下有賭約在先,這狀元之選自然要公開比較之後方可敲定,如今大周單方面就決定了勝負,所以……臣不服!”

“臣以為,若只是輸于有大周第一才子之名的左卿仁手中,臣毫無怨言,但此人……”任博手指風千華,滿目鄙夷:“此人名不經傳,聞所未聞,臣輸給她,不服!”

“臣等不服!”瀾秋絕身後,與任博同考卻未得名次的兩人,也同時走到殿中,齊齊跪下附和,那個連名字都沒有聽過的人,怎麽可能得了狀元,分明就是有人偏袒或是作弊!

“對,不服!”

“什麽人,聽都沒聽過,誰知道是不是作弊,匡我們太子。”

瀾月使臣憤憤不平,蠢蠢欲動,瞪着風千華想在她臉上剜個洞出來,一時間嗡嗡聲此起彼伏,響徹大殿。

大周滿堂文武驚悚,雖然此前與瀾秋絕有賭約在先,但大周科考是重中之重,狀元之位豈能由別國決定?至于比賽,若是任博等人答題勝過一籌,那自然是給他,可如今大周學子優卓,這不服就是對端木簫的嘲諷,對主批考官的質疑……

對大周皇威的挑釁!

所有人都側目看向一襲紅袍,被人質疑的當今狀元,卻見她非但沒有驚惶失措,反而面容沉靜,坦然迎上任博的視線,唇角一勾一個極其淡然的謙和笑容浮上嘴角。

大氣!

非常大氣!

面對別人的質疑,寵辱不驚,面不改色,這等風姿令滿堂朝臣暗自點頭。

剛剛偷偷懷疑過考試公平性的大周官員,心中漸漸平複下來,忽然生出些許信心,或許,此人是真才實學也未可知。

瀾月那邊卻沒這麽淡定。

任博收回視線,咄咄逼人:“臣等要求,公開我等答案,當庭驗卷!”

皇帝虛眯起眸子,看向瀾秋絕,後者正一臉索然的坐着,支着面頰昏昏欲睡。皇帝生生壓下怒氣,但沉着的面容明顯不悅,一時間低低的氣壓環繞在金銮殿上,沒有人敢說話。

“皇上,既是瀾月才子不服,那就當堂驗卷,也好讓他們輸個心服口服。”驀地,夏侯淵出列抱拳,聲音沉沉讓人不容忽視。

心中暗怒風千華膽大妄為,參加科舉還拔得頭籌,犯欺君大罪,可如今她立在此處,夏侯淵卻是暗嘆口氣,毫不猶豫為她解圍,她雖為欽點狀元,但的确毫無名氣,若此次只是打壓瀾月的不忿,還不如順水推舟讓他們心悅誠服。如此之後,才能一勞永逸堵上悠悠衆口,他日她上朝為官亦便捷很多。

不知為何,一瞬間風千華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鳳眸微微閃爍,攏在袖中的手緊了緊。

他竟是這樣對她有信心!

皇帝略微沉吟,面色漸漸緩和:“既如此,那就取三甲試卷上前,讓瀾月考生驗一驗。”

三甲試卷被送上殿,任博面容驕傲的接過,緩緩打開其中一卷,乃是榜眼之位左卿仁的答卷。瀾月三人一目十行,看了一遍,越看臉色越難看,片刻後,任博上前微微行禮:“左兄果然才學兼備,任某輸的心服口服,甘拜下風。”

左卿仁父親乃是當朝丞相,他本也是內定吏部左侍郎,大周無人懷疑其才學,所以,對于他奪得榜眼之位也未表示過多的驚訝。

左卿仁溫潤含笑,還禮:“任兄務虛自謙。”

話落,他不再多言,轉眸看向風千華背影,玉潤的眸子裏,微微探究。

任博本就意不在此,左卿仁的才學自知與他不相上下,他質疑的是風千華的狀元之銜,當下,拿起她的試卷便開始細細的看。

桃花眸微微睜開,瀾秋絕不語,但神情卻頗為戲谑,身後使臣團個個面露笑意,一副等着風千華,等着大周官員出醜的姿态。

這一等,就等了足足半個時辰!

大殿上沒有人說話,詫異卻是越來越重,任博手捧試卷,臉色已黑若濃墨,統共一頁千字,三人反反複複看了不下百遍,同行兩人早已面色難堪,其中一人豁然擡頭,一指風千華:“狀元郎,請問這試卷是出自你手?”

風千華挑眉,第一次轉眸看向他們,鳳眸中是毫不掩飾的嘲諷:“是,不知有何指教。”

被人當庭質疑,那人吃定她會慌亂緊張,可是她依舊一副淡然處之,仿似與他聊家常一般的閑然态度,讓他頓時氣的漲紅臉,急切的想打破她此刻的平靜:“你卷中所答,治國不以君為重,反以社稷為先,以百姓為甚,此等言論簡直是本末倒置,你當作何解釋?”

話落,幽寂的殿內,嘩啦一聲,有人猛掏着耳朵,怕是自己沒有聽清楚問題,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治國當以君為首重,若無君王統治,運籌帷幄,這天下必然混亂!況且,在皇帝耳邊說這樣的話,這狀元郎莫不是瘋了?

諸多反應落入眼中,風千華負手而笑,從容不迫,朗朗開口:“這位兄臺,确實這般認為?”

“當然!”那人不買賬,認為風千華顧左右而言他,故意岔開話題。

“好!”風千華不再多言,鳳眸微挑:“那我給你說個故事,告訴你何為民心。”

“當年,諸侯陵替,并一天下,號為月。然,月極殘縱欲,震古爍今,重工役、興土木、法嚴苛;喜功、好戰、遠征,血漂杵,屍百萬。普天愁怨,哀鴻遍野,天下騷亂,反徒四起。

瀾者,奴,長八尺餘,力能扛鼎,衆奴懼,遂從。初起時,年一十四,從者得兩千人。

翌年冬,軍荒野,軍無見糧,士卒凍饑。瀾憨善,待衆如友,從士卒食芋菽,從者大恸,義名廣傳。

彼時,有士曰:‘奪天下者,必瀾也!’……”

說到這裏,滿堂官員都已經知道她說的是什麽,大周這邊默默點頭,夏侯淵的眼中一絲贊賞略過,而瀾月那邊,臉色已經呈了豬肝,除去依舊不聞不問的瀾秋絕外,皆恨的咬牙切齒!

淡淡的嗓音依舊在大殿上飄蕩……

“後,瀾號天下義士,共反暴月,一呼百應。從者凡十萬人,東伐月。

瀾大勝,斬月于民前,舉國歡,距之稱義帝,號瀾月。

藉帝王之威器,殘酷暴虐滋己惡,惡既深篤,殘虐以促期,至以淪亡,不得存!

瀾少時,學書不成,去;學劍,亦不成;後習兵法,大興,然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學。

世聞瀾之莽,然,其善,遂其成!”

她誦完此段,負手笑盈盈看着幾人,紅唇輕啓:“嗚呼,豈不謬哉!”

四字落地,哄堂大笑!

豈不謬哉?

這何止是荒謬!

大周官員笑聲如潮,從未有過這等揚眉吐氣的爽快,這狀元郎方才念的,可是瀾月野史——當年瀾月始皇乃是草莽之輩,目不識丁,功夫粗淺,身份低陋,乃是标準的鄉間莽人!此人單憑一身驚人的蠻力和對待鄉鄰的敦厚之心,奪得民心才得到的天下。

若非前朝月皇的殘暴不仁,以至于民怨四起氣數已盡,又怎麽會讓那莽夫揭竿而起,建立了瀾月國?

如今這瀾月才子還口口聲聲的質疑,這不是荒謬是什麽?

那人臉上青白交加,恨不得沖上去塞住風千華的嘴巴,瀾月使團衆人更是氣的不輕,呼哧呼哧的喘着氣!這向來被瀾月皇室認之為恥,正史避而不記,這狀元郎此舉無疑是拿着對方的鞋底,抽他的臉!

讓他們如何不氣!

如何不難堪!

文武百官欣賞着他們猶如便秘的臉色,直覺舒坦,實在舒坦!

皇帝眸光盈着滿意,贊許的看了風千華一眼,就差撫掌大笑。

夏侯淵唇角隐去笑意,能說出這樣的話,戳別人的痛心往事,也只有她能做的臉不紅心不跳了。

瀾月衆人恨的咬碎了一口鋼牙,才子中的另一人恨不能蒙住臉,周身氣的不停抖啊抖的,跳腳質問道:“士農工商,從來如此!商乃賤民,最為輕鄙的職業,重利輕義,做宵小之事,賺不義之財,動國之根本,亂世安穩之群!而你試卷中竟說要助其發展,将帝王統治威嚴,百姓勞苦血汗放在何處?說此言論與跳梁小醜又何不同!”

衆人投去譏諷的一瞥,轉移話題?

一個個官員捋着胡子,一臉不予計較的模樣,咱大周行事寬厚磊落,暫且放你們一馬,只看那狀元郎如何作答,此時,即便這試卷上的言論多麽的不合時宜,多麽的聳人聽聞,他們也沒有任何質疑的心思。不知不覺中,認為這新鮮出爐的狀元郎,必定會有一個新奇的答案。

看似淺顯,卻引人深思。

風千華撣了撣衣袖,唇角嘲諷一笑:“這位兄臺義憤填膺,恨不能将商人踩在腳底,鞭屍示衆,啧啧……這麽激進,不可取,不可取!”她煞有其事擺擺手,幾步踱去那人身邊,鳳眸中是嘲諷的笑意:“兄臺生于瀾月,卻穿着南疆藍鳳的繡錦,戴着齊州胭脂玉,用的是铎州的桂花頭油,配的是杭城獨一家的羽扇,就連你睡的亦是容香樓的姑娘……沒有商人你只能穿瀾月牛皮大氅,戴蠡湖蟹殼,用牛油抹面,執馬尾納涼……就連你睡個姑娘也只能在瀾月草原上與比你高比你壯比你還黝黑爺們兒的惡婦耳鬓厮磨!”

“噗……”

再一次噴笑連連。

百官甚至連這是金銮殿都顧不上,笑的一片俯仰,有人一驚迅速看向當朝皇上,卻見皇帝的嘴角也是翹了又翹……

那人被如此直白的話,氣的一口血氣在胸中哽住,正要壓下,卻見風千華面色一肅,嗓音朗朗震耳欲聾:“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若沒有商人長途跋涉,将各地貨物送到百姓面前,百姓如何只需伸手就可買到遠在千裏之外物品?若沒有商人開鋪買賣,将囤積多餘糧食收購轉賣,邊城百姓如何吃着馬肉喝着酒的同時,還有一碗白米飯就菜?若沒有商人助貨幣流通,那天下就無需銀子貨幣,大家只能以物換物,而兄臺你……”

微微一笑,她逼近那人,擡手惋惜的拍拍他肩頭:“想睡姑娘,就只能拿自己的娘子去換了!”

這話落下,整個殿內皆是叫好聲!

只見金科狀元調戲完良家婦男,一臉漠然的轉身便走,毫無留戀。

留下那人一臉見了鬼的站在原地,再次換來一陣哄堂大笑,有人拍的大腿“啪啪”響,有人捋着胡子一個使勁兒掉下幾根都沒察覺,有人直接笑趴在旁邊人的肩膀上……

一衆老臣,完全沒了形象。

這狀元郎,簡直是個奇葩!

素來巍峨肅穆的金銮大殿,頭一次竟是如此熱鬧,笑聲一波一波的激蕩,幾乎就要掀翻了屋頂!

而皇帝高坐于上,眼眸精光爍爍,心頭卻是被風千華一番言論震的無以複加,大周雖歷來不抑商,但依舊以農為本,只有農業發達,百姓安穩,國庫才會充盈,糧草充足內憂外患皆在其基礎之上。

但如今她一番話,卻似當頭棒喝,令他茅塞頓開,坐在龍案之上,握着扶手微微顫抖。

連續兩問,風千華答的滴水不漏完美至極,若要問此時瀾月衆人的感覺,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心裏憤怒若熊熊大火焚燒。今日簡直丢盡了瀾月的臉面!可恨那狀元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兒,竟是才思如此敏捷,且口舌如此毒辣……

恨!

大恨!

這口氣怎麽也咽不下去!

“皮之不存,毛将安傅……”

“夠了!”

兩人上前,一人正要繼續質問,忽然任博握拳,大喝一聲,那兩人出口的話即刻頓住。

任博面若死灰的閉上眼睛,他輸在一個毫無名氣的少年手中,臉面算是丢盡了,可是輸了就是輸了,答案已經再明顯不過,何必還要再繼續丢人現眼:“端木公子……不,狀元郞,這份試卷任博甘願認輸!”

風千華淡淡一笑,見他面色頹敗,但舉止依舊斯文有禮,不愧是瀾月第一人。

不喜無怒接過答題卷:“客氣,客氣!”

那兩人一見如此,更是怒火中燒,尤不死心的瞪着風千華:“只是一份試卷,難保沒有找人代筆,況且我可記得,此人入考場之日,是未經檢查舞弊進去,又于考場之中,于秦王交談暧昧,誰知不是舞弊營私,弄虛作假!”

“住口!”忽然,吳德福甩開拂塵,目色陰厲的站出來,斷喝兩人。

“大殿之上豈容爾等信口雌黃!”

皇帝亦是怒氣暗湧,視線看向瀾秋絕,語氣含有隐隐責問之态:“太子,此等素養便是瀾月才子?”

方才的笑聲停滞,百官眼觀鼻鼻觀心,氣氛已漸劍拔弩張,似乎只要一方再有異動,這一層薄薄的和諧的膜便會瞬間瓦解,兵戎相見。衆人以為瀾秋絕會順勢而下,就此作罷,不料他懶懶換了個姿勢,神色不明的掃了眼風千華,悠悠說道:“本宮覺得似乎有些道理!”

他話語頓住,勾唇一笑:“一張試卷,一份考題,若是有人洩題想必皇上也不一定察覺,若是驗了此小兒實乃草包一個,此舉亦是為皇上祛除一大隐患,那些買題賣官之人也可暗中警覺,更甚至連根拔除,皇上,你說可有道理!”

“好!”皇帝冷喝一聲,明明已經氣的不輕,但此人牙尖嘴利句句含刺,讓他挑不出錯處,只能生生壓下:“即然太子不服,那就再行比過!相信端木愛卿必能給太子一個交代,給我大周一個正名!”

可惡的瀾秋絕!風千華皺了皺眉,此刻局面,已不是她能左右,皇帝已然動怒,對面的瀾月也憋着一口鳥氣,再比已不是剛才輕松,而是性命攸關之事!

然而皇帝下令,她不從也得從。

“微臣領旨!”

任博暗瞪那兩人一眼,他雖心中有氣,但太子在此決不可亂來,畢竟在大周國境,若是大周帝反目,他們則可能埋屍于此!死不足惜,但太子大業未成,怎可兒戲?

可是,瀾秋絕一番話,卻又讓他心中無形生出依仗,頓時一腔不忿在胸中跌宕,勢要讓天下人看看,他任博乃是真才實學!

“皇上,适才狀元郎一番言論,侃侃而談,任博不才,想與之兵法之上較之一二,請皇上出題。”

比兵法?

朝中百官面露擔憂,任博當年一篇戰國策,寫的是名動天下,其軍事才能與其文采一樣,在瀾月皆是佼佼者,今日風千華與他比,局面不用想象也知道結果……

皇帝自然知道任博的盛名,然而對方先發制人,若是不應豈不是落了下風,心中忽然想起困擾他多年的一次戰役:“好,既是兵法,那就議當年契钺與蒙闊在牧野之戰,以七千兵馬生俘蒙闊三萬之衆。世人只知結果卻不知其戰之詳,若二位是契钺之帥,當如何取勝?”

此題一出,頓時有低低的吸氣聲傳出。

這個題目世人研究百年也無結果,皇上不知是有意偏幫狀元郎,讓兩人都無答案好做平手,還是其它。

風千華揚了揚眉,卻沒有想那麽多,上次她去書房尋風瑞安時,碰巧他正在研究此戰,此後她還将此書借回去閱讀,至于結論……

任博見她斂目,鄙夷一笑:“狀元郎既在思考,那任某不才做這抛磚引玉之人!”

“衆所周知,牧野乃契钺與蒙闊的邊城,位于白馬山與羅拉草原之間,地勢易守難攻,若兩軍交戰,契钺當兵分三路,一路埋伏與白馬山夾道,一路敲鼓于羅拉草原迎戰。當蒙闊軍馬進入,便以萬箭齊發大石設陷,屆時必傷其五千于衆,趁蒙闊軍心不穩,再以剩下軍部從其後迎戰,必可将其全部殲滅。”

風千華微笑,果然是好計策,設陷埋伏,聲東擊西,只是結果卻是……不對!

朝堂之上,尤其是武将聽完任博之策,紛紛點點頭,若是他們為帥,也會如此,以少敵多必要避其鋒芒,以計勝敵方是上策。但衆人中,卻有一滿臉白須的武将,目露深思搖頭不止。

“狀元郎,到你了!”

風千華看也不看任博,轉身走向皇帝,微微一拜道:“皇上,請治微臣之罪!”

衆人嘩然。

皇帝亦是詫異不解:“狀元郎何罪之有?”

“因為微臣……不知此戰如何勝!”

淡淡的話頓時引起一陣喧嘩,有人無奈嘆息,也不怪她,換做他們自己,也分析不出,在牧野那樣四野通透的地方,到底怎麽樣才能以少勝多。

瀾月使團爆發一陣哄笑,集體撫掌嘲笑之意毫不掩飾:“狀元小兒,長的不男不女,還是回家繡花去吧,此等兵策可不是你這秀氣的腦袋能想出來的。”

“對!回家吧。”

“哈哈哈哈……”

笑聲之大,在皇城回蕩,瀾月集體得意忘形,恨不得把剛才的羞辱一股腦的全丢回去!

忽然齊齊背脊一涼,一股麻意蹿至四肢百骸,他們驚惶茫然四顧,頓時陷入一雙冰冷如淵的鷹眸,那視線猶如利刃一般,讓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閉上嘴巴,連那雙眼睛都不敢再看。

大周秦王,誰願意去觸了他的黴頭?

而瀾秋絕仿似局外人一般,當真閉着眼睛,至始至終未擡眸分毫。

難道是因為前一夜勞累過度,現在精神無法恢複?一通胡思亂想腹诽暗笑,耳側便聽到任博看似禮貌實則嘲諷的話:“史書明确記載牧野之戰契钺以七千兵馬,不戰而俘蒙闊三萬精兵,如今狀元說此戰無法取勝,不知有何高見?”

風千華毫不介意,滿面認真:“沒有高見。”

就在他要出言譏諷之時,她再次道:“此戰不可勝的原因有二,蒙闊與契钺以及牧野,呈三角之勢,蒙闊不可能棄較近的葛麻茶道繞道白馬山;其次,難道他們明知此地兇險,還長驅直入等你伏擊?”

任博一愣。

“所以,三萬對七萬,無論怎麽打都是贏!”

風千華負着手,思索到那場戰役,沉吟着在殿內踱步……

皇帝亦未加責怪,所有人都沉浸在方才那個反問中,聽着緩慢的語聲合着輕輕的步子,一同奏響:“至于史記也并非杜撰,史書記載乃是蒙闊不戰而降,并未有錯,關鍵在于契钺雖出兵七千,可在蒙闊出兵之前,他們早已有暗哨潛入蒙闊大帳,擒獲了蒙闊王并以巫蠱之術控制,至此才有天下聞名卻不知此戰內情之事。而沒有人知道此事的內幕,卻是因為,知情者在受俘之後全部葬于白馬山腹!”

夏侯淵神情一怔,斂着的眸子中掠過震驚之色,牧野之戰契钺雖是大勝,但那之後,契钺便被大周所滅,而蒙闊自那一戰更是一撅不起不久也覆滅于瀾月與大周鐵蹄之下。由于兩國地處偏遠,又無人刻意記載,契钺的巫蠱之術更是神秘無人知曉,所以,世人只知牧野一戰,但卻不知其真正的勝利的原因。

就連他,也是因偶爾一次迷路于羅拉草原,遇到牧民才知詳情。

可是,她怎麽會知道的如此詳細?

風千華并不知夏侯淵心中所想,淡淡一笑落下铿铿結論:“是以,七千對三萬的牧野之戰,遠非用兵那麽簡單,而是一場陰謀!”話落,眉梢微揚,在皇帝滿面詫異的審視視線中,盈盈一拜:“皇上定是奇怪,微臣如何知道如此詳細,是因微臣年少之時與曾家父游歷至羅拉草原,無意中得知這其中細節,請皇上恕罪!”

風千華先發制人,臉不紅氣不喘編了個理由,她不能說是自己閱讀那部史記時,從中尋到的蛛絲馬跡推論而出,牧野之戰世人研究百年未有定論,他一個初出茅廬的毫無根基之人,鋒芒太露只會成為衆矢之的,絕非好事!

“哈哈……愛卿何罪之有,好,很好……”

皇帝指着堂下一位身着武将藍袍,滿臉白須的老頭,嘆氣道:“裘正啊,你研究了一輩子的事,今日竟被朕的門生,一語解惑,你當如何謝朕啊!”

名喚裘正的武将出列,意味深長的朝風千華看來,面容上的神情複雜而難懂。

風千華不動聲色,心裏卻是微微詫異,将這一眼記在心中!

一眼轉過,誰都沒有注意,裘正一臉鄭重,拂袍跪下:“皇上所言甚是,臣就是現在死了,也含笑九泉了!”

嘩!

百官只差跌倒在地,這句話無疑是認可了這狀元郎的說法,世人百年來百思不解的名戰,揣測研究用兵之道,沒想到竟然是個陰謀!契钺一直很是神秘,巫蠱之術更是世人難懂的秘術,如此解釋好不牽強!

可是,皇上和裘老将軍都信,他們還疑慮什麽?

任博驚怒于心,心中一口氣郁結着,讓他無法認輸,大聲說道:“我瀾月馬上奪得天下,武将更是代代輩出,文人亦能征戰四方,著名戰役兵書多不勝數,對牧野之戰早已有結論。你紙上談兵,道聽途說就将此輕易推翻,一黃口小兒,竟狂妄至此!”

此話之重,絲毫不顧及大周的面子,裘正當場面色一變,他征戰多年是三朝元老,幾乎一生都是在戰場上度過,任博質疑風千華,無疑就是暗指他的判斷能力。

扶着胸口,他氣的胡須都在抖!

有的武将擄起袖子就要沖上去,被身邊人死死攔下,竟然在大周的金銮殿上這樣大言不慚,可惡,實在可惡!

只有一人沒有任何的反應,夏侯淵淡淡的看那任博一眼,眸中難得含了幾分憐憫,他女人的脾氣可大着呢,得罪了她,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忽然,他一怔,唇角溢出幾分笑意,他女人,他的女人……

這稱呼,不賴!

風千華卻不知他心中所想,不然這會兒估計好氣笑了。她上前一步,鳳眸中是騰騰的煞氣,三番四次胡攪蠻纏!

真當她是泥人捏的沒有脾氣?

對上這樣的眼神,似魔似狂卻又冰冷鋒利的視線,任博不自覺的縮了縮,暗暗吃驚一個窮書生,怎會有這樣的威勢,他退後一步,卻見風千華踱步走近,冷笑開口,不再留任何餘地!

“永安四年,瀾月諸侯叛亂,元帝派兵三十萬鎮壓,卻被安平侯困于方圓不足四十裏的齊平鎮,整整三十天,直到安平侯被斬于馬下,才得已解圍,你所指的馬上奪天下就是此戰?”

“長樂十三年,蒙闊八千騎兵,長驅直入直闖瀾月六城,整整十八天死傷數以百萬計,五座城池被血洗一空,多少孩子失去父母,多少女子成為孤寡,多少亡魂游蕩于天地……而瀾月大軍卻是隔湖冷眼觀看,無一人敢渡河而過與蒙闊一戰,你所指的馬上奪天下就是此戰?”

任博張口結舌,打算出言辯駁,但風千華明顯不打算給他機會:“長樂二十七年,瀾月與大周蠡湖之戰,瀾月率兵二十萬預突襲大周博陽,裘老将軍得知,匆忙之間率部衆三千迎敵,兩軍絞着十五天,最後裘老将軍于夜半時,一支長箭穿過百米蠡湖直射爾軍軍營,貴軍疑鬼火作祟,連夜逃兵十萬不戰而退,你所指的馬上奪天下就是此戰?”

“四十年前,……”

風千華言辭犀利,如斬金斷玉,一段一段一篇篇滔滔不絕若浪潮奔襲,一股腦的将瀾月衆人砸了個張口結舌,任博幾次想要開口卻插不上一言半語,只得暗暗叫苦,尤其是滿肚子的質疑,卻在她一次次犀利的分析中,土崩瓦解!

他沒有料到一個小小少年,竟将瀾月兵戰參透的如此詳細!

耳邊風千華才辯無雙口吐蓮花,那清淡卻不容置疑的聲音在腦中轟轟回蕩,讓他臉色慘白連連後退……

終于,他一個踉跄被後面人扶住,看着落下最後一個字後不屑輕笑的風千華,垂死掙紮:“你懂什麽,當年之戰乃是大周使詐,若非如此,我軍怎會不戰而退!”

風千華繼續冷笑,看來打擊的還不夠徹底!

她負手慢慢走在金銮殿中,一襲紅袍仿似燎原之火,直燒的瀾月使臣面色發黑,當然,除了已睡着的瀾秋絕。

不知何時,文武百官已不自覺的屏住呼吸,對她要如何回答,如何反應非常期待,他們心底已絕對相信,這個今科狀元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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